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扶光安靜看著她做完這一切,俯身從后面把她擁入懷中。
他明白她的擔憂,對她的不舍感同身受。
“我會回去見你,會回到你身邊,你在京城等我。”
此番雖然驚險,可燕扶光很有信心。
北面三座城都在陳家的掌控范圍之內,他想回京,身邊沒有人是不行的。
而且,陳思安的所作所為,不僅讓燕扶光確認陳家的野心,還讓他連帶著對燕長風起了疑心。
他的這個二哥,自小最聽陳妃的話,身上有一半的血是陳家的。
燕扶光不敢賭。
他叮囑綠卿:“回去后有事就給五弟開口,他不會拒絕,其他人你都小心些!
綠卿點頭。
燕扶光要給熙和帝守孝,兩人沒有過多親密。
第二天一早,燕扶光要送綠卿去白鶴城。
燕秋依依不舍地揮手,此番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了。
綠卿坐在馬上,回頭對她笑了笑,揮揮手離開了這片給予她許多快樂、安心的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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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妃把她對燕長風的不滿發(fā)泄到了林淑嫻身上。
燕長風是皇帝,林淑嫻就是皇后,不過陳妃可不愿意當一個什么都不管的太后。
有皇后的情況下,她仍舊把持著后宮。
不僅如此,還經常以太后的身份把林淑嫻叫到身邊磋磨。
倆人的婆媳關系一直不怎么樣,但是從前一個住在宮里,一個住在宮外,離得遠些。
現在好了,兩個人整天抬頭不見低頭見,陳妃還故意要見林淑嫻,她無論如何都躲不過。
壽康宮,陳妃在用早膳,林淑嫻在一旁伺候她,像個宮女。
“高門小姐也不是不會伺候人啊!标愬竭叺幕《葞е爸S,她得意洋洋道,“你們林家書香世家,本宮就知道,林尚書不會沒教過你孝道二字!
孝道,陳妃最近經常把這兩個字掛在嘴上。
林淑嫻心里冷笑,答:“太后說的是!
“心口不一!”陳妃放下筷子,好以整暇地看著林淑嫻,“你可要好好遵守孝道,不然就證明林尚書沒教好你,既然連自己的女兒都教不好,他這個禮部尚書如何能服眾?”
林淑嫻聽著她話語里的逼迫,深吸一口氣:“多謝太后教誨,不過朝廷的事,有皇上和各位大臣決定,更有吏部實行!
折磨她也就算了,還用她父親要挾她?
林淑嫻在壽康宮越待越氣悶,回去的時候當著眾多宮人的面暈倒在壽康宮大門前。
晚上燕長風就找上門來了。
“宮里那么多宮女太監(jiān)不夠母妃使喚嗎?您要是用著不順手,兒子給您宮里全部換一遍?”
陳妃變了臉色:“你在跟誰說話!”
她氣勢洶洶地站起來,十分理直氣壯:“我是長輩,她孝敬我有什么不應該?值得你專門來質問你的親生母親!”
燕長風這些天累壞了,身體早已吃不消,一路狂奔而來,面色蒼白如紙。
陳妃毫無所覺,她當了太后,即使是皇上和皇后,也必須聽她的!
“我進宮以來并不受寵,皇上一年到頭很少想起我們母子,是我一個人養(yǎng)大了你!你不提報答不說,反而要了你舅舅的命,要是當時我知道你今天會做出這些事,我不該把你生下來的!”
說起這些她還很委屈:“從小到大,吃什么用什么我不是先緊著你?什么好的都惦記你?我哪里對不起你了?”
燕長風越聽越郁悶,他道:“陳思安害死了三弟,就憑這點,他該死。他是我的舅舅該死,不是我的舅舅也一樣該死!”
“他死了!”陳妃流著淚,隨手薅起一個果子砸向燕長風,燕長風一動不動,圓圓的果子咕嚕咕嚕滾到角落里。
“他死了你就滿意了是不是?可是你想過沒有,燕扶光一死,誰得到的好處最多?”
什么意思?
燕長風嘴唇顫動,瞳孔微縮。好處?他們說的好處是什么?
本來心存最后一點希望都被陳妃打碎了。
“他不死,皇位輪不到你!
這句話一直回蕩在燕長風腦海中,他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紅血絲布滿眼球瞧起來頗為猙獰。
他一字一句問道:“不是他失職,是有意為之?母妃事先知道?”說罷,他心中生出更為可怖的想法,“或者……這原來是一個陰謀?”
所有細小的點瞬間串起來:“本來該是李寬去的,最后你們用了手段讓陳思安去,陳思安根本沒想過要及時支援,他只想等三弟被敵軍打敗殺死后他去占功。”
“還有皇后娘娘!彼酀恍,眼淚奪眶而出,“你們早就知道她給父皇下藥,卻在父皇受不得刺激的時候故意揭露真相!
陳妃不愿承認,她不會承認。
“你說的這些有什么證據?胡亂揣測我,讓你很開心?”
燕長風聽不見這些話了,他忽然想起還有一個人。
“俞海!”他凝視著陳妃,“俞海是你帶進宮的!”
熙和帝中的毒與多年前昭貴妃中的是同一種——出自徐皇后的“凌遲”。
不同的是,徐皇后后來給他停了毒藥。
“俞海來給父皇醫(yī)治,看似緩解了病情,可讓后期毒發(fā)更快了!
“母妃,這也是你們計劃的一環(huán)吧?操縱帝王的生死,你們當真是瘋了!”
陳妃絕口不認:“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誰那么大膽子敢做誅九族的事?”
燕長風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高聲道:“俞海呢!立刻把人找出來給我殺了!”
陳妃大驚:“你才是瘋了!他是我?guī)нM來了,皇上駕崩,你處死他,朝臣們會怎么想我?”
事到如今,她只在意自己。
燕長風留下一句:“不是不關母妃的事嗎?所謂身正不怕影子斜,母妃怕什么呢?”
此刻的他,也厭煩自己,厭煩自己身上陳家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