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聞所未聞（二更）
安頓好楊翠華之后，張一凡帶著兩個徒弟來到了縣公安局。
超市老板的尸體幾乎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且尸體受到了外力的破壞，所以，要想判斷其真正的死因，還需要進行進一步的尸檢。
剛才張一凡來找楊翠花的另一個目的就是就是希望征得她的同意。
沒有家屬的同意，就算是再著急也沒什么卵用。
拿到了楊翠花的簽字之后，張一凡直奔解剖室。
剛打開房門，他就一臉興奮地揮舞著手中的家屬確認單，大聲喊道：“同意了，咱們馬上開始吧！”
然而，埋頭看著顯微鏡的法醫(yī)并沒有抬頭，而是隨手指了指身邊的桌子，“放在那里吧！”
將確認單放在桌面上的一個文件夾里面，張一凡圍著躺在解剖臺上的尸體轉(zhuǎn)了一圈。
一直跟在身后的小李，幾乎是全程閉眼。
倒不是他不能看尸體，之前在學(xué)校里面，參與的一些案情討論中，也見過一些尸體的影像資料。
但是，如此慘烈的尸體，他還是聞所未聞。
尤其是，根據(jù)現(xiàn)場的情況初步分析，被害人應(yīng)該是在落雁破跟兇手發(fā)生過激烈的打斗，隨后才掉落懸崖。
在墜崖的過程中，被害者跟周圍的山體發(fā)生了劇烈的碰撞，最后又落入了一堆亂石之中。
然而，這還沒有結(jié)束，因為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好幾個小時，再加上，山林之中常有野獸出沒。每天的傍晚到次日的凌晨，野獸最多。
先前的時候，居住在井泉村里的男人都是晝伏夜出，圍獵野獸。
沒想到，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當年最好的獵手，現(xiàn)在卻成為獵物口中的美餐。
這或許就是輪回吧！
整個解剖室里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待在這種氣味中，時間久了，就會感覺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都索然無味。
張一凡雖然很少來到縣局的解剖室，但是這些法醫(yī)的大名，他可是早有耳聞。
他們之所以名聲在外，除了專業(yè)的技術(shù)，細致入微態(tài)度之外，就是都是冷冰冰的。
張一凡猜想，這大概是因為，他們跟尸體待在一起的時間過長導(dǎo)致的吧！
張一凡仔仔細細地檢查完了這句骸骨之后，就很自覺地退到了一邊，安靜地等待著。這個案子是他主抓，而且，能否挽回師父的臉面就在此一舉，所以，任何一個環(huán)節(jié)，他都要參與進來。
很快那名法醫(yī)從離開了座椅，轉(zhuǎn)身來到了解剖臺前。
盡管他帶著一層厚厚的口罩和防護眼鏡，但是，張一凡還是能感覺到他的嚴肅。
“怎么，你們也要觀摩嗎？”
“林老師，按照規(guī)定我們是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不過還希望您能通融一下！看在我?guī)煾傅拿孀由�！�?br>
“少那老王來要挾我，他還欠我一頓酒呢？”當張一凡提到自己的師父，林法醫(yī)似乎一下子來了精神。
他是喜歡擺弄這些尸體，并十分享受通過自己的勘驗，抽絲剝繭，幫助外面的兄弟破案的快感。但是，老王比這些都有趣多了！
看到張一凡跟小李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林法醫(yī)一邊檢查手邊的設(shè)備一邊疑惑地問道：“怎么，你這就算是出師了，按說這樣奇怪的案子應(yīng)該是老王親自出馬的，他怎么沒來找我？”
“我?guī)煾浮?br>
張一凡的話還沒有說完，身邊的小李搶著說道：“我?guī)煿徽{(diào)到別的地方了，聽說，就是因為井泉村的案子！”
張一凡一腳踢到了小李的屁股墩上，橫眉冷眼地看了一下他，嘴里埋怨道：“就你話多，小心下次執(zhí)行任務(wù)不帶你！”
小李莫名其妙，鬧著腦袋也沒想到自己究竟錯在哪里。
“我說的都是實話呀！”
這年頭，實話最難聽！
“下次注意點，說話之前也過過腦子，別整天跟一個愣頭青一樣！”
張一凡甩手將手中的材料一下子都推給了小李，將臉轉(zhuǎn)向一邊。
“哈哈……”
看到張一凡倔強的臉龐以及不明覺厲的小李，林法醫(yī)竟然十分爽朗地大笑起來。
不過這樣的笑聲，在這樣的場合之下，再加上本來就位于負2層的位置，難免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不過，林法醫(yī)似乎早就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樣的環(huán)境。
聽其他人說，林法醫(yī)之所以比其他同事都出名，更主要的一個原因是他的種種癖好。
比如：在熬大夜的時候，喜歡睡在解剖臺上；
再比如：喜歡對著尸體說話；更為尷尬的是，他還在解剖室里吃飯
……
這些反人類的習(xí)慣，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
想到這里，張一凡也不禁要感慨，自己的師父看起來很正常呀，為什么偏偏會交到這樣一個異類作為好友呢！
林法醫(yī)一邊大笑，一邊看著表情僵硬的二人，指了指張一凡說道：“你這小子，還真跟老王一模一樣，有他當年的風(fēng)范！對了，別說我沒幫你呀，這一次，我還真有大發(fā)現(xiàn)！”
“太好了，真實辛苦您了！”
說著，張一凡就伸出了自己的手掌，想要跟林法醫(yī)擊掌相慶。
但，看了看他血淋淋的手掌，也只好作罷。
“你們來看以下！”
在林法醫(yī)的引導(dǎo)下，兩人圍在了解剖臺前。林法醫(yī)手里拿著一把鑷子，指向了那具骸骨。
“一般的墜崖分為兩種情況，一種是死后拋尸，一種被害人直接被推下山崖！很顯然這個案子屬于前者！”
“都摔成這樣了，還能看出來？”小李有點難以置信。
的確，要想判斷被害人的死因確實有點難度，因為，這摔得也太摻了。
腦袋被摔出的幾個大洞，很明顯有血液噴濺的痕跡，兩條腿幾乎是粉碎性骨折，還有一條手臂不知去向。
從手臂的斷裂處來看，這條手臂應(yīng)該是硬生生被撕扯下來的。
無論是從哪一個角度來說，這些傷都是足以致命的。
面對小李的質(zhì)疑，林法醫(yī)非但沒有表現(xiàn)出反感，反而十分熱情地講解起來。
他隨手將從一邊的鐵盤上拿出一把尖嘴鉗，遞到了小李的面前。
小李頓時呆若木雞，喉頭上下滾動了一下，用力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人在高度緊張的狀態(tài)下，往往都會做出類似的反應(yīng)。
“接著呀！”
小李在林法醫(yī)的催促下，只好硬著頭皮將那把冰涼的尖嘴鉗捏在手里。
“來，你給我夾住這塊肌肉！”
說話間，林法醫(yī)已經(jīng)下手，用鑷子翻開了尸體頭部外翻的一塊肌肉。
隨著肌肉被掀起來，掩蓋在下面的各種組織都露在了外面。
這是一個十分不規(guī)則的傷口，大概是由于力量太大，以至于頭蓋骨都被擊穿了。
透過這個傷口，張一凡跟小李甚至能看到如同混沌一般的腦漿。
小李拿著尖嘴鉗的手已經(jīng)開始不聽話地抖動起來。
他的眼神之中也充滿了恐懼的神色。
只是感覺到胃里面一陣翻江倒海，酸澀的胃液伴隨著還沒有消化完畢的食物向上翻涌。
小李再也忍不住了，身體一彎曲，將尖嘴鉗都在尸體旁邊，就朝外面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