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鬼門關(guān)見到蕭無敵以來,陸宣對此人的印象便是城府頗深,循規(guī)蹈矩,再加上他一眼便看穿了自己和涂山君的行藏,便足以證明蕭無敵必然心思縝密。
應(yīng)該正是因為如此,蕭無敵才能做到鬼門關(guān)的守將,扼守天牢的咽喉。
一個涂山奴能在涂山國做到這個位置,必然是個謹小慎微的人。
但是此人在提及赤無霄的時候竟然直呼其名,似乎有些不符合此人的性格。
更重要的是,既然蕭無敵說他始終以神識監(jiān)視自己與葛林,那自然也把陳甲之死看在了眼里,他為何不阻止?又為何眼睜睜看著自己連殺四個獄卒,將七師兄他們與蘇希言都救了出來?
仔細一想,這其中似乎疑點重重。
陸宣心思電轉(zhuǎn),隨即沉聲道:“既然蕭大人什么都知道了,我也無需狡辯了!
“蕭大人可知道蛟王為何要通緝我們?”
蕭無敵不禁愕然。
他如今已知道陸宣等人是為了救人而來,但是無論是葛林甚至是涂山君都遠比陸宣來的強大。在蕭無敵想來,百年前便逃出涂山國的葛林去而復返,必然是有著極大的目的,主事之人自然也該是葛林。
然而蕭無敵卻沒料到葛林竟然一聲不吭,只讓這個少年應(yīng)對,仿佛唯他馬首是瞻。
而這少年也是古怪,他應(yīng)該知道此時他已陷入絕境才對,卻反而看不出任何慌張的模樣來,反而鎮(zhèn)定自若的反問自己,這也未免淡定得超乎常理了吧。
這人若不是個瘋子,怕就是個傻子。
蕭無敵皺了皺眉,冷哼道:“陛下捉你必然有他的道理,我知不知道又有什么意義?”
“隨我去見陛下!”蕭無敵冷哼了聲,有股強橫至極的氣勢便蓬勃而出,仿佛一座大山落在囚室之中,即便是葛林也變了臉色。
于解愁掙扎著從葛林背上跳了下來。
“蕭無敵,老子與你大戰(zhàn)八百回合!”
蕭無敵淡淡的瞥了眼于解愁,“姓于的,若是放在一百年前你或許還能與我一戰(zhàn),但如今看你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又豈是我蕭無敵的對手?”
于解愁獰笑道:“不妨一試?”
他正要撲向蕭無敵,陸宣和葛林連忙將他攔住。
于解愁若是去了無異于找死。
“洞主息怒,容我與蕭大人多說幾句。”
陸宣極力安撫住于解愁,轉(zhuǎn)頭看向蕭無敵。
“蕭大人,你真以為你已控制住局面了么?”
蕭無敵一愣,旋即大笑道:“怎么?你們還想反抗?就憑葛林和這個半死不活的于解愁么?”
陸宣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還有我!
“你?”
蕭無敵這次笑得愈發(fā)響亮,“小子,以你開光期的修為就想與我為敵,未免太異想天開了吧?”
陸宣也笑了,笑得格外的自信。
“可就是我這個小子,前幾天獨闖太子東宮,斬殺涂山國文武百官,更是斬殺了兩個妖帥,還重傷了你口中的赤無霄。你倒是說說看,我能否與你為敵?”
葛林下意識的瞥了陸宣一眼,心頭滿是苦笑。
都這種時候了,陸宣真以為自己能唬得住蕭無敵么?
雖然陸宣說得都是事實,但那是因為千山令啊,如今千山令已毀,陸宣又拿什么來對付蕭無敵?
蕭無敵卻大吃一驚。
他的確沒聽過這個消息,于是難以置信的道:“小子,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胡言亂語?”
“信與不信,卻都是事實!
陸宣昂然道:“蕭大人可以仔細想想,這兩天涂山國上下可有什么異狀?”
他盯著蕭無敵,雖然蛟王將此消息鎮(zhèn)壓了下去,但是百官不在其位,這等大事無論如何也會露出一些流言蜚語來。
果然蕭無敵愣了愣。
陸宣想的沒錯,這兩天多以來,蕭無敵果然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之處。
天牢中以逐浪元帥為首,但是副將卻不僅僅只有蕭無敵一個。
兩天前,天牢的兩個妖類副將拋下蕭無敵,獨自去太子的東宮慶祝大婚之禮,但是直到如今還沒有回來。據(jù)蕭無敵手下的妖兵所說,似乎自太子大婚那天以后,涂山國上下便再沒有官員出現(xiàn),連王城都已封閉了。
難道,他說得是真的?
蕭無敵不禁露出了些許駭然之色來,仔細打量了陸宣半晌,沉聲道:“你說的那兩個妖帥,可是博蒼元帥和金角元帥?”
陸宣微笑道:“我卻不知道他們的名號,只知道他們的真身一個是三頭六臂的妖物,另一個則是一頭金角犀牛!
蕭無敵神色再變。
心中已信了七分。
他深深的看著陸宣,“以你的修為絕不可能做出這等事來,你有幫手?”
陸宣搖頭一笑,輕拍手腕上的十里鐲道:“我沒什么幫手,但卻有一件足以抵抗蛟王的法寶!
“拿出來看看!
“怕是不行,我那法寶極為兇悍,出則見血,蕭大人自問比那兩位妖帥還要強大么?”
蕭無敵冷笑道:“你以為如此便能唬住我么?若是你那法寶如此厲害,卻為何不趁我不備將我誅殺?我看你分明是在巧言令色!”
旁邊的葛林心里一沉,暗叫壞了。
陸宣卻鎮(zhèn)定自若的微笑道:“蕭大人,我之所以將我的底牌和盤托出,其實是想和你打一個交易!
“交易?”蕭無敵冷笑道:“什么交易?”
陸宣肅然道:“蕭大人稍安勿躁,聽我仔細說說!
他便將自己來涂山國的緣由與經(jīng)過仔細說來,所說的一切倒絲毫沒摻水分,包括葛林帶著自己從虛空裂縫進入涂山國的事也說的清清楚楚。最后才肅然道:“雖然我是為了救師兄才冒死來的天牢,但是眼見這天牢中的囚犯都是鐵骨錚錚,又實在是凄涼的緊,所以心中也有憐憫之意,若是能將這一千多名囚犯統(tǒng)統(tǒng)救出天牢,也算是一場功德了!
“我來救人,蕭大人則放人,如何?”陸宣深深的盯著蕭無敵的雙眼,肅然道。
葛林在一旁心中暗叫陸宣瘋了!
蕭無敵可是天牢的守將啊,陸宣卻叫他放人?
這是什么交易,分明是異想天開。
誰知蕭無敵非但沒有當場勃然大怒,眼中反而露出遲疑與掙扎之色來。
葛林頓時看不懂了,這又是怎么回事?
陸宣一直在觀察著蕭無敵的神色,這時就感覺懸到嗓子眼的心終于慢慢的落了回去。
渾身頓時有種乏力的感覺。
剛才那片刻間的功夫?qū)嵲谑窃谶M行一場驚天豪賭。
賭的便是蕭無敵,身在曹營心在漢!
涂山君曾說過,以往都是蕭無敵親自送瀕死囚犯去涂山救治,這便證明蕭無敵起碼不是狼心狗肺之人。再加上剛剛陸宣看出的一些蛛絲馬跡,更是加重了他的猜疑。但是這些都難以確定蕭無敵的真正心思,所以陸宣才想出這個辦法來。
他假稱千山令仍在,并非是為了嚇唬蕭無敵。而只是想證明自己有這個實力去將天牢中的囚犯救出生天,以此試探蕭無敵究竟會不會動搖。
果然蕭無敵真的動搖了!
那便證明陸宣之前的猜測是對的,蕭無敵起碼不是徹頭徹尾的奴才。
蕭無敵神色變換了半晌,終于狠狠的盯著陸宣冷笑道:“你以為你出的了天牢,就能離開涂山國么?蛟王已封閉全國,入口處與你們來時的那條虛空裂縫都各有兩大妖帥鎮(zhèn)守,你以為你出的去?”
陸宣毫不猶豫的道:“我有法寶,既然能殺了博蒼元帥與金角元帥,多殺兩個妖帥又有何難?”
蕭無敵緊接著又問:“你救三人、四人尚可,剛才卻不知你用了什么障眼法,連我的神識也能瞞過。但是這天牢之中足有一千三百囚犯,而且絕大多數(shù)都飽受折磨、瀕臨死亡,你又如何能帶他們一同離開?”
“我那卻不是障眼法,我還有另一件法寶,休說一千多人,便再多來個幾千人也不在話下。”
“法寶呢?”
“我這就拿來給蕭大人見識一下!
兩人快語連珠,仿佛疾風驟雨,沒有絲毫思考的空間。卻把旁邊的葛林和于解愁看得目瞪口呆。
這是怎么回事?
看蕭無敵的意思,他真的有意要釋放這天牢中的所有囚犯?
這可不是什么株連九族之罪,若是被蛟王知道,蕭無敵的神魂都會受百年折磨!
蕭無敵為天牢中的囚犯,真敢冒此大不違?
可是陸宣卻是怎么看出蕭無敵內(nèi)心深處的秘密的?葛林和于解愁活了幾百歲的年紀,聽了剛才陸宣和蕭無敵那一番對話卻只覺得云山霧罩、峰回路轉(zhuǎn),怎么就變成現(xiàn)在這種局面了?
陸宣正轉(zhuǎn)身去拿息壤爐。
剛剛他悄無聲息的將息壤爐放在那骷髏的手臂下方,并放出三寸釘,以防萬一。
但是隨手一摸,陸宣卻駭然失色。
說話間的功夫,息壤爐竟然不見了!
連三寸釘也不見了蹤影。
陸宣頓感魂飛魄散。
在場的這些人都不可能偷偷拿走息壤爐,難不成還見鬼了么?
楚玲瓏和莫云雄他們還都在息壤爐里啊,若是就這樣不翼而飛,陸宣又去哪里尋找?
縱然他總是臨危不亂,但此刻倉促之下仍是感到兩眼一黑,甚至忘了自己和三寸釘還有妖誓,只需稍作感應(yīng)便能知道三寸釘?shù)南侣洹?br>然而就在這時,一把沙啞的聲音忽然在陸宣頭上響起。
“小家伙,你要找的,是這個東西么?”
陸宣駭然抬頭看去,頓時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