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不屬于陳清姿的東西她一樣都沒帶走,陳家給她的陪嫁,府里給添置的物件,全部都擺在原處。
“早晚都要離開,我不想住在這里了!标惽遄嗽缇痛蛩愫昧,“我先出去住在客棧里,等春天了再出發(fā)。放心,你想見我,這段時間隨時都可以去找我!
綠卿不再勸說,她或許理解陳清姿的心情,就像林淑嫻和燕長風(fēng)一樣,恨不得立刻離開讓他們深感束縛的地方。
她有孩子,有燕扶光,府里就相當(dāng)于她的家。
可陳清姿不是,不僅不是,她還站在一旁親眼見證了他們一家的幸福,這對她來說,一開始是殘忍的。
“那你該收拾的東西全都收拾好了嗎?”綠卿擔(dān)心她在外面過得不好,把陳家所有給她陪嫁的商鋪銀票找出來,又從府上的置產(chǎn)里分了她一些,“別什么都不要,該是你的就拿著,虧欠你那么多年的時間,這些東西根本彌補不了!
陳清姿自從進(jìn)府,這個府上大事小事她基本都在操心,燕扶光也說過,陳清姿離開的時候會給她補償。
一大摞銀票和鋪面地契,全部交給陳清姿。
“我是真心希望你過得好,也希望能經(jīng)常見見你,你要經(jīng)常給我寫信!
陳清姿好笑地捏捏綠卿的臉:“都當(dāng)娘親的人了,還愛掉眼淚?你擔(dān)心什么,擔(dān)心我出去一輩子都不回來見你了?你也知道我孤身一人,只有你一個妹妹,自然不會和你斷了聯(lián)系!
她好笑地翻了翻綠卿給她的鋪子,基本都是在京城,是真怕她不回來了。
“這些我都收下,我會把鋪子經(jīng)營好,掙很多很多銀子給你用!”
綠卿摟住她:“姐姐真好!”
陳清姿隔天就要走,綠卿索性不回錦籜院,在邀月院住下了。
燕扶光回到院子,只看見瀾哥兒耐心陪著珂兒和流哥兒玩耍,聿哥兒和九哥兒各自在軟榻兩側(cè)生對方的悶氣。
“你們娘親呢?”他抄起珂兒問。
珂兒咯咯笑,撲騰著兩條小短腿要下去。
瀾哥兒抱住妹妹,回答父王:“去邀月院了,說是今晚不回來,讓您帶著弟弟妹妹睡!
燕扶光知道陳清姿要離開了,綠卿肯定舍不得她。
“好,我知道了!
坐到榻上,珂兒和流哥兒坐在他兩條腿上,瀾哥兒笑瞇瞇挪到他身后給他捏肩。
“好兒子!毖喾龉獠[著眼睛享受了一會兒,悄聲問瀾哥兒,“那倆還沒和好?”
瀾哥兒說悄悄話:“沒呢,早晨去學(xué)堂,桌子都分開了!
黏糊起來的時候坐一張書桌都嫌遠(yuǎn),這下好了,兩個都恨不得自己坐到門外去。
沒有必要就不會插手,燕扶光點點頭,叫瀾哥兒:“別管他們,自己會好!
瀾哥兒已經(jīng)很有經(jīng)驗了,他該做什么做什么,對弟弟們鬧別扭的事習(xí)以為常。
才說了兩句話,流哥兒不安分地動來動去,捂著咕咕叫的肚子喊:“餓了!”
燕扶光拍拍他的大腿,“穿鞋去用膳!
流哥兒行動力在這個時候就沒有掉過鏈子,自己不敢下榻就朝大哥哥伸出求救的雙手,然后再親親人家的臉,哄人家給他穿鞋。
瀾哥兒笑著給他干完活兒,想牽著他,流哥兒頭也不回跑出去好遠(yuǎn),直沖飯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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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清姿先離開,后來斷斷續(xù)續(xù)有其他人離開。
屈冬兒和郭舒蘭兩個互相陪伴,她們選擇就在府里,過逍遙閑散的日子。
“我們沒家,就算出去也找不到去處,留在府里每天好吃好喝的,過得挺舒心的!
屈冬兒說著,心里還想,燕扶光到時候一進(jìn)宮,府里沒有他,她們的心情只會更加順暢,簡直妙不可言。
“請你一定要給我們留下兩個做飯好吃的廚子!”
這是她唯一的要求。
綠卿沒有不答應(yīng)的,“廚子全部都留下,你們有什么事也可以給我遞消息,別擔(dān)心,住在這里很安全!
有人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也有人喜歡安穩(wěn)舒心的日子,二者只是個人的選擇,沒有任何高低貴賤之分。
屈冬兒原本還擔(dān)心府里的主子離開,生活條件就會急轉(zhuǎn)直下,沒想到還有這么好的待遇!
她安心了,“側(cè)妃你盡管去,我會把府里上上下下的東西都守好!你什么時候想回來就隨時回來!”
一想到今后可以留在府里吃香的喝辣的,不必再承受那么大的壓力,她的心情就十分美妙。
后院的人,除了離開和留下,也有想跟著進(jìn)宮的,但燕扶光早前就發(fā)話,掐滅了這些人的心思。
所以偌大的太子府,今后留下來的人很少,大多得不到進(jìn)宮,就拿了好處離開。
屈冬兒和郭舒蘭是例外。
她們既不想進(jìn)宮又不想離開,只想在這個已經(jīng)熟悉的地方混吃等死,安享晚年。
綠卿把她們安排好,門房那里來報,說是季夫人來了。
寄琴提醒:“應(yīng)當(dāng)是為了季侍妾來的!
季明珠幾乎在府中銷聲匿跡,自打被送去北面荒涼的院子囚禁,綠卿很少再聽見她的名字。
而今府中該走的走該留的留,要不是今兒季夫人出現(xiàn),她都快徹底把人給忘了。
“讓她進(jìn)來吧,我去見見她。”
季明珠的去向,或許就是季夫人的來意。
一路上,綠卿猜測,她這一趟是想把季明珠帶回家,還是另有所圖?
等在花廳的季夫人坐立不安,一見到綠卿就笑開了花,行禮問安一樣不落。
寒暄兩句后,綠卿詢問她來意。
季夫人擰著手絹,小聲試探:“不知可否讓我見一見她?”
她已經(jīng)許久沒見過女兒,綠卿想了想沒阻止,吩咐下人:“帶季夫人去一趟。”
荒涼破敗的院子里,瘦得沒有人形的季明珠哈出一口白氣,扯出一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