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父母雙亡沒錯,親人只剩一兄一弟沒錯。但哥哥也在邊關,他是三品將軍,算起來,比季將軍還要高一個官階!
楚扶歡壓下心里的寒意,輕笑:“長樂王府欺負我,怕是欺負錯了人!
她在提醒老夫人,她還有個同樣當將軍的哥哥。
她可不是無依無靠。
老夫人眼里有一閃而過的不屑,楚扶歡瞧見,便知自己從前錯信了人。
竟天真地以為叫季老夫人一聲母親,她就真的能像母親一樣護著自己。
如今才知,在季家,真心終是換不到半分真心的。
“姑娘,給將軍去信吧!”白蘇向來果敢護主,如今的季家在她眼中什么都不是。她扯扯楚扶歡的袖子,還瞪了老夫人一眼,“請將軍回來替姑娘做主!
禮國公府出身的三品將軍,是壓著季府一頭的。
楚扶歡看向老夫人,想瞧瞧老夫人對這話是什么反應。
卻聽季茹說了句:“去信?怕是得燒紙才行!
白蘇面色一凜:“三姑娘在說什么?”
剛想再追問幾句,季寒便來了。
手里還拿了樣東西。
他進屋,站到楚扶歡面前,將手里的東西遞過去,慢慢開口道:“扶歡,你大哥他......已經(jīng)陣亡了!
楚扶歡這才看清楚,被她接在手中的竟是大哥的陣亡書。
人如僵住了一般,腦子里翻來覆去閃過的,竟是剛剛提起大哥時,出現(xiàn)在季老夫人眼里的那絲不屑。
原來如此!
“將軍怎么不早把陣亡書給我?”她問嘴角緊繃,努力撐住了氣勢。
季寒厭煩她不夠柔軟順從,不懂一切從夫,比起柳華......
算了,連一根頭發(fā)絲也比不上。
他悶聲道:“忘了。”
楚扶歡失笑。
忘了。
這么大的事,他說忘了。
怕是就等著此時此刻,當著季家眾人的面,將她打壓到再也無法翻身。
一旁,白蘇捂著臉在哭,只是聲音不敢放大,哭得很憋屈。
楚扶歡忍住淚。
這種屈辱感,她受夠了。
“好。”
季寒沒明白這個“好”字是什么意思,只當楚扶歡是接受了這個事實。
于是冷哼道:“柳華的背后是長樂王府,和她爭?你憑什么?何況你還有個弟弟要看護,扶歡,你得學會審時度勢。”
老夫人瞪了他一眼,拉過楚扶歡的手說:“季寒在邊關久了,說話直來直去,回頭我定會斥他。如今你大哥出了這樣的事,你要是想哭就哭出來,可千萬別憋著!
她笑容溫和,“不管楚家如何,你都是季家的媳婦,是母親放在心頭上疼著的孩子。就是可惜了當年風光無限的禮國公府,一轉眼,就只剩下了兩個孩子!
楚扶歡知道,老夫人是個精明的,話轉著圈兒的說,無一句不是在點著她,讓她認清眼前形勢。
這母子二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目的卻是一樣的。
楚扶歡默默地將手抽了回來,這屋里的氣氛讓她感到窒息。
老夫人遲遲等不到她低下頭,乖乖聽話,面色沉了幾分,“扶歡,咱們?nèi)遣黄痖L樂王府。但是母親不是向著柳華,畢竟她不是清白之身!
她輕描淡寫,很是敷衍。
卻把季家的責任摘了個干干凈凈。
楚扶歡忍住心頭翻涌的惡心感,不怒反笑,“是么?那我去求求長樂王府吧!相信王爺跟王妃都是明事理之人,不好欺負我一個國公府遺孤!
她表情溫柔,神色極端平靜。
竟看得老夫人心頭一緊,仿佛有什么要脫離掌控了。
她囁喏著,紅了一張老臉。
為什么?楚扶歡的所有反應,和他們先前想過的都不一樣!
見母親為難,季寒臉色一變,“胡鬧!長樂王府是什么地方?你又是什么身份?時至今日,你還沒有看清么?久居內(nèi)宅,你竟無知到了如此地步?”
“是!”
楚扶歡笑著點頭,明明身姿挺拔,不卑不亢,可整個人卻像是快要碎了。
“比起不哭不鬧就能讓你和我夫妻離心的柳華,我是無知。但希望你明白,因為你不愛,所以我做什么才都是錯,而不是我真的錯了!
她懶得多說,拉了白蘇一把,“我們走!
“明日去長樂王府!”
她摔門而去,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覷。
季茹不滿道:“這些年她都是裝的,現(xiàn)在本性露出來了,咱們也不必同她客氣。反正等到柳華公主進了門,什么外債都還得上,再也用不上她!
季寒聽得皺眉,“這些年,家中除了我寄回來的俸祿,都在靠什么過日子?”
大夫人左氏嘆息道:“二弟的俸祿連將軍府日常開銷都應對不了,更別說京中三五不時的還有應酬。這三年,我們都是在靠二弟妹撐著。八十八抬嫁妝進門,如今剩不到一半了!
季寒面上蒙羞。
堂堂四品將軍府,要靠女人的嫁妝來維持?
“外面那些商鋪和田莊呢?總該有產(chǎn)出吧?”
“沒有!弊笫系氐,“非但沒有產(chǎn)出,還有虧損。季家沒人擅經(jīng)營,那些鋪子莊子一直都在虧錢。二弟妹每月還要付出去大筆的工錢!
二弟妹待她向來厚道。
如今尋著機會,她總要還回一二才是。
“不可能!”
季寒詫異道:“一處賺錢的都沒有?楚扶歡不管嗎?”
“一向都是母親在管,不讓二弟妹插手這些事情!弊笫峡戳死戏蛉艘谎郏瑳_著老夫人福了福身。
“兒媳身子不舒服,不多留了。母親正好跟二弟好好說說話,兒媳告辭!
左氏走了,老夫人氣得青了臉。
季茹趕緊道:“母親別著急,等柳華公主進了門就好了。那可是公主!楚扶歡有的東西,公主只會比她更多。到時候咱們一家還是能過上好日子的!
老夫人點了點頭,勸季寒:“你也別聽楚扶歡瞎咋呼,她沒那個膽子上長樂王府去。如今她大哥也死了,她最后的依靠都沒了,哪還有那種底氣。”
季寒緊皺著眉。
怪不得楚扶歡如此有底氣,原來如此。
她可真是城府頗深,叫人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