但她不是。
她是陸早早。
她永遠、永遠也不可能變成陸祈安了。
如果每一次都能夠給她選擇的機會,她也愿意選擇當在充盈的愛里面無憂無慮長大的陸祈安,哪怕需要忍耐病痛,哪怕壽命短暫到不夠多看幾眼這人世間的風景就匆忙死亡,她也愿意選擇這種生活。
不過很可惜,沒人過問陸早早的意見,讓她做出這種選擇。
所以陸早早只能這樣很悲哀地長大了。
因為不是什么美好的回憶,所以越回想越覺得痛苦。
陸早早感覺自己的身上真的好重好重,那些不知道從哪里出現(xiàn)的重量像是要把陸早早碾壓成薄薄的一片紙張,她伸出手朝著半空探了探,什么都沒有,空空蕩蕩的。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停,一直沙沙作響的,沖刷著世間萬物。陸早早試圖讓自己不要再去回想這些對她而言不太友善的回憶,于是轉(zhuǎn)移注意力,努力調(diào)動一部分的注意力到窗外面的雨聲當中。
夏天的雨總是比秋冬時候來得突然,也更加果斷利落一些,帶著一股潮濕的躁意。陸早早移動了一下眼神去看窗簾縫隙之中透露出來的月光,其實她也分不清那到底是對面樓層的光還是迷蒙的路燈光。
陸早早就這樣屏息凝神地聽著,聽久了,感覺雨聲當中有一種很沉悶、很苦澀的聲音,不知道為什么聽一會兒就覺得有些詭異,很壓抑,陸早早這一刻真的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處在現(xiàn)實世界。
她抬起手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但可能是因為她手腕沒什么勁,所以并不是很痛。
小時候看電視劇,陸早早看主角分辨不清楚現(xiàn)實夢境的差距,就總是用這種方式做出最為正確的判斷。但是現(xiàn)在陸早早覺得挺神奇的,因為她就算這樣做了也有點分不清,仍舊處在一種混沌地帶。
可能腦子是真的壞掉了,陸早早想。
她又很輕很輕地翻了一個身,過了好半晌,陸早早的注意力真的在不知不覺當中被這淅淅瀝瀝的雨聲給吸引過去了,她不再想過往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而是全神貫注地聽著著夏夜雨聲。
或許是太累了,謝洄年沒被這持續(xù)不歇的雨聲給吵醒,仍舊很安穩(wěn)地睡著。
因為陸早早沒再做出什么動作,旁邊的安?醋o也就很安順謹慎地在一旁站著,關注著陸早早的一舉一動。
過了好幾分鐘,也或許更久,也或許更短,時間的流逝變成一種很寬泛的概念,在黑夜當中沒有具體的判斷計量標準,總之陸早早終于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這種壓抑沉悶的聲音好像是——
哭聲。
而且其實也不是從雨中傳出來的,更為確切一點地說,應該是被外面重重不歇的瀟瀟雨聲給掩蓋住了,顯得有些模糊,才會給陸早早造成這種是從雨中傳來的錯覺。
陸早早皺起眉,理清楚這點思路后,她發(fā)現(xiàn)這哭聲離她離得很近,或者說,其實就一直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