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擺了擺手,“這是她應(yīng)得的下場,朕明白!
簫塵不知道怎么腦子一抽,脫口而出,“父皇若是覺得深宮寂寞,不如選幾個可心的人在身邊陪伴!
太上皇才四十多,納幾個太妃也無可厚非?墒遣恢罏槭裁,這話一出,簫塵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果不其然,太上皇的臉都綠了,狠狠瞪著簫塵,“朕在王府的時候,府中便沒有姬妾,如今成了太上皇,反倒要選太妃。簫墨染,你是存心想讓朕晚節(jié)不保,為天下人所恥笑嗎?”
簫塵十分尷尬,拱手賠罪,“是孩兒僭越了!
太上皇頭疼地按了按眉心,“今天是皇后讓你過來的吧?”
簫塵怕他誤會,連忙說道:“父皇,薇兒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不想讓我們父子間生了嫌隙。她其實是個很好的姑娘,您如果了解了她,便會知道孩兒為什么非她不可了!
“行了!”太上皇擺擺手,輕哼了一聲,“你不必在朕面前夸她,朕還沒瞎!”
這些日子,阿瑤過來的時候,太上皇經(jīng)常會問他在匈奴時的事。
阿瑤的記憶力很好,再加上小孩子哪里會說謊話,太上皇問什么,他就一五一十地答什么。
漸漸地,太上皇發(fā)現(xiàn),真實的夏白薇,和他以為的完全不一樣。
這個女人聰慧,機敏,行事果斷,有鐵血手腕。只用了三年的時間,便將匈奴上下治得服服帖帖,這是多少匈奴單于都辦不到的事。
她若是個男子,做一方霸主都有可能。
就是這樣一個有經(jīng)世之才的女子,卻愿意放棄匈奴的權(quán)力、自由,心甘情愿到大夏的后宮相夫教子。
盡管太上皇不愿意承認,但他對夏白薇的印象真的漸漸改觀了。
從前他覺得簫塵眼瞎,放著那么多大家閨秀不要,偏偏要立一個聲名狼藉的女人為皇后。可是現(xiàn)在看來,真正眼瞎的人是他。
簫塵是何等聰慧之人,當(dāng)然能從太上皇的言語間,聽出他對夏白薇已經(jīng)不厭惡了。未免弄巧成拙,他沒有再繼續(xù)這個話題,而是說道:“父皇如果沒有別的事,孩兒就先告退了。”
“等等……”太上皇叫住了他,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墨染,過去的那些年,是朕疏忽了你。你知道嗎?朕和你的母后并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結(jié)合的。朕和她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極為深厚。只是朕沒想到,她的命竟然那么薄,生下你便撒手人寰了。”
“那幾年,朕痛不欲生,甚至將你母后的死遷怒到你身上,所以對你才一直不冷不熱,F(xiàn)在想起來,朕真是大錯特錯!若是你母后在天有靈,恐怕要恨死朕了。后來也是礙于皇室規(guī)矩,堂堂一個親王,府中不可能沒有正妃,朕才順著孝康皇太后的意思,娶了趙氏做續(xù)弦!
“朕心里裝著的一直是你母后,即便她去了,也沒有納側(cè)妃。一是朕娶了趙氏,已經(jīng)違背了對她的諾言,不想再讓別的女人給她添堵,即便她不會知道了。二是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朕不愿讓靖王府的后院變得烏煙瘴氣。沒想到,趙氏的心腸居然如此歹毒!”
“墨染,你知道為什么這些年趙氏一直無所出嗎?因為朕希望,這一生和你的母后沒有異出之子。朕經(jīng)歷過皇子奪嫡的斗爭,明白其中的殘酷,不愿讓你也經(jīng)歷這些!
一口氣將藏在心中多年的話都說出來,太上皇覺得心里舒坦了不少。
簫塵聽完后,眼中滿是震驚的色彩。
男子都極為重視子嗣,尤其是皇家,更信奉多子多福。簫塵沒想到,太上皇居然能為他做到這一步。
“父皇……”簫塵開口,聲音一度哽咽。
太上皇嘆了一口氣,眼中有愧疚之色在涌動,“墨染,這些年是朕對不住你。希望你能看在你母后的面子上,不要記恨朕!
簫塵紅了眼眶,拱手道:“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孩兒不會記恨父皇!
太上皇似乎松了一口氣,“那便好!說起來,我們父子也有很久沒有把酒言歡了,今天就留在這里用晚膳吧。”
“是!
這頓飯,簫塵和太上皇都喝得大醉淋漓,心情卻是前所未有的好。
以至于回去后,他還一直抱著夏白薇說胡話,“薇兒,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和父皇之間的隔閡,或許這輩子都沒辦法消除了。我今天看出來了,父皇已經(jīng)明白了你的好,以后不會針對你了。薇兒,有你真好……”
夏白薇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明天還要早起上朝呢,醉成這樣,我看你怎么辦!
簫塵拉著她的手,“薇兒,你知道嗎?我今天差點辦了糊涂事。我見父皇的情緒很低落,以為他還在為趙庶人難過,便提出讓他納幾個太妃。誰知道父皇氣得不輕,說我要害他晚節(jié)不保,差點把我打出去!
夏白薇忍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我都能想象出太上皇鐵青的臉色了。簫墨染,你這到底是去安慰人的,還是去氣太上皇的?”
簫塵眼中忽然有淚光在閃動,“父皇告訴我,他這一生唯一深愛的女人,便是我的母后。當(dāng)年也是礙于祖宗規(guī)矩,才不得不續(xù)弦。他不想讓除了我母后以外的女人給他生孩子,也不想讓我有兄弟相爭的風(fēng)險,所以趙庶人這些年才一直無所出!
夏白薇眼中閃過了幾分訝色。
簫塵繼續(xù)說道:“我以前一直以為父皇不重視我,心中有過失落,有過怨懟。沒想到……父皇一直在為我考慮,甚至愿意為我犧牲那么多。他心中……其實很在乎我……”
夏白薇知道,若不是喝得爛醉如泥,以簫塵的傲嬌,不會跟她說這么煽情的話。
她低頭在簫塵的額頭上吻了一下,“過去,太上皇或許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但他是一個好父親。這些日子你是怎么對阿瑤的,我也看到了。簫墨染,你也是個好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