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白蘇走了,管家也想跟著走,卻被老夫人留了下來。
他半低著頭,不愿意看她。
老夫人冷哼,“說吧!你拿了楚扶歡多少好處?竟處處替她說話!”
管家搖頭,“分文未取,我是季家的遠親,不至于幫著外人坑騙自家,只是今日所說的賬目,確實一筆一筆都記著呢!那白蘇姑娘說了,如果季府不認賬,她就去告官!
老夫人不信楚扶歡會告官。
秋蘭卻心有余悸道:“二夫人已經(jīng)瘋了,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老婦人沉下臉,若有所思,“那她今日在家嗎?”
管家搖頭,“二夫人回了禮國公府,說是去收拾東西,給柳華公主和二少爺騰地方。”
“一個深宅女人,她怎么敢?”
老扶人被戳了肺管子,氣得直捂心口。
......
禮國公府坐落在官眷長居的老街上,古樸奢華。
大宅朱門旁一對玉雕石獅十分威武,往里走,曲徑通幽,取了許多詩詞里的意趣,處處打理得都很精心。
院內(nèi)亭臺樓閣更是考究,奇珍異寶,奇花異草,數(shù)不勝數(shù)。
一直有人守著,倒也不用再打理。
楚扶歡走完所有的院落,回到了出嫁前住的閨閣。
窗邊的躺椅是爹親手做的,她坐了過去,看向窗外開得爛漫的花,怔怔得落了淚。
白蘇守在門外,往里看到這一幕,也不禁跟著哭了。
直到發(fā)現(xiàn)門口廊柱邊上卻倚著一個人,她才回過神。
匆匆擦了淚,她趕緊上前行禮。
“五殿下!
宋聽肆看了她一眼,神色矜冷。
白蘇頭發(fā)麻,將求助的目光投向站在不遠處的夙陽。
他是五殿下的隨從,身形高大。
三年未見,他們有些生疏了。
好在,夙陽沖著她招了招手。
白蘇小心翼翼地看了宋聽肆一眼,發(fā)現(xiàn)他并沒有再留意她,目光一直順著沒關(guān)的門,投向屋里。
于是快步朝著夙陽那邊走去,到了近前就小聲問:“你們怎么來了?”
夙陽亦小聲同她說:“得到消息說扶歡姑娘把禮國公府給賣了,我家殿下就說她今日一定會來收拾東西。我們就過來看看有沒有什么需要幫忙的!
白蘇不解,“那你們幫上忙了嗎?”
夙陽搖頭,“說是那么說,但來了之后殿下就一直在那站著,你們家姑娘也不趕他,就由著他在那站著。從頭到尾兩人都沒說過一句話,誰知道怎么回事。”
白蘇回頭看了一眼宋聽肆,搖了搖頭,快步進屋,去幫著楚扶歡收拾東西了。
楚扶歡來時還帶了幾個丫鬟,都是之前在碧水云居侍候的。
雖然是將軍府的下人,但這些年跟著她,主仆間也培養(yǎng)了些感情出來。
楚將軍出事,她們見楚扶歡跟白蘇一身素衣,便也主動自覺地換上素服。
楚扶歡坐累了,叫人斟茶。
閑談時,原本主仆間是能說些話的,誰成幾個丫鬟突然大氣都不敢出。
白蘇倒是沒有那么怕,她進了屋,壓低聲音問楚扶歡:“五殿下這是什么意思?”
楚扶歡聽了始末,失笑道:“站了那么久,也不說話,也不幫忙打理屋子?怕不是長樂王府請過來監(jiān)工的,還叫我們即刻掃地出門!
“姑娘別說笑了,長樂王府哪里請得起皇后嫡子過來監(jiān)工。他們連從前的禮國公府都不敢得罪,五殿下如今七十萬大軍握在手里,長樂王嚇都要嚇死了!
楚扶歡輕嘆。
這三年,她變了,季寒變了,宋聽肆也變了。
可她想要找回自己。
“我出去看看!彼鹕恚隽宋葑印
宋聽肆見她出來,毫不避諱地看了過去,就見楚扶歡站到他面前,兩人僅一步距離。
許是楚扶歡覺得有點近了,又往后退了半步。
他似不喜,微微蹙眉,終究是沒說什么。
楚扶歡說得直接了當,“去前堂坐坐?杵這,沒看到大家都很畏懼你嗎?他們都不敢說話,實在壓抑,我散漫慣了,也......”
宋聽肆仿佛沒聽到她的話,反問她:“今后有什么打算?”
楚扶歡微怔,“沒想好,先離開季府,慢慢籌謀也不遲。”
“什么時候離開?”
“這邊收拾好,再把住的地方收拾好,就去跟季寒談和離!
宋聽肆星眸半瞇,“你要住哪里?”
“禮國公府又不是只有一處宅子,我是失去了夫君,而不是沒了可以依靠的產(chǎn)業(yè)。我們楚家家大業(yè)大,我還不至于離了將軍府就流落街頭。”
楚扶歡再陽光下,小臉被染上一層淡淡的光澤,似薄霧籠面,越發(fā)顯得嬌媚動人。
宋聽肆不再發(fā)問,又盯著她看,看得她頗不自在。
“你......扶歡,你當初為什么執(zhí)意要嫁季寒?”
明明沒有任何跡象,她與季寒那時候也不過是見過幾回而已。
大家都還年少,一起在國子學讀書。
平日里打打鬧鬧稀松平常。
他從來沒覺得楚扶歡跟季寒之間能有什么貓膩。
可是自從那年正月十五之后,楚扶歡就開始整日對著季寒圍前圍后,一口一個季寒哥哥季寒哥哥。
季寒對此十分受用,走到哪里都帶著楚扶歡。
那之后,楚扶歡跟他打架下手更狠了,看到他欺負季寒,還會跳上他的背,咬他肩膀。
他想不明白,“你們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楚扶歡有種啞巴吃黃連的苦澀感,眸色落寞,一句都不想多說。
她隨口道:“很小的時候。”
就算糊弄了過去。
宋聽肆盯著她蒼白的小臉瞧了會,沒有再問下去。
反正都是要和離的人了,再提從前確實沒有多少意義。
他換了話題:“你跟季寒的事,扶星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