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定定地看著沈星遙的眼睛,很冷漠地說下去,“陸早早當然沒有我這樣的經(jīng)歷,她永遠不會有。但是她擁有的是另外一種東西,另外一種同樣沉悶窒息的東西。”
“那就是你們?nèi)諒?fù)一日、年復(fù)一年的冷漠、無視、輕視!
人從生下來的那一刻開始就無可避免地成為一個社會性動物,陸早早當然也不能免俗。
學(xué)校天然地形成一個小社會,陸早早總是被動地成為里面的透明人,或者被輕視的對象,這種感覺很微妙,不是施暴性的霸凌,但是也會帶來另外一種持續(xù)性的痛苦。
像是手上的倒刺,拔掉的時候會扯掉一些皮肉,很大概率會出血。
更何況不僅僅在學(xué)校,或者說學(xué)校只是非常小的一個部分,陸早早也同樣在家里面享受著同等遭遇,那些人不再是跟她不大相熟的同學(xué),而是更她有著深厚血緣關(guān)系的親人。
陸早早依舊做邊緣化的透明人,她總是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夠好,是不是哪里做錯了,她要乖巧一點、懂事一點、隱忍一點、聰明一點,但好像全部都無濟于事。
好像一只薄弱丑陋的昆蟲總是試圖融入不屬于她的人類環(huán)境當中,而這些跟她血濃于水的親人總是冷冷地俯瞰著她,居高臨下的,她總是一次又一次變成那只在花園里努力朝著花朵爬去最終卻慘死的螻蟻。
人長期處在這種環(huán)境下會崩潰的,能做到對這些事情完全不在乎的人能有幾個。
更何況陸早早總是很在乎。
她非常在乎。
“我想死的次數(shù)很多,但這種想法最終都趨于平息!绷终训恼Z氣淡淡的,臉上展露出一種很殘忍平靜的冷,“因為我在想,憑什么我要死,該死的明明就另有其人不是么?”
“他們才應(yīng)該去死,害我的日子變成這種樣子,死也是死有余辜!
“阿姨,你的女兒陸早早比我善良的多得多,這點你應(yīng)該也清楚!绷终颜f到這里的時候臉上才終于流露出一些情緒,看向沈星遙的眼神涌出一些厭惡,“她永遠不會有這種想法,不想傷害別人,就只能傷害自己!
“你永遠也不會知道她是個怎么堅韌勇敢的人,走到這一步,都是你們親手逼的。人沒有退路了,又感受不到確切的幸福,覺得永遠不會好起來的時候,才會想著死!
“很久之前的我這么想,陸早早也一定這么想,都怪你們!
沈星遙很安靜地聽從地林昭說完,林昭說起自己過往痛苦心酸遭遇的時候很平靜淡定,提起陸早早的時候情緒才稍微激動些,看起來確實非常替陸早早抱不平。
沈星遙眼神里面的痛苦顯而易見,林昭看見了卻只覺得諷刺,這種眼神她在她原先那個軟弱善良的老媽身上看見過無數(shù)次,在她那個死人老爸眼中都看見過很多回。
痛苦確實是真的,但是那又怎么樣?
他們一丁點都不無辜,但是帶給陸早早這種完全沒有做錯任何事情的人的疼痛和傷害卻是實打?qū)嵉摹?/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