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小年紀(jì),這個身份可承受不住。
此時日光灼烈,正刺在她的雙目之上,她伸手去擋,“我也不知,只是想去逛一逛,天大地大,走一走就能將一輩子給熬過去了!
兩個歷經(jīng)一切的人,此時臉上寫滿了滄桑,好似認(rèn)識了幾十年的故人。
“你難道沒有想過回樓蘭去嗎?去找他!”他試探的問了一句,有些漫不經(jīng)心。
赤仙兒還穿著那件沉甸甸的喜服,上面繡著鳳凰,臉色也蒼白的有些可怕,“他大概不會愿意見我,我將我們的孩子給弄沒了,他一定很恨我!
“你這丫頭就是狠心”千面君猛地一戳她的額頭,“我也不瞞著你了,就算錢三兩恨死我,我也要告訴你一切!”
赤仙兒心口一緊,“你們瞞著我了什么!”
“你可知自己身上的蠱蟲是如何沒的?我告訴你,錢三兩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弄不出來,他是找了稀世的毒藥斷腸魂來給代珩吃了,那毒是世上最烈的毒,比你的血還讓那蠱蟲喜歡,自然會出來,然后……”
赤仙兒忽的呆住了,“為何是代珩,那個忘昔是他對不對!他為什么要這么做?不是隨便找一個人就可以嗎?”
“這世上誰的命不是命,誰又心甘情愿的為了救你去忍受呢,況且這世上未必能有人熬過那斷腸魂的發(fā)作,那比死了還要難受!鼻婢穆曇粢呀(jīng)激動起來,“你這狠心的丫頭,他為了救你,如今連生死也不知了,你難道就沒有什么訣別的話要跟他說嗎?”
赤仙兒呆住了,卻發(fā)現(xiàn)此時的自己虛弱的臉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了。
“你想問他在哪里是不是?我告訴你,他那天就在那藥鋪子里,我就在他的身邊,他就在暗處看著你醒過來的,然后眼睜睜的看著你說要回宮當(dāng)皇后!
千面君已經(jīng)不敢說代珩那時候的樣子了,已經(jīng)被折磨的奄奄一息。
“那他還活著嗎?”她說這話的時候,止不住的在發(fā)抖,甚至不敢聽到回答。
“不知,只是活著也跟死了一般,說不定他還有難以了卻的東西,或是有等待的人,不肯離開也說不定呢!
赤仙兒艱難的站起身來,光照在她的身上,卻聽她低聲呢喃,“放我出宮吧,我要去找他!
“找他做什么?”千面君臉上不大高興,“你這丫頭一心只想著報仇,還有什么良心!
“我有很多很多的話要跟他說!彼χ绾L幕ㄩ_,“一輩子也說不完的話。”
千面君忽的將赤仙兒摟在懷里,如同一個兄長在安慰著自己的妹妹,“傻姑娘,別在丟了自己最重要的東西了!
赤仙兒死死的咬著他的衣服,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藏在他的懷中,猛地點了點頭,“嗯!”
帝后大婚的當(dāng)天,承恩殿起火,已經(jīng)是不祥之兆了,那貴妃還香消玉損了,頓時流言四起,鬧得最厲害的卻是貴妃的娘家人。
一個個甚至絕食來脅迫陛下,都以為皇上會龍顏大怒,誰知一道圣旨下去,皇后竟然給廢了。
這皇后,只當(dāng)了三日,簡直是個笑話,甚至連青史上也沒有留個名。
廢后在百姓的罵聲中出了宮,但卻在被送到太廟的途中下落不明了,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人們都以為她逃回了樓蘭城了。
…………
酒巷深深,田埂之間有犬叫聲,蛙鳴和蟬聲為伴。
京外數(shù)十里的故人莊,一片安居樂業(yè),在無限好的黃昏之中,百姓都慢慢的從田埂之中回家。
其中一個小攤上坐著一個女子,那女子滿身的風(fēng)霜,似是趕路人,臉上卻沒有疲倦,一身紅衣灼目,不少人轉(zhuǎn)頭去看。
女子也不害羞,只是大口大口的吃著碗里的餛飩。
這正是赤仙兒,她已經(jīng)找了整整兩年了,卻沒有代珩的任何消息。
此時百姓們都圍在一起,說著朝中的大事。
有人說宮中的事情,說皇帝如今不好女色,連個女人都不碰,一心只想著吃喝玩樂,但他卻將德王之子弄進(jìn)宮中,封為太子。
小太子讀書刻苦,小小年紀(jì)便已經(jīng)有了治國之才,太傅們瞧見了無不夸贊,只說經(jīng)天緯地之才。
甚至百姓們都默默祈禱這整日里花天酒地的皇上就該早早的駕崩才好,等著他們的太子登基。
不少風(fēng)言風(fēng)語都傳到了宮中,不少奸臣還趁機(jī)挑撥皇上廢了太子,沒想到皇上不僅不惱怒,還樂樂呵呵的將太子叫來夸了一番,甚至抱著人家哭了,說什么自己不想當(dāng)皇帝了,讓他繼續(xù)努力。
大家都以為皇上是真瘋了,就在那位廢后離開皇宮之后。
一口口的餛飩?cè)肟冢齾s好似餓死鬼似的,全入了肚子,竟然還覺得餓。
她又狠下心從袖子里掏出所剩無幾的銅板了,丟給那伙計,“再來一碗!
那伙計正跟人說著朝中的事情,只得無奈的去煮餛飩?cè)チ,很快這些人又議論起旁的來了。
“你們知道嗎?那樓蘭王死了,是被他的侄子牧奇王子給殺了的!庇腥藵M臉神秘的道:“這也算是為他的父母報仇了!
“那牧奇不是個廢物嗎?還有這本事?”
“胡說的吧!”
“我哪里胡說了,那牧奇王子也是個少年英才,這兩年在他的叔叔面前臥薪嘗膽,受了不少的屈辱,這兩年也磨礪的剛毅的很,跟個小獅子似的!
很快另一碗餛飩被端過來了,赤仙兒也顧不上滾燙,繼續(xù)大口大口的吃著。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住店的錢了,晚上得去深山之中找個山洞去,此時天已經(jīng)晚了,莫要耽擱了工夫。
周圍的人還在說著朝堂上的事情,赤仙兒已經(jīng)懶得聽了。
不知何時,一個孩子站在了她的身邊,半大的孩子,滿眼的童真,看著她碗里的餛飩流口水。
赤仙兒總覺得這孩子像是在哪里見過,那樣的熟悉。
“俊俏的姐姐,好吃嗎?”孩子那長長的睫毛顫了顫,“是甜的還是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