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爐的火苗在噼噼啪啪的響著,暖色的光明明滅滅,照在床榻之人的臉頰上。
赤仙兒披散著長發(fā),側(cè)臥著,一雙手在她的后腦勺上摸索著,良久,一根銀針被拔出來些許。
銀針上帶著黑色的血,因為劇毒,已經(jīng)被腐蝕的極細。
就在這時候,卻見赤仙兒渾身疼的幾乎在痙攣一般,雙手死死的抓著被褥,發(fā)出一聲聲的慘叫。
一旁的聞偽屏住呼吸,忙死死的按住她的下頜,唯恐她疼的咬舌自盡。
赤仙兒如同在滾油里翻騰,不斷的被煎炸著,終于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錢三兩屏氣凝神,將她發(fā)絲上的血擦拭干凈,又拿著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
“她怎么樣了?會不會想起謝江歧來?”因為看著赤仙兒昏過去了,他幾乎是肆無忌憚的開始詢問起來了。
“只能聽天由命了,誰知道她會想起來什么!卞X三兩將臟兮兮的帕子往火爐里一丟,“按照藥書上說,她最先記起來的,是她最歡喜的事情,愛的最深的人!”
“那完了,她一定會想起謝江歧的!”
聞偽左思右想之下,還是匆匆的去外面,拿了一些鋤鎬和鏟子進來,畢竟家里唯一一把劍被代珩給拿走了。
“要是這丫頭要殺咱們,就用這個保命!”聞偽將家里唯一的大鐵鍋頂在頭上。
錢三兩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敢茍同。
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院子外面也傳來了駱駝脖子上的鈴鐺聲,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某车娜祟^疼。
“阿珩!”睡在床榻上的赤仙兒猛地醒來,一下子喚著這個名字,一雙充血的眸子在四處張望著,似乎在尋找什么。
聞偽被抱著一堆鍋鏟打瞌睡,猛地驚醒,剎那間懷里抱著的東西掉了一地,一陣叮咣亂想。
錢三兩聽見聲音趕緊走了進來,卻見赤仙兒已經(jīng)赤腳站在了地上,長發(fā)披散著,雙眼赤紅,像是女鬼一般,便趕緊問道:“你怎么了?”
赤仙兒死死的攥著他的胳膊,“代珩呢,我問你代珩呢?他回來了嗎?”
“你想起來了什么?”錢三兩試探的問。
“我想起了了,我們在江南成親的,我穿著鳳冠霞帔,我們那么相愛!”赤仙兒的眼中沒有了那么多的戒備,反倒是無盡的溫柔,“我怎么能忘了他呢,他是我最愛的人啊!”
錢三兩重重的松了口氣,忽的覺得十分的欣慰,原來在這丫頭心中,最愛的是代珩。
赤仙兒眼中滿是淚意,“代珩呢,我真的很想他!我不該如此懷疑他的,他怎么可能騙我呢!”
她那雙眼睛里,終于有了情。
一旁的聞偽忙沖了過來,一把死死的拽著赤仙兒的手,“姑奶奶,你想起來怎么控制那些毒蛇了嗎?”
赤仙兒雙眼迷蒙的看著他,“想不起!
“完了,白忙一場了!”聞偽欲哭無淚。
那些沙盜的老巢就在出了樓蘭城數(shù)百里外的一處地下城中,那里曾是樓蘭人生活的地方,但那些沙盜將整個部落的人都屠殺盡了,然后在那里安營扎寨。
即便知道那些人在哪里,但還是無人敢去,那里除了沙盜還有要人性命的毒蛇。
畢竟自己的兒子險些被那些沙盜所謀害,這次樓蘭王派遣的兵馬比任何時候都多,接連一個月,無數(shù)的戰(zhàn)報千里迢迢的傳了回來。
樓蘭城傳信的兵會那每日戰(zhàn)死的人的名字貼在城門處,那些家眷們可以領(lǐng)剩下的賞銀子,都是至親之人拿著血換來的,哪怕是金山銀山,誰也不想要。
赤仙兒每日都是最早來到城門處的,漫天的黃沙之中,無盡的人群,她顯得極渺小,而她的身邊跟著的,卻是牧奇王子。
他貴為王子,每日最在乎的事情,除了來赤仙兒的家里報恩,便是戰(zhàn)況。
門口的人已經(jīng)聽聞了風(fēng)聲,早就開始議論紛紛起來,“你們聽說了嗎?咱們的人中了沙盜的計謀,被圍在了一處荒城之中,不過有些地下水,連吃食也沒有!”
不少的人已經(jīng)哭了起來,“聽說了,聽聞領(lǐng)頭的大人自己糊涂,帶著所有人去夜襲,沒想到那些沙盜奸詐,早就設(shè)下了埋伏,咱們的人死傷了大半,被逼無奈才逃到了那么一個破爛的地方。”
“還聽說一個隨軍的中原人,已經(jīng)勸誡過領(lǐng)頭的人了,誰知他根本不信,還說中原人根本不懂帶兵打仗,要是聽了人家的,也不至于會這樣!
赤仙兒的心漸漸的冷了下來,拳頭也緊緊的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