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大戰(zhàn),趙王張騰本就是以一敵眾。
早先他取代女皇,得到大半國運龍氣加持,有一戰(zhàn)之力。
長安大戰(zhàn)一番努力下來,鼎定大局,縱使女皇從羅淵回歸,赤手空拳也難以從趙王張騰這里再將龍脈奪回。
他唯一的對手,便在帝京洛陽。
那里除了身負(fù)另一部分國運龍脈之氣的監(jiān)國太子張徽外,還有社稷鼎。
趙王占據(jù)先手。
但太子張徽卻得到青州、蘇州、荊襄三族祖地加持相助,得葉炎、方景升、楚修遠三位九重天大儒相助。
其后再揭露趙王張騰此前種種危及江山社稷的行為,洛陽局面,頓時逆轉(zhuǎn)。
身在洛陽之外的滄州葉族老族主葉默權(quán),正率領(lǐng)同族葉默成、葉默心、葉齊、葉鄭、葉燕等族老,同楚族老族主楚修遠率領(lǐng)的一眾楚族高手爭鋒。
雙方既短兵相接,又隔空斗法。
葉默權(quán)雖用心為趙王張騰經(jīng)營,但來自洛陽的消息散布天下難以抑制,趙王民心大失。
對張騰私下一些行為,葉默權(quán)此前便有耳聞。
此刻大白于天下,便是滄州葉族眾人,亦有觸目驚心之感。
葉默權(quán)再有心回天,這時心中亦生出幾分無力。
與此同時,他更接到另一邊的消息。
來自玉欄山岸那邊的消息。
族侄葉陳來訊,幽州林族試圖打通大唐人間通往大同的道路,接引大同中的同族重返人間,結(jié)果失敗。
有源自強大儒家祭禮的力量隔空而至,葉陳等人難以阻擋。
玉欄山天塌地陷,他們和幽州林族布置的兩處祭禮,全部被毀,族人死傷無數(shù)。
相較于趙王在洛陽的頹勢,這個消息,才最為打擊葉默權(quán)。
老者視線,從西邊長安,轉(zhuǎn)向北邊冀州。
相關(guān)祭禮所需,不論幽州林族還是滄州葉族,皆籌備多時。
一應(yīng)材料和寶物中,不乏如今已經(jīng)難尋的孤品絕品。
此番祭禮被毀,短時間內(nèi),再難重新支起第二次。
“荊襄那邊,端的好手段,是青州和蘇州在幫助他們么?”
滄州葉族族老葉默心雪白的眉頭緊鎖。
他們在玉欄山準(zhǔn)備洞開虛空門戶的同時,借此機會,準(zhǔn)備了干擾阻斷對方的祭禮。
而對面顯然也是打得相同的主意。
只是,對面技高一籌,他們功敗垂成。
如此一來,令他們少了一條重要的退路。
滄州葉族和幽州林族祖地新建,難以同青州、蘇州、荊襄三地爭雄。
縱使葉默權(quán)苦心經(jīng)營多年,失了早先的晉州葉族祖地,終究艱難,事倍功半。
不過,反過來講,當(dāng)前幽州林族和滄州葉族,也沒那么多好失去的。
趙王如果當(dāng)真難當(dāng)大任,則接下來太子登基,甚或者是女皇歸來,則趙王和滄州葉族、幽州林族皆會是清算的對象,用以酬功和安撫民心。
此番亂子的后果,自然也都是他們背了。
屆時與其強自支撐,滄州葉族和幽州林族不如退入大同。
雖然也有重重隱患和礙難,但至少能盡可能多地保全族人。
但現(xiàn)在,通往大同的道路,已經(jīng)被封死。
“七妹,煩勞你同葉齊,一起去接應(yīng)幽州的玉京他們,盡快撤出洛陽。”
葉默權(quán)平靜說道:“老夫返回滄州,準(zhǔn)備世外珍瓏,即刻傳訊回去給葉魏他們,收羅族中子弟,做好準(zhǔn)備!
葉默心一驚:“大兄,世外珍瓏的話……”
葉默權(quán):“當(dāng)斷則斷,去吧!
“是,大兄!比~默心同葉齊,向葉默權(quán)行禮,然后告辭前往長安。
葉默權(quán)則吩咐身旁葉默成、葉鄭、葉燕等滄州葉族族老,分別領(lǐng)導(dǎo)族人,開始井然有序,撤退遠離洛陽,東返滄州。
對面和他們接陣的蘇州楚族高手,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異常。
族老楚從向老族主楚修遠請教:“伯父,滄州葉族那邊……”
“壓住陣腳,別讓他們輕松,但不必過分相逼!
楚修遠言道:“老夫?qū)⑼劬┞尻栆恍!?br>
那邊才是當(dāng)前的重中之重。
確保趙王張騰再無翻盤的可能,才是蘇州、青州、荊襄當(dāng)前最關(guān)注的事。
…………………
雷俊東行。
高懸天穹之上的大周天法鏡,已經(jīng)漸漸可以重新看到帝京洛陽。
真實的洛陽城上空,虛幻帝京越發(fā)壯大,白光閃爍,覆蓋四方,范圍早已超過下方真實的洛陽城本身。
“上官大將軍和蕭航居士,皆鎮(zhèn)定。”
元墨白通過天視地聽符,同雷俊聯(lián)絡(luò):“上官大將軍倒反過來安慰為師,言及掌門你同元貞師侄、曉棠師侄,很快便可能從地海、天理返回!
雷俊聞言,目光微微閃爍一下:“師父,那大將軍和蕭居士當(dāng)前?”
元墨白:“為師同蕭居士,當(dāng)前正前往北海,蕭居士有意通過那里尚未鎮(zhèn)封的羅淵門戶,搜尋長安舊宮的下落,上官大將軍……他當(dāng)前趕往帝京洛陽,算算時間,恐怕已經(jīng)到了!
雷。骸爸挥写髮④娺^來,蕭居士還是邀您一起前往北海?”
元墨白:“不錯!
他語氣如往常般平和:“長安舊宮入了羅淵不假,但旁的一些事,看來還有不少機巧在其中!
雷。骸皫煾干缘鹊茏悠。”
他微微沉吟,目視遠方洛陽城。
上方虛幻的白光帝京中,龍、鳳、靈龜、麒麟四靈光影,栩栩如生,此起彼伏,盡顯大國氣象,文化風(fēng)流。
雷俊又看了片刻后,心神念頭轉(zhuǎn)為沉入天書宇宙內(nèi)。
當(dāng)前的天書宇宙中,一片沉寂。
只有象征雷俊的太白金曜光輝亮起。
雷俊視線掃過,最后落在太陰月曜那邊。
他給太陰月曜簡單留言:
“麒麟當(dāng)下在何處?”
然后他不言不動,靜靜等待。
過了片刻后,太陰月曜那邊忽然有了回應(yīng):
“麒麟在洛陽,今洛陽雨大,然閣下如果已至洛陽外,聊必雨過天晴。”
雷俊平靜回復(fù):“都從哪里來的雨?”
對面太陰月曜似是在忙碌些什么。
又過了片刻后,方才有文字回復(fù)雷俊:“青州、蘇州、荊襄、滄州、幽州,還有洛陽城本身。”
雷俊讀后,微微頷首,不再回復(fù)。
太陰月曜那邊亦再無動靜。
雷俊心神脫離天書宇宙后,分別同師父元墨白和身在南荒的師弟楚昆聊幾句。
…………………
南荒。
大唐人間通往地海的虛空門戶附近。
門戶已關(guān)閉,隔絕地海同人間。
此刻人間這邊,聚集大量大唐修士和南荒巫門傳人。
一行人,正在緊鑼密鼓謀劃,重新打通大唐人間和地海的通路。
準(zhǔn)確說來,當(dāng)前動作卓有成效。
具體負(fù)責(zé)的人,乃是新近才趕來這邊的大唐重臣,八重天神射一脈的大儒,楚羽。
“嗯,楚齋主這趟過來,確實有準(zhǔn)備不少東西!
一旁楚昆避開其他人,正同自家?guī)熜掷卓⊥ㄔ挘骸八麄儗Φ睾iT戶的鉆研揣摩,同樣很深,準(zhǔn)備了不少稀貴材料,當(dāng)前布置祭禮,相信很快就能重啟地海門戶!
楚昆聽雷俊說了幾句話后,他面上露出半是詫異半是恍然的神情。
回過神后,楚昆繼續(xù)言道:“雖說都能對上,但師兄你還是多加留神,以防有變。”
他結(jié)束了同雷俊的通話,返回地海門戶附近。
過了片刻,他忽然瞅見楚羽也暫時停下手里工作,收取儒家的見字如面。
看過之后,楚羽面色如常。
但她第一時間便回頭看向楚昆這邊。
“楚長老,貴派雷天師、唐國師和許真人,當(dāng)前可有消息?”楚羽問道。
楚昆神情如常,不多言,只模棱兩可說道:“地海門戶關(guān)閉時,掌門師兄曾有口信傳出,言明已有辦法,叫我等不必?fù)?dān)心!
楚羽聞言,亦不追問,點點頭:“雷天師沉穩(wěn)善斷,言必有物,他既如此說,那想來定是不用擔(dān)心的,不過穩(wěn)妥起見,我們還是盡早重開地海門戶,以應(yīng)對當(dāng)前大唐風(fēng)云變幻!
楚昆:“楚齋主說的是,貧道深以為然!
…………………
洛陽大戰(zhàn),進行至最激烈的階段。
趙王張騰,同樣揭發(fā)了青州、荊襄等地的一些消息,關(guān)于當(dāng)年關(guān)隴妖亂,青州、荊襄等地,幫助大妖掩飾,從而讓當(dāng)年的雪國熊王、長天蒼狼等大妖,不為人族修士所覺,悄然越過大河天險,進而肆虐關(guān)隴。
可惜,相關(guān)消息通傳天下的渠道,當(dāng)前已經(jīng)非常匱乏。
不僅僅在于青州葉族、荊襄方族和蘇州楚族當(dāng)前占據(jù)上風(fēng)。
同時也因為,類似事,昔日的晉州葉族同幽州林族,亦有或多或少的參與。
而勾結(jié)異族武圣伯木格和羅淵,卻是趙王張騰一個人的黑料。
大局至此,關(guān)于國運龍脈的拉鋸,已經(jīng)見分曉。
此前凝聚大半國運龍氣的趙王,只能眼睜睜看著一切從自己指間滑落,無法留存。
他接下來更多只能憑借自身武道修為,與對手搏殺。
除了最頂尖的幾大高手外,虛幻帝京中,當(dāng)前還有許多人正在較量。
以族主林嬛為首,幽州林族一眾高手,及趙王麾下將士,當(dāng)前正同青州葉族、荊襄方族的修士鏖戰(zhàn)。
林嬛朔風(fēng)劍在手,不遇上九重天的對手和太子張徽本人,擋者披靡。
但有葉炎和方景升在,林嬛亦難以施展。
同一時間,留守帝京洛陽的大唐神策軍修士,也陷入短暫的混亂與內(nèi)部搏殺。
除了出身青州的葉炯之外,張?zhí)苹首搴蜕瞎僖蛔宓葎踪F世家,同樣有不少人參與進來。
山陽大長公主張盈,此刻正在勸解其他張?zhí)频凼抑腥恕?br>
陳山王張陽和南陽王張植皆道:“我等從無弒君之心,至高,也不過只想請長安那位陛下退位!
他們語氣尚和緩,一旁的軍中宿將上官休則面無表情:
“不論張?zhí)苹首暹是我上官一族,亦或者其他武勛世家,皆是自開國起便忠心耿耿,追隨歷代先皇。
長安那位陛下,卻薄德寡恩,西域一戰(zhàn),我們諸族傷了元氣,她面上撫恤,同時卻大肆扶植凡俗之民登臨高位,擠壓我等存身之地,過河拆橋,令人齒冷!”
張盈聞聲輕嘆:“張與上官,休戚與共,于我等皇室中人而言,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天下大勢到了數(shù)千年未有之變局,陛下和我等亦當(dāng)順天而為,合舟共濟……”
韓王張鋮玉開口打斷張盈所言:“姑母所言,聽來有理,但只能留在書本上。
現(xiàn)實中真正的道理,是地里的莊稼,風(fēng)雨來了,我們當(dāng)多方關(guān)照,以期收成。
卻沒見過誰為了一些谷子,反而餓死自家兒郎,更沒見過莊稼和人搶口糧!”
東平長公主張瓊?cè)堇淅湔f道:“種種亂象,皆因張晚彤倒行逆施而起,是她咎由自取!
…………………
雷俊足踏虛空而行,來到洛陽城上空。
大戰(zhàn)此刻已經(jīng)蔓延至虛幻帝京各個角落。
高天之上,大周天法鏡掃視,鏡光凝聚,視野更加清晰細致。
蘇州楚族高手,這一刻也在陸續(xù)加入戰(zhàn)局。
老族主楚修遠,已經(jīng)到了虛幻帝京中。
趙王張騰當(dāng)前局面,等于變成以一敵四。
他搏殺經(jīng)驗相較于幾位大儒更加豐富。
但虛幻帝京受太子張徽和社稷鼎影響越來越深,全方位干擾、壓制趙王,令趙王難以施展。
林嬛雖有朔風(fēng)劍在手,但暫時幫不到趙王。
她和幽州林族接到葉默權(quán)的消息,便有心退走。
但對面有眾多高手阻攔,葉炎、方景升、楚修遠等也常常關(guān)注。
縱使有葉默心、葉齊等人接應(yīng),林嬛他們的突圍之路,仍舊漫長。
上官休、上官正清、上官潔,以及張瓊?cè)荨堉、張鋮玉等人,面對支持趙王張騰的張宵豪、張季、張鳴等其他張?zhí)谱谑腋呤,同樣已占到全面上風(fēng)。
不過他們此刻正被趕回洛陽的大將軍上官云博斥責(zé)。
事已至此,上官云博雖德高望重,但張植、鄭成宇、上官休等人亦不相讓。
局面愈發(fā)不可收拾。
趙王張騰,終于開始率眾突圍。
他被對手擊傷,但鎮(zhèn)世刀揮動之下鋒芒無匹,雄渾無儔,亦斬傷荊襄方族族主方景升。
武道頂尖強者,尤其是武道兵擊路數(shù)的武圣,將攻擊力幾乎提升到了極致。
縱使比他們實力更高明的對手,亦要仔細留神,否則隨時被武圣搏命,以傷換命,甚至是以命換命,同歸于盡。
斬傷方景升后,趙王張騰立即尋找空隙,嘗試帶領(lǐng)麾下眾人突圍離開。
張徽、葉炎、楚修遠等人當(dāng)即連連出手,要將張騰留在虛幻帝京內(nèi)。
而就在這時,有龐大如一方世界般的黑球,突兀地在虛幻帝京中出現(xiàn)。
那黑球仿佛一方獨立的天地宇宙,其中則傳出巨大的吸力。
趙王張騰和部分人,一時間仿佛羊入虎口,主動投身其中一樣。
張騰悚然而驚,身形挪移虛空,欲要后撤。
但眼前黑色宇宙天地內(nèi)傳出的吸力,令他身形僵滯在半空。
接著,更開始徐徐被拖向那方黑色的宇宙。
看到這一幕,葉炎、楚修遠、方景升,乃至虛幻帝京中的林嬛、張瓊?cè)莸热硕紴橹惑@。
……那看著像是道家符箓派強者的手段。
眾人再定睛看去,就見黑暗的宇宙虛空中,有個高大的身影若隱若現(xiàn)。
對方頭戴元始冠,身披九彩霞帔,腰懸白玉印,立在黑暗中,如居宇宙中央。
“天師……”
“玄霄子?”
“龍虎山雷?!”
眾人紛紛一驚。
不是說這道人傷勢未愈,滯留地海了么?
消息不實,他沒有入地海九黎之地,還是有辦法不通過地海門戶,便得以重返人間?
那他之前傷勢,當(dāng)前是否已經(jīng)痊愈?
眼看著趙王張騰被雷俊法力所化宇宙凌空攝拿,幾乎是將之強行抓取進去,眾人忽然覺得,最后一個問題,已經(jīng)有了答案。
不過……
稍等一下。
八重天圓滿境界符箓派修士的神庭上景,能似方才那般,強行攝拿趙王張騰那等九重天高手么?
雖然早先西域佛門一戰(zhàn)中,雷天師曾經(jīng)在金剛寺遺址,憑神庭上景攝拿過異族人間三春宮掌教趙佑安。
但趙佑安同大唐趙王張騰的情況截然不同。
張騰不止修為臻至九重天境界,更是武圣之境。
縱使他當(dāng)前負(fù)傷,狀態(tài)不及自身巔峰時,他挪移虛空的速度仍然在丹鼎派大乘高真趙佑安之上。
眼下,憑張騰的實力修為,竟然也無法脫離雷俊法力的攝拿?
這位當(dāng)代天師,還是八重天的修為境界么?
莫非他不僅沒有受傷,修為實力還能更上一層樓?
葉炎看向楚修遠和方景升。
后兩者對視一眼,皆微微搖頭。
葉炎見狀,一顆心頓時沉到谷底。
“他……他已經(jīng)成功跨出那一步?”
荊襄方族方六爺方度,看向方三爺方善同。
方善同與妻子葉玥,皆沉默不語。
看著雷俊,他們記憶中多年前的沉渣,不停泛起。
他們的女兒方露和兒子方明遠,昔年皆是隕落在龍虎山附近。
雖然行兇者乃是血河派修士,并且早已經(jīng)授首。
但只要看見龍虎山天師府中人,方善同和葉玥夫妻還是會心頭揪緊,想起早夭的兒女。
而那個身材高大的青年道士,既是如今天師府的執(zhí)掌者,論年齡,亦同方露、方明遠姐弟相差不多。
“我記得,他今年是六十八歲?”葉玥輕聲問道。
方善同微微頷首:“不錯,我專門了解過,如果從他第一天到龍虎山算起,距今正好……五十年!
附近原本在廝殺中的眾人,這時雖然仍警惕對手,但手底下動作皆不約而同放慢,分出更多注意力到半空中的雷俊那邊。
六十八歲的道家九重天大乘高真?
修道年限,才五十年左右。
“他成八重天時,是五十歲吧?”
蘇州楚族族老楚信遠咋舌:“從八重天到九重天,只用了十八年時間?”
龍虎山近年來,從入門開始算,最快臻至九重天大乘境界的記錄,仍有前任天師當(dāng)今大唐國師唐曉棠保持。
她不滿八歲入道,五十四歲之際成就道門九重天大乘高真之境,用時不滿四十七年。
再接下來便是雷俊,速度已經(jīng)快過同樣盛名在外的許元貞。
而許元貞和唐曉棠,從七重天到八重天,皆用時十二年。
雷俊是十年。
許元貞從八重天到九重天用時二十五年左右,唐曉棠用時二十四年左右。
而雷俊則是,十八年。
臻至上三天后,他的上升勢頭,比許元貞和唐曉棠都還要更快更猛……楚信遠楚從等蘇州楚族家老面面相覷。
雷俊突破至九重天境界,比他此前突破至八重天境界,更叫楚信遠等人在意。
因為他們都停留在這個境界。
各方高手當(dāng)前齊聚帝京洛陽,當(dāng)中不乏八重天圓滿境界的修士。
但他們因為或這或那的原因,都沒有,或者說沒敢邁出那最后一步。
而現(xiàn)在,雷俊成功邁上這一級階梯。
以他之前表現(xiàn)出來的天資,無人質(zhì)疑他做不到這一點。
但是……
這也太快,太早了!
傷勢可以早早痊愈,然后故作有傷的模樣。
可這從八重天到九重天境界之間的天塹劫難,突破的難度始終擺在那里。
可他到底還是成功了……
在場眾人,不論敵我,望著半空中那巨大的黑球,虛幻帝京內(nèi),短時間內(nèi)一片死寂。
…………………
雷俊的大乘道景內(nèi),他平靜而立。
漆黑的宇宙星空里,有道道流火,仿佛彗星,不斷從面前劃過。
然后砸落在被他大乘道景攝拿進來的眾人身上,砸得一群人東倒西歪。
唯一尚能站穩(wěn)腳跟的人,只有趙王張騰。
他雖然有傷在身,但鎮(zhèn)世刀揮舞下,將飛旋靠近的火流星一一劈開。
張騰深深注視遠方的雷俊。
有那么一個瞬間,他心中甚至生出非常荒謬的念頭:
滄州葉默權(quán),會否打從一開始就出工不出力,根本沒有認(rèn)真鎮(zhèn)封地海門戶,以至于雷俊可以隨意進出?
類似念頭,很快被打消。
此時此刻,多想無益。
趙王張騰手持寶刀,全心全意凝聚自身力量。
天子帝王術(shù)影響,國運龍氣加持下,修士如有神助,全方面減免其他修士造成的攻擊,亦全方面提升自身神通的威力。
只是趙王當(dāng)前身上國運龍氣,皆大幅下滑,所剩無幾。
他身上傷痕,已經(jīng)止血,面上看起來與從前并無分別。
但趙王張騰不論攻防還是身形挪移,都為之減弱。
只是刀鋒所向,仍然凌厲兇悍至極。
他是修行兵擊路數(shù)的武圣。
兵擊武道,七重天境界稱見神,八重天境界稱神意,九重天境界稱武圣。
兵擊路數(shù)的修行者成功成就武圣之身,一身力量仍然不會外放,盡數(shù)內(nèi)斂于己身,甚至更進一步壓縮收斂。
武道真意仿佛流光一般,鍍在武者貼身神兵的鋒刃之上。
故而同境界修士中,兵擊武圣的攻擊力和殺傷力,始終令人心悸。
趙王張騰此刻刀意凝聚在鎮(zhèn)世刀上,如刀鋒一點寒光流轉(zhuǎn),所及之處,斬天裂地。
但越是向前,寶刀速度越慢,仿佛永遠也無法靠近雷俊。
張騰目光一閃。
雷俊的大乘道景內(nèi),此刻不似先前神庭上景中那樣,現(xiàn)出明晃晃的一片元極磁海。
現(xiàn)在的大乘道景·玄黃宇宙,仍然元磁之力密布。
但明黃色的元磁,凝聚成一條條似虛似實的軌道,在宇宙群星間縱橫穿梭。
元磁之力激蕩,但依存比先前更加清晰明朗的道理和規(guī)律,穩(wěn)定運行。
無數(shù)元磁星軌交錯,令宇宙星空更加曼妙。
但對趙王張騰來說,這消息糟糕透頂。
他手中的鎮(zhèn)世刀,已經(jīng)開始不停晃動。
趙王強行穩(wěn)定心神,雙手握刀,刀鋒緩慢晃動著向前。
元磁星軌交錯間,元磁之力衍生紫色的雷龍,順著元磁星軌,轉(zhuǎn)眼間便化作天師府嫡傳的九天雷祖法象。
雷龍模樣的九天雷祖法象當(dāng)即降臨在趙王張騰面前。
受此法象鎮(zhèn)壓,大唐皇室嫡傳的萬里刀意,漸漸難以支撐。
趙王張騰受傷之下,不論攻擊、防御還是速度,都有不同程度的下滑。
他萬里刀意大幅衰減。
對面雷俊除了陽雷龍外,碧綠的真火交織,再顯化法象陰火虎。
趙王目光深處,一片平靜。
另一種強悍的刀意,自鎮(zhèn)世刀上爆發(fā)。
觀之如當(dāng)初異族修士那般,蒼涼荒古,踐踏文華,席卷四方。
刀意流轉(zhuǎn)下,仿佛連虛空都將被破開。
正是張騰早年在西北大小關(guān)山參研,最后助他跨過八重天到九重天之間天塹劫難的力量與秘密。
大荒刀意。
然而,不等這刀意發(fā)揮。
紫色的陽雷龍同碧綠的陰火虎已經(jīng)交匯成紫綠陰陽太極圖,太極圖轉(zhuǎn)動間,爆發(fā)出強光。
趙王沒有退卻,正面全力出擊。
但玄暗之塵在宇宙空中悄然流轉(zhuǎn),生死幽冥氣從中大熾。
趙王張騰刀意隨之一變。
赫然是另一種玄妙但冰冷的刀意。
羅淵刀意。
這位老王爺身上國運龍氣已經(jīng)散盡。
失去國運龍氣的壓制,再負(fù)傷的情況下,他過往很多隱患都無法再壓制。
雷俊目光打量,對方雖仍然精神矍鑠,但已然顯示壽命縮短之象。
“孤鷹汗國和羅淵,果然都跟你有關(guān)。”雷俊語氣肯定。
他見面第一個先挑上趙王張騰,是因為對方相較而言勢單力孤,最容易逃跑。
同時作為武道修士的張騰,即便有傷在身,挪移逃遁的速度仍然最快,從能力角度講也的確是他最容易脫逃。
今日既然出手,雷俊不容對方離開洛陽城。
趙王張騰身形移動,開始避讓雷俊的龍虎合擊,不敢再正面迎擊。
他深深看了雷俊一眼:“成王敗寇,本王如若登基,自會厲兵秣馬抵御外辱,令國泰民安!
雷俊微微搖頭:“禍害!
他語氣平靜。
但趙王張騰身形卻在原地半空中一僵。
其腦海深處,仿佛有炸雷響起,瞬間使之腦海中一片空白。
正是雷俊的九霄心雷。
此雷無形無相,準(zhǔn)確而言,仿若雷俊終于重新煉成一門專為針對敵人神魂而施展的神魂攻擊法術(shù)。
武者神魂完全內(nèi)斂于肉身內(nèi),基本不會外放攻擊敵人,反之,他們亦幾乎可以無視一切同境界修士針對神魂的攻擊。
可這有個前提。
武者身體狀態(tài)完好。
現(xiàn)在的趙王張騰,則重傷在身,心神不穩(wěn)。
是以九霄心雷響自心底,趙王張騰頓時如遭雷擊,呆立當(dāng)場。
雖然他很快回過神來,但還是被雷俊的龍虎合擊劈翻在地。
鎮(zhèn)世刀脫手飛出,接著停在半空,既不回歸,也不落下,周圍軌道元磁星軌交織,海量元磁之力將寶刀直接定在半空中,空余嗡鳴。
紫綠太極圖解體,碧綠的陰火虎沖上前,將趙王撲倒在地。
紫色的陽雷龍回到雷俊本人身邊。
雷俊此刻已經(jīng)化身更加高大的斗姆星神法象。
身邊更有黑色的陰雷龍盤旋。
紫色的陽雷龍與之相合,陰陽雙龍出海,助推雷俊已臻至九重天的強大肉身,更加兇悍。
趙王張騰抽出另一口長刀,剛挑開碧綠火虎,就眼前一花,胸腹間轟然挨了無數(shù)拳!
眼前這個道家符箓派修士出手,赫然比他這個武道修士還要更加兇悍!
雷俊崩飛張騰另一口長刀,然后一只手扼住對方脖頸,另一只手拳出連環(huán),攻防兩端都比對方更加強悍,將這武圣生生打爛在宇宙星空內(nèi)。
…………………
虛幻帝京之內(nèi),正在皇宮上空,巨大不透明黑球懸浮。
葉炎、楚修遠、方景升注視那吞噬了趙王張騰和其麾下一眾人等的天師府大乘道景,心中都生出極為不妙的預(yù)感。
楚修遠、方景升開始聯(lián)絡(luò)商州織金嶺那邊的方世翰、楚風(fēng)遠等人。
結(jié)果如石沉大海,全無結(jié)果。
楚國老與方族主的心,皆沉落谷底。
“雷重云已經(jīng)回來了,其他人呢?”
不止方景升一人心中懷疑。
唐曉棠、許元貞,甚至女皇張晚彤,是否都已經(jīng)回來了?
葉炎這時則注視自己的外孫。
大唐監(jiān)國太子,張徽。
“帝京內(nèi)外,已經(jīng)被你掌握,縱使雷重云臻至九重天,不入洛陽便罷,只要進來,你自會生出感應(yīng),哪怕你沒感應(yīng)到,社稷鼎也會有反應(yīng),方才社稷鼎一點動靜都沒有,是因為它被人壓住了……”葉炎長長吐出一口氣濁氣。
原本外觀如中年人模樣的他,仿佛瞬間蒼老了許多。
他所言似有些沒頭沒尾,卻叫虛幻帝京中一片嘩然。
遠方葉玟、葉煒、葉寧芳葉海舟等青州葉族修士微微呆滯后,目光齊刷刷望向當(dāng)朝太子。
張徽則始終平靜。
周圍不止葉炎,方景升、楚修遠目光也一同看過來。
楚修遠:“殿下……你并不是見龍虎山玄霄子現(xiàn)身而改弦更張,伱從一開始便是?”
“當(dāng)初不少人認(rèn)為我難當(dāng)大任!
張徽終于開口:“就如同今天有不少人深信我野心勃勃一樣。”
他笑笑:“事實上,以前那些人是對的,我無心帝位,更無心朝政,每天參政議政讓我頭都大了。
我喜歡的東西從來沒有變,三五知己,游歷四方,觀覽名山大川,停下時作畫撫琴為樂。
這就是我向往的生活。
有皇姑母在上擔(dān)待,我可真是謝天謝地,竊喜不已。”
張徽坦然。
余者更加嘩然。
葉玟注視下方真實的洛陽城,高聲喝道:“姐姐!”
城中,有華服女子現(xiàn)身,名葉珂。
青州葉族族主葉炎的長女,先皇張啟隆的皇后。
“皇兒從小和晚彤待在一起的時間,比跟我和先帝都久。”葉珂聲音傳到上空。
有青州葉族中人,禁不住破口大罵。
葉炎則面無表情,注視對面太子張徽:“既然如此,何不早早明言,必須要到這一步么?”
張徽神情嚴(yán)肅了幾分,看看葉炎,再看看遠方同葉海舟等人在一起的葉嵩:
“當(dāng)年外祖授課時,表兄曾經(jīng)說過一句這樣的話,
‘大妖作亂,遍地災(zāi)荒,在如今這個時代也沒什么不好的,如今天地靈氣潮涌,利于人修行,而凡人太多了,少些人是好事!
外祖還記得您當(dāng)初是如何斥責(zé)表兄的么?”
張徽自問自答:“您當(dāng)時只斥責(zé)表兄‘慎言’,可這是慎言的事情么,這樣的態(tài)度,您讓我該怎樣揣度您的看法?”
他輕嘆一聲:“外祖,我當(dāng)時年紀(jì)尚幼,只感覺恐懼,沒來由的恐懼。
后來年紀(jì)漸長,見的人與事多了,我漸漸明白當(dāng)初我在恐懼什么?
我明白了,不只是您和表兄,還有很多人,跟你們是一樣的想法!
張徽看向上官正清、張瓊?cè)荨堦、張植、張鋮玉、上官休等人:“甚至洛陽城里也有!?br>
“瘋了,瘋了……瘋了。。
東平長公主張瓊?cè)輾獾萌戆l(fā)抖,戳指罵道:“狂悖無倫,你和張晚彤,都瘋了!”
陳山王張陽,抬首望天,疲憊地閉上雙目。
張徽面上感慨的神情消失,笑容一貫的清雅從容:“我欲寄情山水,但在那之前,看來還是需要幫皇姑母做些事!
葉炎并不動怒,只微微點頭:“如今想來,并非全無端倪,是老夫自欺欺人了!
他不多說什么,轉(zhuǎn)身招呼葉玟、葉煒等青州葉族眾人便要離開洛陽。
青州眾人怒視張徽,不乏咬牙切齒者。
但葉炎等人的顧慮,他們亦有所覺。
雷俊出現(xiàn)的太蹊蹺了。
張徽更是打一開始便同女皇張晚彤一路。
他才是唐廷中樞落在世家名門最大的暗子。
如此情形,叫葉炎、方景升、楚修遠等人,皆無意多留。
但是……
“還請諸位留步!睆埢照f話同時,虛幻帝京白光大盛。
懸浮與半空中的雄城,前所未有劇烈震動。
龍、鳳、靈龜、麒麟四靈一起鳴動。
白光流轉(zhuǎn)下,城池分解重組,一時間竟仿佛變作囚籠,將城中人全部封鎖其中。
張瓊?cè)、葉煒、方天石等人皆怒喝。
葉炎、楚修遠、方景升三人對視一眼后,則皆不再多言,各自出手。
葉炎和楚修遠,找上張徽。
方景升卻出現(xiàn)在另外一邊。
他到了雷俊的大乘道景外。
圍繞那巨大而又沉靜的黑球,方景升隨手一揮,便有大量祭器出現(xiàn)。
不止是他,方善同等方族修士皆一同上前,準(zhǔn)備各種禮器與祭品,配合方景升。
霎時間,有道道白光和黑色的煙柱,一同出現(xiàn),從各個方向,包圍那巨大的黑球。
雖然虛幻帝京天翻地覆,但楚修遠盤膝而坐,始終安然。
他膝頭擺放一張七弦琴,正是蘇州楚族鎮(zhèn)族之寶,遺音琴。
樂曲奏響,乃楚族化樂入神,同經(jīng)學(xué)相合后的獨門大神通,名之曰汪洋操。
楚修遠操琴,指法平和自然。
但琴音已經(jīng)化作有形無形交織重迭的道道波浪,仿佛汪洋大海般,包圍張徽。
張徽手按在社稷鼎上,社稷鼎震動,白光變得無比凝重,仿佛江山社稷,頓時成功封住琴音所化的瀚海汪洋。
而葉炎這次沒有選擇自己揮毫潑墨作畫,而是展開青州葉族的鎮(zhèn)族之寶大河圖。
大河九曲,神妙內(nèi)蘊。
其中一道河灣處的畫仿佛活過來。
然后從中有景色成真,化作實物飛出,赫然是一口威儀曼妙并存的長劍,氣象萬千,如龍出淵。
本欲過來幫忙,此刻卻被同樣沒有退路的林嬛糾纏住的上官云博看見那長劍,脫口而出:“龍淵劍?”
此劍乃昔年大唐開國重寶,素來同蕩寇金戈、山河劍、鎮(zhèn)世刀并稱,傳聞中乃文武合煉,皆有儒、武兩家道理之妙。
龍淵劍、山河劍、天師劍、紫微劍、青冥劍、朔風(fēng)劍、浩然劍,亦在此前并稱大唐七大名劍。
只是龍淵劍已遺失多年。
此刻從大河圖中飛出的劍影,亦非龍淵劍本身,而是青州葉族先祖妙筆丹青留痕。
雖然很快便會靈力散盡自行消散,但此刻龍淵劍一現(xiàn),頓時影響社稷鼎。
張徽一手壓住社稷鼎,抵御龍淵劍的同時,另外一只手同樣抖開一張畫卷。
一卷人像畫。
畫上女子雍華,鐘天地山川之錦繡,雖是身著一身便袍,但已經(jīng)皇者氣象盡顯。
分明正是當(dāng)朝女皇張晚彤!
隨后,畫上人亦仿佛活了過來,雙目淡漠掃視葉炎、楚修遠。
余者不入畫中人法眼,卻叫所有人呼吸為之一滯。
葉炎看著立于那畫中人身后的張徽,情緒有了瞬間起伏。
天縱之才。
神來之筆的根骨,胸懷錦繡的悟性。
即便是完全相同根底的儒家修士里,張徽也是最出色的。
論天賦,張徽遠在他葉炎之上。
他的畫,可以錄下各種物品,可以留念自然風(fēng)光。
但不能留下活生生的生命。
畫,他當(dāng)然可以畫,但那只是普通的畫作。
而張徽的畫,可以畫活生生的人。
甚至是憑他八重天的修為,去畫九重天的張晚彤,然后對方此刻還能活靈活現(xiàn)的來到這世上。
誠然,這畫中人其實沒能重現(xiàn)張晚彤全部風(fēng)采與實力。
這樣一幅畫,也定然耗費張徽大量心血。
時間稍長,畫中人自然會如同畫中龍淵劍一樣消散。
但張徽終究是畫出來了……
方景升等方族中人眼角余光瞥見那邊景象,亦為之心驚肉跳。
雖然坐擁虛幻帝京主場之利,得國運龍氣加持,但張徽的天資與實力,再次出乎他們預(yù)料。
哪怕對方只能短暫抵擋葉炎、楚修遠一時。
但他畢竟還是八重天修士,而對面是兩個九重天大儒。
“盡快完成這邊!狈骄吧缘馈
方族中人連忙集中心神。
處理完這邊,才能安心去盡快處理張徽那邊。
看著眼前祭禮,方族中人心下稍安。
黑煙和白光,不斷交織,層層迭迭,到最后幾乎化作一個巨大的正方形,如同箱子般,將那巨大黑球封存于其中,將雷俊封存于其中。
遙想當(dāng)年東海天理作亂時,尚未接掌天師之位的玄霄子雷俊,先一鳴驚人,初入八重天境界不久,便擊殺同為八重天修為的天理大儒,為大戰(zhàn)開了個好頭。
但之后,雷天師個人卻表現(xiàn)走低,在處置天理祭禮的同時,被困于海底多時。
期間有郡主張紫茵攜八重天神射大儒楚羽的利矢,仍未能破開相關(guān)鎮(zhèn)封。
直到最后臨近大戰(zhàn)結(jié)束,雷天師才破封而出。
大戰(zhàn)后半場,大半場時間,他其實都沒參加,于海底枯坐。
今日,荊襄方族便要復(fù)刻這一場。
經(jīng)過多年揣摩,相關(guān)祭禮已經(jīng)被方族改良,化為己用,保留其中奧妙的同時,不斷做精細調(diào)整,提升其中威力。
雷天師臻至九重天大乘高真,修為實力自然也比從前高很多。
好在荊襄這邊也有宗主方景升親自出手。
他手中一桿筆,正是荊襄方族的鎮(zhèn)族之寶春秋筆。
儒家九重天境界,統(tǒng)稱之為平天下。
但內(nèi)里有部分不同。
經(jīng)學(xué)一脈修士的九重天,內(nèi)部五層分作詩、書、禮、易、春秋。
九重天一層,詩,修成者心境更澄明,利于接下來整體修行和進一步提高修為。
九重天二層,書,留存印記,浩然氣不斷積累,從而獲得更高力量。
九重天三層,禮,可強化自己的祭禮,單人布置自身的祭禮更加快捷迅速。
九重天四層,易,強化洞察力和判斷力,乃至于一定程度上的預(yù)判能力。
九重天五層,春秋,一般而言經(jīng)學(xué)修士厚積薄發(fā),此前幾層境界實戰(zhàn)斗法中實力提升不那么明顯,但從九重天四層到九重天五層,可成就微言大義之神通道理,奧妙無窮。
同時,五經(jīng)齊備,再得平步青云,利于自身接下來沖擊更高境界,有傳聞九重天圓滿五經(jīng)齊備的頂尖大儒,在諸般道統(tǒng)中,最容易更上一層樓。
除了情況極度特殊的蕭航外,方景升與林嬛并稱最年輕的世家之主,年歲不高,天賦、才情不俗。
成就九重天一層的儒家境界,也意味著他成就“詩”的奧妙,更利于接下來修行。
于是自當(dāng)初修成九重天后,二十余年過去,方景升修為反而超越年歲已高的青州葉炎,修成九重天二層境界。
他當(dāng)前修為,自不足以駕馭微言大義之能。
但春秋筆可以。
這件荊襄第一寶,妙用眾多,一大奧妙便是修士在初入九重天境界后,可以先借春秋筆施展少數(shù)九重天五層圓滿修士方才有的神妙。
方景升春秋筆在手,揮毫潑墨間,少許幾分微言大義的神妙在其中加持。
于是那用以鎮(zhèn)封雷俊大乘道景的祭禮,仿佛在虛幻帝京中又新藏一方天地。
自然,以方景升的修為而言,消耗仍然異常巨大。
尤其他先前還被趙王張騰所傷。
到得最后,他面色發(fā)白,幾乎有筋疲力盡之感。
經(jīng)學(xué)大儒九重天二層境界有“書”留痕,積累浩然氣的情況下,消耗仍然劇烈。
方景升直到落完最后一筆,眼看鎮(zhèn)封已經(jīng)生效,方才微微頷首。
然后他一邊鎮(zhèn)壓傷勢,一邊恢復(fù)浩然氣。
方善同、方度、方菲等人更是齊齊松一口氣。
然后矛頭全部指向太子張徽。
方才仗著有幫手,現(xiàn)在還敢這般托大?
現(xiàn)在那位天師,已經(jīng)被鎮(zhèn)封其中,下一個便輪到你張徽……
眾人正如此想著,忽然驚覺方景升身體似是晃動一下。
在他面前,不知何時突然多了個人。
多了個異常高大的年輕道士。
道士身形與往常無異,但舉手投足間,卻蘊含恐怖的肉身力量。
陽雷龍、陰雷龍雙龍出海的情況下陰陽交織,加持在雷俊的命星神上。
“轟。!”
方景升雖有所感應(yīng),但還是挨了重重一拳。
他整個人向前飛出,甚至連春秋筆都被震飛。
出現(xiàn)在方景升面前的人,赫然正是本該被封在黑白祭禮中的天師雷俊。
本就被趙王張騰所傷的方景升,此刻傷上加傷,跌落在地。
荊襄方族眾人見狀,齊齊大驚失色。
連其他幾族中人,連葉炎、楚修遠注意力都被吸引。
方善同、葉玥等人下意識回頭。
那個黑白相間的牢籠,分明還好端端立在那里,看上去沒什么變化與不良。
可他們想要關(guān)在里面的人,卻出現(xiàn)在外面。
是方景升自己受傷之下不足以封印雷。
還是說,是雷俊自有辦法破解?
辛苦籌備多年的祭禮竟然不起作用,是準(zhǔn)備得還不夠嗎?
天理那邊為什么就能行?
必須要是理學(xué)修士來施展?
眾人一時間滿腦門問號,只感難以置信。
而那高大道人,同樣有些疑惑地望向那祭禮。
“搞這東西做什么用?”雷俊確實意外。
他并不知道方景升等人為此努力準(zhǔn)備了多久,甚至楚修遠、葉炎等人都有參加。
掃兩眼看明白其中道理后,雷俊回憶起自己當(dāng)年在東海時的事,不禁笑嘆一聲:“罪過,罪過!
說話同時,加持于他身上的陰陽雙龍分離。
陰陽雙虎則分別出現(xiàn)。
接下來,紫色的陽雷龍同碧綠的陰火虎相合。
黑色的陰雷龍同赤金的陽火虎相合。
紫綠太極圖和黑紅太極圖接下來便同時出現(xiàn)在半空里。
兩式龍虎合擊,同時出現(xiàn)。
兩道璀璨至極的光輝,同時向外放射。
光輝在雷俊控制下變得看似細微實則凝練。
橫掃而過,仿佛無堅不摧的利刃。
一邊將春秋筆斬斷。
一邊則將已經(jīng)重傷的荊襄方族族主方景升,攔腰劈作兩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