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陽離縣中心小學的操場上,縣長劉興華披著雨衣,踩過泥濘的地面,來到了臨時搭建的救援指揮中心。
說是救援指揮中心,其實就是幾套從廢墟里掏出來的桌椅,再加上一把從保安亭搞來的遮陽傘,連雨水都沒法完全遮住。
副縣長于斌見狀趕忙迎了上來,焦急地問道:“劉縣長,情況怎么樣?”
劉興華面色凝重地搖了搖頭,端起于斌的茶杯咕咚咕咚灌了一整杯涼水,這才喘著粗氣道:“很不樂觀!我剛把昨天沒跑完的縣城跑了一遍,縣城80%的建筑倒塌或嚴重損毀,到處都是受災群眾!
“縣醫(yī)院幸存的醫(yī)護人員已經(jīng)在中心廣場搭建了救護中心,但傷員太多,醫(yī)生嚴重不足,藥品也所剩無幾……”
“帳篷也不足,好多老百姓昨晚到現(xiàn)在淋了大半天的雨,這樣下去病倒的人又不知道有多少!”
于斌沉默了片刻,又問道:“政府其他領導……”
“其他三位副縣長兩死一重傷……老于,主要領導就剩咱倆了!眲⑴d華借著擦拭眼鏡的動作,悄悄抹了抹眼眶。
于斌面露哀傷,但很快又沉聲道:“就剩咱倆也得把攤子撐起來!劉縣長,那邊的教學樓下面還埋著一兩百個孩子呢!你可得振作!”
劉興華點了點頭,“縣里還能動的干部,我都聯(lián)系上了,邵武正在聯(lián)絡沒有受傷的機關工作人員和民眾過來支援,你這里怎么樣?”
“家長,自愿過來幫忙的居民,還有陸續(xù)趕到的干部職工,一共三百多人已經(jīng)挖了快24個小時了,只救出來四個孩子,還有三具尸體!庇诒笳f著說著突然發(fā)怒,重重捶了一下桌子,“艸!上面的支援怎么還不到!”
劉興華拍了拍他的肩膀,“冷靜,老于!這么大的地震,出去的道路肯定全斷了,這才24個小時,就是天兵天將也過不來!咱們現(xiàn)在只能靠自己!”
“靠自己?可我們哪有足夠的人手?整個縣城死傷了一大半人,就算把所有能動彈的老少爺們?nèi)襾,最多也就幾千人!這么大的廢墟拿手挖,回頭娃娃們?nèi)帽锼涝谙旅妫 ?br>
“大不了拼上咱們兩條老命,能挖出來幾個是幾個!總不能在這兒看著娃娃們憋死!”
于斌沉默了片刻,忍不住將臉埋進了手掌里嗚咽道:“聽著娃娃們在廢墟底下聲音越來越弱,我急啊!這會兒哪怕能有點簡易設備也好。
劉興華神色黯然,片刻后抓住于斌的肩膀使勁一捏,“老于你聽著!區(qū)區(qū)地震,震不垮咱們夏國子弟!”
“軍方,兄弟省,全國人民,肯定都在拼了命地往咱們這兒趕!咱們自己可絕對不能先軟了!”
于斌抬頭看著他,囁嚅了幾下,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就在這時,廢墟上正在忙碌的人群中突然爆發(fā)出一陣歡呼!
“挖到了!有一個班的娃娃!都活著!”
于斌一聽立刻跳了起來,跟著劉興華一起朝著廢墟沖了過去!
只見廢墟的一角,十幾名漢子靠著雙手硬是從廢墟里刨出了一個洞口,又奮力扛起坍塌的樓板,將出口拓展到了能夠供人爬出的高度!
很快,那個出口開始有孩子爬了出來!
一個,兩個,三個……
這時,一陣余震突然來臨,整個大地又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那些扛起廢墟的漢子腳下不穩(wěn),樓板頓時向下落去!
劉興華和于斌見狀毫不猶豫地沖上前,與眾人一起死死頂住了樓板!
扛著劇烈的余震,第四個孩子爬了出來!
然而此時的余震已經(jīng)越來越強烈!整片廢墟都開始顫抖!
扛起樓板的漢子們只覺得大地好像突然變成了松軟的橡皮糖,被自然的偉力折疊拉扯,肆意蹂躪!他們終于再也站不穩(wěn)腳跟,只能大喊一聲放下了樓板,連滾帶爬地離開廢墟避難!
坍塌聲在四周響起,此起彼伏,那是許多受損嚴重的建筑終于再也支撐不住,只能悲鳴著化為廢墟。
幾十秒后,余震終于漸漸減小,所有人趕忙再次返回剛才的位置一陣亂刨,卻發(fā)現(xiàn)剛才挖開的洞口已經(jīng)被一根倒塌的橫梁死死擋。
幾名家長徹底絕望了,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來,其余參與救援的人也是一陣沮喪,士氣一時降到了冰點!
劉興華也是無比失望,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安慰這些已經(jīng)疲憊至極的家長和志愿者。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突然從校門口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沖了進來,驚喜的聲音讓所有人如同被冰水澆在頭上般打了個激靈!
“軍隊!咱們的軍隊來了!”
所有人一時都不敢相信這個消息!
地震才過去不到24小時,道路全部斷絕,怎么可能會有軍隊能進到陽離縣城?
劉興華正想詢問,卻突然頓住了。
他聽到了一陣若有似無的歌聲!
短暫的呆滯后,他突然像瘋了似的朝學校大門沖去!在他身后,數(shù)百人也不約而同地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近了!近了!
歌聲也越來越清晰了!
當人們沖出校門時,所有人都第一時間被一抹鮮艷的紅色晃得眼睛一花!
在仍未停息的余震中,在無邊無際的廢墟中,在籠罩天地的陰霾中,一抹鮮艷的紅色刺破黑暗,出現(xiàn)在地平線上!
跟隨在這一抹鮮紅之后的,是整齊的腳步和嘹亮的歌聲!
“向前!向前!向前!”
“我們的隊伍向太陽”
“腳踏著祖國的大地”
“背負著民族的希望”
“我們是一支不可戰(zhàn)勝的力量!”
鮮紅的戰(zhàn)旗,嘹亮的軍歌,仿佛一柄巨斧劈開了云層!
淅淅瀝瀝下了大半天的小雨,也仿佛被這股一往無前的意志擊潰!
久違的陽光從云層的縫隙中投向了飽受苦難的大地!
在街道兩側,無數(shù)幸存者從廢墟中站起,目瞪口呆地望著這支威武雄壯的軍隊!
一種名為希望的情緒在所有人心中升起!
所有人都知道,這支軍隊的出現(xiàn),意味著他們將再一次擋在自己面前,直面最兇惡的敵人!
無論敵人是天災還是人禍,都只會在這面旗幟前黯然敗退,就如同過去百年一樣!
軍旗所指,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