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扶光放下朱筆，問題接二連三地冒出來：“不回來了？林小姐是誰？今晚不回來說沒說什么時候回來？”
把梁非問懵了：“就不回來唄，娘娘親口說的，下人也不敢亂傳啊。至于林小姐，就是之前的齊王妃。娘娘沒說什么時候回來�！�
燕扶光抓到了重點：“什么叫‘之前的齊王妃’？”
這個梁非是清楚的，他道：“屬下問過了，說是因為齊王殿下和齊王妃要和離，所以齊王妃回了娘家，娘娘也跟著去了林府。”
好了，燕扶光清楚問題的關(guān)鍵了。
他起身說：“去一趟齊王府�！�
他倒是要看看，這燕長風(fēng)怎么回事，自己的感情問題處理不好也就算了，還來牽連他？！
主仆倆急匆匆趕去齊王府。
府里沒有女主人，男主人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終日不吃不喝，下人們各個愁眉苦臉。
燕扶光徑直去到書房推開房門，屋里關(guān)著窗，燕長風(fēng)坐在椅子上拿著本書呆呆地看，也不知道看見去沒有。
他叫了人兩聲，沒什么反應(yīng)。
于是他坐下，梁非去開窗，下人忙著上茶。
燕扶光淺淺抿了口茶，看向燕長風(fēng)：“聽說你們要和離了？”
燕長風(fēng)終于有點反應(yīng)，他僵硬地把目光投向燕扶光，問道：“你怎么來了？”
“來看笑話唄�！�
燕扶光沒給他面子，直問：“為什么要和離？你和別的女人有染，二嫂終于忍不下去了？”
燕長風(fēng)木著臉說：“感情自然而然就淡了，淡了就過不下去了�！�
什么鬼話！
燕扶光氣笑了：“要真是你說的這樣，你這副樣子又做給誰看？”
光是看他死氣沉沉的樣子，就知道他對林淑嫻不可能沒有感情。
既然還有感情，為什么要鬧和離？難道是在家養(yǎng)傷，養(yǎng)著養(yǎng)著把腦子養(yǎng)壞了？
屋里好半晌沒人說話，過了很久很久，燕長風(fēng)才說：“我發(fā)現(xiàn)她很早之前就想離開我了。”
燕扶光點點頭，半點不意外：“你答應(yīng)你母妃納妾的時候她應(yīng)該就想離開了，但還不是陪你渡過了那么多難熬的日子？”
他發(fā)現(xiàn)燕長風(fēng)是真的矯情，所以跟他說話根本不想委婉，恨不得早點把他罵醒。
“……我覺得，她是想離開的，但因為某些原因，一直沒能實現(xiàn)。”這是他選擇放手的原因，縱使心中百般不舍，燕長風(fēng)也做不到把一個已經(jīng)不喜歡他的人困在身邊。
他對林淑嫻的感情從沒有過動搖，但回過頭去看，他對不起她的地方又太多。
這次受傷嚴重，他怕林淑嫻是出于同情才一直陪在他身邊，怕耽擱她今后的人生。
而且，他確實能感受到兩個人感情的變化，這些變化絕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意味著他們兩個人或許在某個不起眼的時刻，早就注定了要分開的結(jié)局。
燕扶光靜靜聽他說完，評價一句：“你有你的尊嚴，她就沒有嗎？”
“先違背誓言納妾的人是你，你母妃的死可以怪我可以怪任何人，但就是怪不到她身上�！彼焕斫猓懿焕斫�，“人家對你一直不離不棄，有過想離開的想法只能證明她是一個有自尊的女人，你想怎樣？”
接著，他不客氣地點出燕長風(fēng)真實的內(nèi)心想法：“你就是對陳妃的死耿耿于懷，連帶著對她也不像從前那般在乎。都要和離了，別再往人家身上扣帽子了，有點男人的樣子�！�
燕長風(fēng)忽地紅了眼眶，他語無倫次地解釋：“我、我沒有怪過任何人，是我自己選擇的，我沒有怪你們?nèi)魏稳�！�?br>
“但是你在怪你自己�！毖喾龉馍頌榕杂^者，自然看得比燕長風(fēng)清楚，他道，“你以為你的情緒不會影響她嗎？你們確實不適合在一起了，放不下過去的人是你，她要是在你身邊，也會被迫跟你一直困在過去，和離對她來說確實是件好事�！�
不僅燕長風(fēng)和陳妃的感情復(fù)雜，林淑嫻和陳妃的關(guān)系也很尷尬。
她沒有任何義務(wù)分擔燕長風(fēng)對陳妃的各種復(fù)雜情感。
燕扶光本來還想拯救拯救他們這段感情的，但現(xiàn)在看來，真的沒有必要。
“你今后想做什么？”他問燕長風(fēng)。
看燕長風(fēng)的樣子，是不會回到朝堂了。
“我想到處走走……”
窗外大雪下得暢快，層層疊疊覆蓋往日的回憶，他看向窗外，白茫茫一片，就像他的心，好像有很多東西，又根本看不見。
燕扶光來這一趟一無所獲，把燕長風(fēng)罵了一頓，他徘徊在了林府門口。
梁非搓搓凍僵的手，哈了口白氣：“主子，娘娘就在里面，不進去嗎？”
燕扶光看了看，嘆嘆氣：“算了，還是回宮吧�！�
把人看得太緊，恐怕適得其反。
梁非屬實看不懂。
馬車又掉頭往皇宮的方向。
燕扶光用余光瞥了一眼縮在角落里的梁非，他忽然發(fā)問：“你覺得我和貴妃感情好嗎？”
問的什么問題？
梁非斬釘截鐵道：“當然好，世上第一好！”
燕扶光卻沒那么樂觀，他惆悵道：“以前誰不說二哥和二嫂感情好？”
現(xiàn)在呢，都要和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