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白薇陷入了沉默。
敏敏公主又道:“你放心,這件事我不會張揚出去。單于既然認了這個孩子,那它便是匈奴的小主人!”
……
聽完夏白薇說的事,芳蘭的神色變得復雜起來。之后遇到敏敏公主的時候,她的態(tài)度明顯好了一些。
晚上呼畢邪回來,興致似乎不錯,“薇兒,晚上吃完飯,我?guī)闳ヒ粋地方好不好?”
夏白薇冷著臉一言不發(fā),好像沒聽到他的聲音一樣。
盡管幾個月的時間過去了,她對呼畢邪的態(tài)度卻沒有任何變化。他的耐心似乎永遠都耗不盡,依舊好聲好氣地說道:“你不答應,我就當你默認了!
任何時候,夏白薇在他面前都像一個提線木偶。呼畢邪要做什么,她壓根就不在乎,也不會有任何反應。
用完晚膳,呼畢邪命人取來厚厚的披風,將夏白薇包裹在里面,牽著她的手慢慢散步,帶著她到了一片空曠的草地。
看到眼前的景色,夏白薇死灰般的眸子微微一亮,神色有一瞬間的動容,但很快又沉寂下去了。
這絲轉瞬即逝的變化,呼畢邪沒有錯過。能讓她有這樣的反應,他覺得自己這些日子來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無數(shù)孔明燈從地上升起,不遠處的天空瞬間被照得通紅一片。數(shù)不清有數(shù)千盞還是上萬盞,橘紅色的光芒像一顆顆星子,鑲嵌在夜幕里十分漂亮。
除了草原,其它地方都沒有這么大的空間做這件事。終其一生,夏白薇都沒有再見過這樣震撼的場面。
呼畢邪側過臉望著她,眼神溫柔繾綣,“薇兒,我聽冬哥兒說起過,在夏家村的時候,你們每年都會放一盞孔明燈。所以我……讓別人花了數(shù)個月的時間做這些。你喜歡嗎?”
“無聊!”夏白薇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唇角閃過了幾分譏誚之色,轉身往回走。
呼畢邪的笑容瞬間凝固在了臉上。
身后響起了宇延遲不忿的聲音,“單于,她根本就不知道,為了做這些孔明燈,你特意從大齊請了最好的手藝人過來,跟著他們學藝。所有孔明燈都是你處理完政事后,用擠出來的時間不眠不休親手做的!你的雙手被竹片劃出了多少傷口,她會心疼嗎?”
“甚至……甚至因為她的身子不好,每一個孔明燈上,你都親手寫了祝福的話,就是希望她和腹中的孩子能一切安好。但是她根本就不領情,甚至沒有多看一眼。單于,這個女人是沒有心的啊,無論你怎么做,都不可能捂熱她!”
說到最后,宇延遲的聲音都哽咽了。
單于是匈奴的神明啊!為了討好一個女人,卑微到了這種程度!
他的衣食住行都有人伺候,卻為她做下人才會做的東西,一忙就是好幾個月!
就算是塊石頭,捂了這么久也該捂熱了吧?夏白薇到底有沒有良心!
“閉嘴!”呼畢邪冷冷地掃了宇延遲一眼,“薇兒是匈奴的閼氏,也是你能置喙的?自己下去領罰!”
宇延遲咬牙道:“單于,你就算打死屬下也無所謂,屬下只是不希望你再這樣作踐自己!”
夏白薇將這些話一字不漏地聽在耳中,腳步卻沒有絲毫停頓。
不過她心中的疑惑終于解開了,難怪這些日子,呼畢邪的手上多了那么多細微的傷口。
但這又與她何干?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男人,她不會背井離鄉(xiāng),更不會離開自己的丈夫,讓腹中的孩子認賊作父!
呼畢邪就算把心挖出來給她,夏白薇也不會有半分動容!
身后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是呼畢邪追了過來。他將身上的披風解下來,搭在了夏白薇的肩膀上,“薇兒,夜里寒,你肚子里又有孩子,別著涼了。”
夏白薇譏誚道:“你明知道夜里寒,還帶我出來看這種無聊的東西!”
幾個月的心血被她棄如敝履,呼畢邪臉上卻沒有任何責怪之意,帶著些討好地說道:“我以為……你會喜歡。薇兒,是我不好。我以后一定會努力,做一個好丈夫,好父親,讓你和孩子都滿意!”
夏白薇臉上的嘲諷之色越發(fā)明顯,“呼畢邪,別人不知道我肚子里是誰的孩子,你心里難道不清楚?喜當?shù)數(shù)眠@么高興的人,我還真是頭一回見到!”
呼畢邪的表情有一瞬間地凝固,但很快就恢復如常了,沒有再繼續(xù)這個話題,“薇兒,你還記得嗎?我們曾經(jīng)一起在那個地方看過螢火蟲!
那時候,他還不顧一切地吻了她。
而現(xiàn)在,呼畢邪卻沒有這個勇氣了。他害怕夏白薇更加厭惡他,害怕她因為激動傷到腹中的孩子。
夏白薇面無表情地說道:“那樣惡心的記憶,我怎么可能記在心中!呼畢邪,你一定要自取其辱嗎?”
原來他心中最美好的回憶,到了她嘴里只值“惡心”兩個字。盡管早就習慣了夏白薇的冷言冷語,此刻呼畢邪的心還是像在滴血一樣。
將夏白薇送到了營帳門口,他的腳步便停了下來,“薇兒,我還有一些公事要處理,今晚就不回來陪你了!
說完這話,呼畢邪便轉身大步離開了,身影有些狼狽,像落荒而逃。
因為他怕再晚一步,會從夏白薇嘴里聽到更傷人的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但對于不被愛的那個人來說,卻如同萬箭穿心!
呼畢邪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嘗到這樣的苦楚!
他現(xiàn)在甚至都不知道,是永遠得不到夏白薇痛苦,還是每天面對她絕情的話更痛苦?
或許就像他之前說過的,當初盤龍山脈匆匆一面,便注定了他這一生都栽在了她手上。
孔明燈的事件過后,呼畢邪便消失了好幾天。再次出現(xiàn)的時候,他依然像沒事的人一樣,在神色冰冷的夏白薇面前談笑風生。
雖然很多時候,都是他一個人在唱獨角戲。
不管政事有多忙,呼畢邪每天都會抽出時間過來,陪夏白薇用晚飯。甚至她哪天少吃了一點,呼畢邪都要責問伺候的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