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益平向?qū)幥锼嘎读艘粋重要的事。
那就是,雖然顧少梅可能已經(jīng)忘記了之前的記憶,但她的潛意識還記得,而她并不想去『三海鎮(zhèn)』,所以這一路上才出現(xiàn)這么多可怕的事。
在顧少梅的潛意識里……她寧可死在這條路上,也不愿意去那個名為『三海鎮(zhèn)』的地方。
“他們曾經(jīng)抹去了她的記憶,并且為她編造了一個美麗的謊言……人的這一生,應(yīng)該去看看海。”
“而『三海鎮(zhèn)』就是看海的地方!
“她越是希冀,潛意識對于那個地方的恐懼或是抵觸就越弱,你們就更加容易將她送到『三海鎮(zhèn)』,是這樣嗎?”
林益平嘴角掛著苦澀。
“大致上就是如此!
“所以三海鎮(zhèn)到底有什么?”
面對寧秋水的又一次詢問,林益平嘆道:
“我也想知道,但我覺得,那估計不是什么『好地方』。”
寧秋水反問道:
“那為什么不直接跟顧少梅攤牌呢?”
林益平抽煙的手有些顫抖。
“你要賭嗎?”
“她不知道有多恨『他們』,而在顧少梅的認知里,我們也是『他們』的一份子!
“哪怕你有足夠多的理由來解釋,但她如果不聽,你就得死……我們就得死。”
寧秋水看穿了他的想法,笑道:
“送她去『三海鎮(zhèn)』也同樣危險吧?”
“你不直接跟她攤牌,是覺得拖著死的慢點?”
林益平眼神陰翳地看著前方的公路。
“我就是不想死,我才來的!
“要是我不怕死,我他娘的根本就不會來到『蜃石路』,也根本不需要昧著良心做這么多事!”
“你看看我,像壞人嗎?”
寧秋水:
“老實說,不像!
林益平冷笑道:
“但我已經(jīng)是了!
“我有的選嗎?”
“我干的那些事……說出來,每一條都該死。”
寧秋水安慰道:
“知錯就改,還不算晚!
林益平嘴角抽了抽。
“改不了了!
“我要活著!
“我可不想像那些……一樣!
貨車飛逝。
在不遠處的路旁,一座醫(yī)院突兀出現(xiàn)在了那里。
二人的目光都被醫(yī)院吸引了過去。
那里門口空蕩蕩的,站著幾名穿著白色連身塑膠服的人,整個人包裹裹得嚴嚴實實,什么也沒有外露。
他們站在醫(yī)院的門口,像是在等待著什么。
“哪兒來的醫(yī)院……”
寧秋水將頭偏向窗戶,認真地盯著那頭。
貨車沒有停下,林益平猛踩油門兒,沒過多久,那座醫(yī)院就消失在了寧秋水的視野里。
“不停嗎?”
他問道。
林益平的手指蠢蠢欲動,似乎又想掏煙。
“可不敢停!
“我現(xiàn)在對『醫(yī)院』可是有心理陰影了。”
“再往前開開吧,還早……”
“走在我們前面的那幾輛小轎車不也沒停嗎?”
他說著,繼續(xù)油門兒踩到底。
大貨車就這樣在公路上一路狂奔。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寧、林二人卻發(fā)現(xiàn),他們似乎在一段公路里不斷地『輪回』。
前方,醫(yī)院再一次出現(xiàn)了。
林益平臉色極差。
“這是第幾次了?”
他對著寧秋水問道。
后者回道:
“十六次了!
遠處,天色已經(jīng)漸漸黯淡,紅云轉(zhuǎn)黑。
地平線在消融。
貨車的油量,即將見底。
“我們已經(jīng)別無選擇,你知道的。”
“害怕也沒用!
寧秋水語氣帶著一抹自嘲,指間夾著半截香煙放在車窗外面。
“喏,看看那醫(yī)院的外面,車已經(jīng)停那兒了,他們不也是沒有選擇了嗎?”
林益平的目光隨著寧秋水的引導(dǎo),看向了不遠處醫(yī)院的門外,那里停著三輛小轎車。
這三輛小轎車正是白天開在他們前面的人,看上去油箱也見底了,現(xiàn)在天黑,沒有油的車,在夜晚和鐵皮棺材沒什么區(qū)別,里面的那些詭客權(quán)衡利弊,最終還是決定去醫(yī)院里面看看。
這家醫(yī)院沒有名字。
林益平將車停在了三輛小轎車的旁邊,然后下車,敲了敲貨車的貨箱。
“下車了,沒油了!
車上的十二名乘客下來,望著這座突兀出現(xiàn)在曠野之中的醫(yī)院,臉上浮現(xiàn)出了茫然的神色。
“這是哪里?”
師偉孟問道。
寧秋水:
“不知道!
他將白天的情況和眾人解釋清楚,眾人望著不遠處的醫(yī)院入口,內(nèi)心都有些說不出的忐忑。
有了之前『驛站』和『酒店』的經(jīng)歷,他們都知道,這座『醫(yī)院』絕對不會簡單。
眾人結(jié)隊來到了醫(yī)院的門口,那些穿著白色連體塑膠衣的『人』立刻走了過來,對著眾人指了指醫(yī)院的兩個入口。
“左邊是『志愿者』入口!
“右邊是『病患』入口!
站在前面的朱素潔問道:
“這兩者有什么差別嗎?”
穿白色連體塑膠衣的『人』冷冷解釋道:
“這里是精神病院,有病的走右邊,沒有病走左邊!
“『志愿者』負責(zé)照顧『病患』!
朱素潔皺眉,她又問了些問題,可那些『人』并沒有給予任何回答。
眾人遠離了醫(yī)院門口,商討著到底應(yīng)該怎么選。
溫雅的冷書文說道:
“我感覺我們還是選擇『志愿者』比較好!
“『志愿者』是去照顧『病患』的,不管我們要照顧的『病患』是誰,至少主動權(quán)在我們的手上。”
錢蝶指尖揉捏著自己的頭發(fā),反駁道:
“真的有差別嗎?”
“如果要照顧的『病患』……不是人呢?”
冷書文那隊的胡志元開口道:
“照顧鬼總比被鬼照顧來的要好些吧?”
“反正不管你們怎么選,我肯定是要選『志愿者』的。”
“你覺得沒差別,那你去選『病患』好了!
他話音落下后,眾人沉默了一陣子。
林益平先是看了看顧少梅,對方身子在輕微的顫抖著,似乎很害怕。
而后他又望著沉默不語的寧秋水,道:
“寧小哥,你怎么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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