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臺上,管無晦邀請楚無夜坐在了身邊。
兩人并肩而坐,引來其他仙門之人不住側(cè)目。
在場這些仙門,不是隱世仙門便是一等仙門中的翹楚,靈云宗雖然曾經(jīng)輝煌過,但如今也只能敬陪末座。然而因為陸宣的緣故,楚無夜竟能坐在管無晦的身邊,自然令人艷羨。
“楚宗主,你覺得這場比試的結(jié)果將會如何?”管無晦微笑著問道。
楚無夜肅然道:“白澤成名已久,又天賦異稟,自然是白澤勝,小徒敗!
“楚宗主過謙了。”管無晦笑道:“我敢說白澤自己也認(rèn)定在相同境界下無法勝過陸宣,所以剛才才只說要將修為壓制在煉精化氣境界啊。這場比試,其實不會論出勝負(fù),旨在切磋!
楚無夜微笑點頭。
這時,楚玲瓏忽然在一旁插口道:“陸宣雖然現(xiàn)在比不過白師兄,但是若干年后卻未必啊。算起來,他真正修行不過才一年多一些啊。”
她之前被朱雀使者留在身邊,距離倒是不遠(yuǎn),聽了管無晦與楚無夜的對話之后,忍不住要為陸宣抱不平。管無晦與齊清夕等幾位山主聽了卻都露出十分驚訝的表情,異口同聲的問道:“怎么?他只修行了一年多?”
楚無夜微笑頷首。
“小徒雖然十幾年前便已拜入我的門下,但是他天生只開了天靈穴,所以很難修行。是小徒自己找到了門徑這才真正開始修行,算起來,的確只有一年出頭的時間罷了!
管無晦和齊清夕等人面面相覷,都是嘆為觀止。
“一年多的時間,從筑基到開光巔峰,雖說這樣的速度在修行界也算不上空前絕后,但他現(xiàn)在又怎能以普通的開光巔峰境界衡量?這孩子的前程不可限量啊!惫軣o晦贊嘆道。
楚無夜父女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沒說話,只是心中卻有種與有榮焉的感覺。
…………
涼亭中。
青陽子、宋軒與悟真小和尚齊刷刷的趴在欄桿上,早已半晌說不出話來。
莫鴉斜眼瞥著三個小家伙,得意的笑道:“你們?nèi)齻家伙怎么不說話了?之前讓你們叫聲四師叔就百般推脫,現(xiàn)在又如何?”
“四師叔果然厲害,我不如他!彼诬幍谝粋肅然點頭。
青陽子也隨著頷首,“觀主祖師曾說過,這世上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弟子如今算是大開眼界了。”
“你呢?”莫鴉看向了悟真。
悟真眨著大眼,笑瞇瞇的反問莫鴉,“莫鴉師伯,您在四師叔這個年紀(jì)的時候,會比他厲害么?”
莫鴉一時錯愕,旋即惱火的對了緣道:“三弟,你家這個小和尚我看著不爽利,能不能打他一頓?”
了緣頓時啞然失笑。
悟真沒理莫鴉,轉(zhuǎn)頭對他那兩個小伙伴低聲道:“小道士、小書生,你說四師叔與那白澤這場比試,結(jié)局將是如何?”
“必然是四師叔獲勝!”
青陽子顯然已將陸宣當(dāng)成了偶像,毫不猶豫的說道。宋軒則沉吟了片刻,“四師叔就算是勝了又能如何?那白前輩應(yīng)該早已是金丹期的修為,若是真的比試,四師叔不可能是他的對手。不過他若是始終保持開光巔峰的修為,我以為,四師叔必勝!
“胡說八道!”
一道倩影擠到三個小家伙中間,左右瞪了一眼,“你們哪知道白師兄的厲害,就算他壓制了修為,陸宣也絕對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青陽子小臉一變,連忙向旁邊挪了挪。悟真也是一樣,不過嘴里卻念叨著,“阿彌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男女授受不親呢!
柳輕云翻了翻白眼,撇嘴道:“小毛孩子……”
…………
擂臺上。
白澤戟指向陸宣。
忽然風(fēng)起云涌、雷鳴隱隱,虛空中竟赫然有百余道劍芒憑空出現(xiàn),風(fēng)卷殘云般向陸宣刺去。那顯然又是天河劍法,只不過在白澤的手中卻比鐘麟更加游刃有余。若論氣勢,白澤此時的天河劍法與鐘麟相比有些遜色,但白澤此時已經(jīng)將修為壓制在開光巔峰境界,實際上已是高下立判。
陸宣立刻以逐浪劍法反擊。
天浪滾滾,劍芒呼嘯碰撞,宛若雷鳴,恐怖的真氣與劍氣四溢,氣勢絕倫。
兩人都是紋絲沒動,直到劍芒相互抵消、風(fēng)平浪靜之后,白澤忽然一笑,“陸師弟果然厲害,如是相同境界,我必然不是你的對手!
“融合初期!
白澤柔聲說了一句,忽然間氣勢陡然炸裂開來。
真氣呼嘯,宛若暴風(fēng)席卷整個擂臺,恍惚間陸宣似乎覺得白澤的身影似乎挺拔了幾分,有股強(qiáng)橫的氣息沖天而起。
雖然看似只提升了一個小境界,但是實則卻是判若云泥。融合期與開光期本就是相差懸殊,而這種巨大的差異在白澤身上顯得愈發(fā)恐怖。陸宣張開九重天目,就見白澤身上銀光洶洶,竟是與剛才鐘麟不相伯仲。
白澤以融合初期的修為,便足以匹敵融合巔峰的鐘麟。顯然這世上能夠越級對陣的人不只陸宣一個,面前這個白澤同樣也是其中翹楚。
臺下卻是一陣騷亂。
所有人都在期待著白澤以開光巔峰的境界力戰(zhàn)陸宣,然而沒料到白澤竟然在開始的試探之后便立刻將修為提高了一個境界。
白師兄也自認(rèn)為在相同境界不是陸宣的對手?
眾人倍感匪夷所思。
陸宣則心下肅然。
白澤剛才是在試探自己的成色,也在瞬間做出了自己的判斷,于是毫無顧忌的提升了一個境界。
此舉似乎不講理,但是在白澤身上卻透著一股純粹的灑脫。他認(rèn)定自己在開光巔峰境界未必是陸宣的對手,所以正在尋找一個合適的境界能與陸宣展開一場勢均力敵的戰(zhàn)斗。
什么身份、地位亦或是場合,都已被白澤拋諸腦后。
他所求的,只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比試。
而此時白澤所散發(fā)出來的氣息,也足以讓陸宣體會到了威脅。雖說是融合初期,但是白澤周身上下真氣之強(qiáng)盛比之鐘麟也有過之而無不及,F(xiàn)在的白澤就如同一把出鞘的絕世神劍,驚人的劍氣直沖斗牛,鎮(zhèn)壓整個擂臺。
“陸兄弟,請稍等片刻。”
白澤沒有急著開始比試,而是轉(zhuǎn)頭看向了看臺。
“宗主,您還記得當(dāng)年的鄧清泉么?”
白澤問管無晦道。
臺下許多人聽得仔細(xì),卻不知道為何白澤會提起當(dāng)年的鄧清泉,于是紛紛豎起了耳朵。
管無晦則是一愣,嘆息道:“自然記得,此事已近乎成了你的心魔,你卻提他作甚?”
白澤嘆息道:“毀去鄧清泉的道基,的確是令弟子抱憾終生的一件事。為免弟子再次犯下大錯,還請宗主留意一下弟子與陸師弟的比試,若是見勢不對,還請宗主出手終止比試!
管無晦頓時吃了一驚。
他皺眉道:“當(dāng)年你毀去鄧清泉的修為乃是無心之舉,也的確是那鄧清泉厲害,才逼得你渾然忘我。但是陸宣……”他瞥了眼陸宣,心想陸宣即便出類拔萃,但卻仍難能與當(dāng)年的鄧清泉相提并論吧。
白澤肅然道:“為防萬一,還是麻煩宗主多加留意吧!
管無晦見白澤鄭重其事,表情也隨之肅然起來,旋即點頭答應(yīng)。
白澤這才看向了陸宣。
“陸師弟可曾聽過八年前的鄧清泉?”
陸宣搖搖頭,他經(jīng)歷太淺,自然是沒聽過那如同彗星般掠過的名劍閣弟子。
白澤苦笑道:“我這人自登上青龍榜以后,大小數(shù)十戰(zhàn),唯有與鄧清泉那一戰(zhàn)最是令我投入。而結(jié)果,正是因為我太過忘我,才不慎壞了他的修行,從而抱憾至今。剛才與宗主提起此事并無他意,只是擔(dān)心我再鑄下大錯,還請陸師弟不要見怪!
陸宣雖然不明其中細(xì)情,但是也不禁凜然。
白澤能不顧場合與境界的差異挑戰(zhàn)自己,便足以證明他對戰(zhàn)法與劍意的癡迷。似他這種性子的人,若是戰(zhàn)到酣暢處,確有可能渾然忘我難以自持?扇羰前诐烧娴氖詹蛔∈,自己豈不是危險了?
說好的只是切磋呢?
陸宣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緊接著,卻有種難以遏制的戰(zhàn)意從陸宣心底迸發(fā)出來。
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頂級仙門當(dāng)代弟子中的第一人,更何況他牢牢占據(jù)青龍榜首位長達(dá)十年,數(shù)遍星宿海,這等天才人物恐怕也是屈指可數(shù)。若論真是修為,自己自然不是他的對手,但白澤若始終將修為壓制在煉精化氣境界,陸宣也不懼一戰(zhàn)!
白澤說話固然委婉,但言辭間也流露出強(qiáng)大的自信。若是他真的全神貫注,便可能會重創(chuàng)陸宣。
事實真是如此?陸宣心底戰(zhàn)意沖天,倒想見識一下。
“多謝白師兄提醒,我會多加小心!
白澤一笑,單手一捻,手心忽然出現(xiàn)了一根纖細(xì)的柳枝。
那柳枝有三尺長,其上柳葉青翠,綠意盎然。隨著白澤輕輕一抖,柳葉頓時化作齏粉,只剩柳枝筆直如劍,堅如鋼鐵。那柳枝顯然是白澤在涼亭的時候隨手攀折下來的,此時卻用來對陣陸宣。
“我雖久已不曾動劍,但對陸師弟卻不敢造次,這柳枝雖是凡木,但陸師弟也不要小覷啊!
白澤微笑著,輕抖柳枝,一股渤大的劍意忽然呼嘯而起。
擂臺上,仿佛陡然出現(xiàn)了一條星河。
長河滾滾,氣象萬千,其中七顆大星極為耀眼,正是北斗七星的模樣。這分明是天河劍意,但與鐘麟之前所施展出來的卻有天壤之別。陸宣就感覺有種鋪天蓋地的威壓呼嘯而來,竟讓他的呼吸也變得艱難起來。
“好!來戰(zhàn)!”
陸宣此時也將心中最后一點雜念拋開。
既然白澤只求一戰(zhàn),那便來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