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張憶近乎赤裸威脅的話,賽神醫(yī)老眼中平靜無波。似乎并未聽到一樣。他捋了捋長須,眼中露出緬懷之色的,聲音緩緩地說道:
“我賽童八歲學醫(yī),至今,已有七十個年頭。雖然不敢自負能夠專門治愈天下,三十多年前卻也混得了一個天下第一神醫(yī)的名頭。向來心高氣傲的我,當年一口回絕了前元朝順帝特招的第一御醫(yī)。不想卻惹來了殺身之禍。還險些傷及家人!
張憶眉頭緊皺,不明白這賽童為何突然想起來將他的往事,但他卻沒有打斷,一直靜靜聽著。
賽神醫(yī)輕嘆一聲,接著道:
“當年的天下兵馬大元帥汝陽王察罕特穆爾惜才心切,幾番出言求情,才令順帝特赦開恩。事后,汝陽王心生招攬之心,讓我成為汝陽王府的客卿幕僚,受王府俸祿,卻不會命令我行事。一切全憑我的喜好。為感念王爺恩德,我便答應下來。之后一直身在王府,直至后來元兵敗退,前朝覆滅,我才行走江湖。想必,接下來不用老朽多說了吧?”
張憶一怔,沒想到對方竟然說出這么一段辛秘往事。愣神過后,他開口問道:
“如此說來,賽前輩真的認識我娘?”
賽神醫(yī)捋了捋長須,咧嘴一笑,露出一副和藹之色。道:
“豈止認識?你娘她本名為敏敏特穆爾,她的漢名還是我?guī)退o取的。自小也是我看著她長大的。不止是你娘,我對你爹也是甚為熟知。否則的話,也不可能一眼就認出你練過《九陽真經》中的內功心法!
張憶眼前一亮,急忙問道:
“既然前輩與我爹熟知,那可知道我爹現(xiàn)今在何處?”
“唉!”
賽神醫(yī)滿臉褶皺堆積,臉上的笑容霎時全部收斂,他嘆了口氣道:
“我知道他十八年前與天殘地缺還有你的師祖張真人一同決戰(zhàn)在華山之巔,之后他們四人仿佛人間蒸發(fā)了一般,竟然毫無蹤跡可尋。他們之間的勝負也不得而知。而就在十六年前,你娘就來找過我,讓我代為打探他們的消息。而在這些年里她又先后出海,幾次探尋,但均都無果。也不知他們……”
賽神醫(yī)話說了一半,就止住不言了。張憶又如何聽不出他話中的意思?將近二十年過去,多少世事變滄桑,多少人雄枯骨寒?物是人非,山長水闊,恐怕他們早已經兇多吉少了。
“這么說來,前輩也不知家父前往何處了?”張憶有些沮喪的道。
賽神醫(yī)又嘆了口氣,只是不住地搖頭。
張憶心中低沉,感覺意志都有些消沉。但轉而,他想起那個常年終日站在海邊,任日曬雨淋,任風霜雨露,任憑酷日嚴寒,始終滿面憂思,屹立不動的那個日漸消瘦的人影。猛的他搖了搖頭,等重新抬起頭時,眼中又變得堅定如鐵,意志如山,似乎不可動搖的道:
“不,我爹當年與師祖二人的武功已經臻至化境,比起我現(xiàn)在,要強上太多。天下雖大,卻也不可能有人是他們兩人的敵手?v然是身陷千軍萬馬之中,他們兩人也能夠安然無恙的殺個幾進幾出。我相信他們至今還活得好好的,只是出于某種原因,不能現(xiàn)身于世罷了。我要去找他們,要去幫他們?v然是天涯海角,我也在所不惜。”
“有子如此,夫復又何求?”賽神醫(yī)贊道。
“對了前輩,有關于晚輩身份的事,還請前輩萬萬不可張揚。”張憶一臉誠摯的懇求道。
“放心吧,就算是你不說,老朽也會替你保密。對了,正月十五元宵節(jié),由朝廷主持武林大會,屆時會選出武林盟主。地點就在御酒山莊,我希望你能來,并拿下這武林盟主之位。”賽神醫(yī)想了想,說道。
“武林大會?而且還是由朝廷主持?”張憶詫異的問道。
賽神醫(yī)肯定的點了點頭,道:
“不錯!太祖皇帝吸取教訓,這些年以來,一直暗中打壓江湖勢力。雖有成效,卻始終不能從根本瓦解這些江湖勢力。所以他就主動組織,一手策劃這場大會,為的就是能夠讓江湖一統(tǒng)。而這個武林盟主,則可以為他號令江湖各大門派,為他做事,這樣一來就省去了他的后顧之憂。
原本,御酒山莊也算是他的親信勢力,而且實力不弱,九兒更是被他暗中定成武林盟主,只待到時九兒大展神威,并能成功拿捏所有人成為他的棋子。但現(xiàn)在,我覺得似乎有了更好的人選!
“還有這等事?”張憶一驚,道。他對開國皇帝朱元璋了解不可為不深,對方此舉,恐怕不是一統(tǒng)江湖那么簡單。
“不錯,這也是這些日子以來,那些無孔不入的錦衣衛(wèi)全都回攏收縮的原因。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讓被他們打壓過的這些門派重新走出,在正月十五元宵節(jié)的那天參加武林大會!辟惿襻t(yī)肯定的說。
張憶沉默了。他心中著實震動不小。這話要是從別人的口中說出,他有可能會遲疑不信,但這話出自天下第一神醫(yī)賽童口中,卻容不得他不信。無論如何,天下第一神醫(yī)的口碑在那里擺著,消息渠道也比一般人要靈通的許多。而他還是御酒山莊少莊主名義上老師。
“這朱重八到底要做什么?齊聚江湖武林同道,他不會是要一網打盡吧。”張憶心中升起一個念頭,不禁自己心中心膽一寒。如若真的如他心中所想,這可是一個大手筆,這位始皇帝被稱為天被稱為天下第一狠人也不為過了吧?
“好了,今日找你的目的已經達到,老朽我還有事,就不對逗留了。”說完之后,賽神醫(yī)起身就要離去。
張憶連忙起身想送。
一樓大廳中的氣氛依舊緊張。張憶與賽神醫(yī)兩人出現(xiàn)時,樓下先前被震碎的桌椅已經全都被清理一空,他們幾人中間擺放的一張新的桌子,幾人分兩邊落座。除卻陸仙兒外,其他幾人的目光死死的盯著酒公子懷中,一眼都不曾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