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相較京城要涼爽些。
一跨下馬背,草原上的風便熱烈歡迎著燕聿安。他站在風中,衣角翻飛。
他特意來調(diào)查,并沒有提前走漏風聲,因此不斷有將士將好奇的目光放在他身上。
正言笑瞇瞇地和說明來意,同時介紹燕聿安的身份。
軍營外守衛(wèi)的將士一聽,立即行禮:“見過王爺。”
燕聿安手微抬,正言好聲好氣地問:“不知定王殿下何在?”
將士回答:“定王方才出營了!
“那你可知他何時回來?”
“末將并不清楚!
已知人不在軍營,其余信息一無所知。
燕聿安冷著臉被安排去燕九安的營帳等他回來。
一個時辰過去,兩個時辰過去,三個時辰過去……
天色漸黑,這才有人來稟報,說是燕九安回來了。
燕聿安正襟危坐,表情調(diào)整到嚴肅正經(jīng)的狀態(tài),等著看燕九安會是什么反應。
“你胳膊上的傷都沒痊愈,又和人打架!待會兒你二哥又寫信過來問你傷情,你準備怎么辦?”
燕聿安動了動耳朵,聲音很熟悉,像是程家從小跟在九哥兒身邊那小子。
“怎么辦?這有什么?寫個信回去告訴他我完全恢復了,他去哪里知道真假?畢竟又看不到,我怕什么?”
這道聲音猜都不用猜,是燕聿安此行要找的人。
只聽程捷還有點良心,“瑞王還不是關(guān)心你?想當初你非要來這鳥不拉屎的地兒,他躲在背后哭得眼睛都腫了,卻還是在皇上面前給你說話。再說后來,怕你在這兒吃不好穿不好,一車車東西不停送來,我們羨慕死了。你真的身在福中不知福,他要是我哥就好了!”
“聿哥兒好是好,就是管我管得太緊了。長大后父皇和娘親都不怎么管我,我以為自此以后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誰知有這變數(shù)……”
說話間,門簾掀開。
燕九安第一時間察覺營帳里不對,他一掃眼,整個人僵住。
落后他一步的程捷還未看見燕聿安,他被燕九安堵住,還疑惑地問:“怎么了?腿抽筋了?你看你看,我說什么來著,讓你跑慢點你不聽……”
“別啰嗦!毖嗑虐裁蛑,竟然有些緊張,他慢慢側(cè)身,示意程捷,“你看誰來了?我不是出現(xiàn)幻覺了吧?”
“哪兒呢哪兒呢?我替你瞧瞧……”
程捷探頭探腦往里看,一個不防對上燕聿安冰涼的眼神。
他嚇了個哆嗦,“這這這……九哥兒這不是你哥嗎?”
燕聿安起身,走上前,瞥向燕九安受傷的那條胳膊,修長細白的手指慢慢握住,然后猛地一按。
“嘶——”疼得燕九安吸了口冷氣。
他恍若未覺:“不是都好了嗎?這是干什么?”
兄弟倆雖然 好久不見,但從娘胎里就帶著的默契告訴他,燕聿安現(xiàn)在心情很不好。
聽說他去刑部審犯人了,大哥寫來的信上還說,不知他從哪里學來的這些駭人手段,現(xiàn)在朝中許多人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一個不小心被送去刑部。
拎著胳膊來來回回捏了好幾下,還沒聽見人出聲,燕聿安耐心告罄,“說話!
“還有點痛,你別這樣。”燕九安氣焰多囂張一人啊,面對此時此刻的燕聿安,他都懂得避其鋒芒。
程捷也是趕緊行禮問安后麻溜兒滾蛋,不參與他們兄弟倆的是非,萬一待會兒濺他一身血咋辦?
燕九安難得氣弱,他輕咳一聲,眼神飄忽,“那個……我剛才和程捷說的話你都聽到了?我不是嫌棄你的意思,我只是說說,你不要多想!
燕聿安:“嗯!
燕九安加重語氣強調(diào):“真不是那意思,你別胡思亂想!”
燕聿安:“知道!
燕九安在心里吼:知道什么知道?你什么德性別人不清楚難道我還不清楚嗎?表面上風輕云淡,好像真的過去了,實則根本過不去!
但是話又說回來,人家不遠萬里來看他,說明家里人真的都很擔心他。
燕九安斟酌片刻,拎起茶壺親自給燕聿安倒茶,“路上累了吧?喝點茶,我讓人送飯來!
等他的三個時辰,燕聿安喝了無數(shù)杯茶,但他還是接過了茶杯,淺淺抿一口。
飯后,時辰不早了,燕九安直接讓燕聿安和他睡一起,這才看見他親哥的臉色好看一點。
兄弟倆洗漱過后躺在床上。
燕九安輕聲問:“父皇和娘親都好嗎?大哥和大嫂呢,我的小侄子小侄女有著落沒?”離家那么遠,怎么可能不掛念。
“父皇脾氣越來越大,朝中彈劾他的人還是沒少;娘親也還好,就是更容易生病,今年開春病比較厲害,拖了好久才好;大哥和大嫂感情不錯,不過孩子還沒音訊,娘親和父皇都不催他們,緣分到了再說吧……”
聽著,燕九安幾乎可以想象的出對應的每一幕場景,他漂亮的眸子里一會兒沾染點點笑意,一會兒蒙上一層擔憂。
燕聿安累著了,說完昏昏欲睡。
在他即將睡著時,耳邊忽然響起:“那你呢?過得好不好?”
腦子清醒了一點,他斜眼瞅了一眼身旁的人,“其他都不錯,唯獨有人不讓人省心!
燕九安笑了笑,干脆利落道:“我錯了,你原諒我唄?”
他又不是不識好歹的人,對最親近的人說句軟話怎么了?
燕聿安輕哼一聲,唇邊帶笑,疲倦地閉上眼睛:“睡吧,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