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洄年每一拳下的都是狠手,那個男生都已經感到整個世界徹底顛倒,頭暈目眩,臉上太多血,他甚至都已經不太清楚到底是額頭上留下來的血,還是鼻腔抑或是唇角留出來的血。
此刻看見陸清婉,對方就像是看見救星,渴望這個傳聞中素來溫柔善良的女孩子趕緊來救自己,畢竟就算謝洄年家里面再有錢有勢,在整個臨城,不對,是周邊所有的城市之中,也不可能壓得過名聲顯赫、權勢滔天的陸家。
于是他使出最后一絲力氣,往前扭動了一下身體,然后死死地拽住陸清婉潔凈到一塵不染的白色衣裙,用微弱的聲音說,“幫幫我,幫幫我!
只要陸清婉發(fā)出警告,他想謝洄年一定會有所顧忌地停手的。
陸清婉低頭看著對方那雙沒有受傷的手,只是手背在千人踏萬人踩的地面上沾染上了一些臟污和灰塵而已,太不公平了,怎么可以這樣?絕對不可以、也不可能這樣。
陸清婉沒說話,只是任由對方拽著她的衣裙。對方發(fā)出沉重的喘息,像一頭奄奄一息的牛犢,正在做著最后的掙扎,看來謝洄年確實很生氣,而且已經到了無法容忍、無法克制的程度。
陸清婉甚至看見他的手背已經微微腫起,發(fā)著微小的顫,那是極度憤怒之后竭力掩飾的平靜。
陸清婉深有體會,因為此刻她的手也在發(fā)著這樣難以察覺的顫抖,陸清婉感覺體內有股火正在被燒起來,她渾身的血液都變得火熱,而所有的熱氣
就像即將早就已經沸騰,等待著一個時間徹底爆發(fā)的巖漿。
她想自己總是遲一步,為什么總是遲一步?到底還要錯過多少次?為什么每一次都沒有及時趕到?為什么不能在一切傷害都沒有近到陸早早身邊的時候就把這種隱患徹底消滅?
陸清婉知道謝洄年的這種傷害已經夠了,也不可能再多了,于是她說:“夠了吧,你該收手了!
陸清婉這種話一出,趴在地面上殘喘的人終于如獲大赦,抓著陸清婉的裙裾晃了晃,然后吐出一句真心實意的感謝,“謝謝你,謝謝。”
謝洄年余火未消,但總不可能真的在這里把這人活活打死,于是站起身來,在原地深呼吸了幾個來回之后,下意識地想掏出口袋里面的煙來抽一抽,但身上并沒有帶煙,他的手貼緊在褲縫邊緣,手指痛苦地蜷縮了幾下。
看見陸清婉的眼神正在盯著自己,謝洄年也看過去,他對陸清婉向來秉持不冷不熱的態(tài)度,而眼下就更甚,眼神中甚至隱隱約約產生一絲厭惡和無語。
陸清婉當然不會因為這樣的眼神內心產生任何波動,除非對方是陸早早。
她只是在對方的手把她的衣裙放下來,然后向前走,直至走到那個人旁邊,然后蹲下了。
脫離了謝洄年的禁錮,對方翻了個身,然后仰頭看著頭頂的天花板緩了緩,摸了摸褲子口袋,本來想要掏出手機報警然后讓他的舅舅趕緊過來處理的,到時候他一定讓這些人吃不了兜著走。
但是摸了之后發(fā)現手機已經不在褲子口袋里面了,應該是在跟謝洄年糾纏打斗的時候不小心搞落了,他的眼珠四處巡視一圈,發(fā)現手機就在不遠處,距離他兩三秒的位置而已,但是屏幕不知道是被人給踩碎了。
但應該還能用,本來想要立馬爬起來去撿,但是眼神瞥見陸清婉已經半蹲在他的身邊,為了不讓自己顯得這么狼狽不堪,對方用手撐著地面半坐了起來。
“你幫了我,我下次一定會好好感謝你的!
“你不用有這種想法的!标懬逋窈苊髅挠炙实匦α似饋,“因為你很快就不會有這種想法了!
“為什么?”對方這種時候還有閑心問這種問題,真是令人感動。
但是陸清婉卻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眼神從他血污斑駁的一張臉轉移到他完好無損的一雙手。
須臾之間,原本璀璨的笑容就這樣僵硬地卡在臉上,隨后她小幅度地歪了一下腦袋,語氣輕飄飄地說,“你放心,很快就會結束的,一切都會結束,我已經提前給你叫了救護車了,你不會死在這里的!
“放心,放心吧!
陸清婉溫柔輕松的語氣就像是一層夢幻般的囈語,很快就讓眼前人相信她說的話,在這種孤立無援的情形下他就跟看著救世主一樣看著陸清婉,眼神之中滿是信任和感激。
惡人總是自以為是,害怕之后才會尋覓更強大的庇護。
自以為遇見了救世主,但殊不知披著溫柔、美麗、善良皮囊的救世主就是世界上最陰狠冷厲、不近人情、不折不扣的惡魔。
陸早早那層僵硬的笑容仍舊卡在臉上,她握住對方的左手手腕,然后抬起來看了看,之后問,“你左手受過傷嗎?知道會產生怎么樣的疼痛嗎?”
“沒有!彼堰@當作在等待救護車期間,陸清婉為了安撫他心緒,而跟他產生的閑聊談話,于是也就很放松坦然地說,“不知道啊,我也沒怎么受過傷!
這還是他囂張跋扈的人生中第一次遇見這種事情。媽的,真是越想越氣。
“那你很快就會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