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建國用他的車把梁江濤送回了家。
縣城很小,沒走兩步就到了棉紡廠家屬院。
“梁主任!以后需要我這邊幫忙的事兒就說,千萬不要客氣!”
本來趙建國叫梁江濤梁老弟,現(xiàn)在換成了“梁主任”。
似乎經(jīng)過了剛才一場宴會,“梁老弟”變成了錢書記的專屬稱謂。
趙建國等一幫縣領(lǐng)導(dǎo)對梁江濤的尊敬也增加了很多。
因為他的表現(xiàn)實在太好了。
跟縣委書記相談甚歡,有來有往,談吐、見識都十分不凡,甚至隱隱有一種分庭抗禮的感覺。
這些縣領(lǐng)導(dǎo)都是人精,哪能看不出梁江濤背后一定有背景?以后肯定前途無量,根本不能算省委組織部的普通干部,更加知道該怎么跟他相處了。
更何況,作為縣委組織部部長,趙建國更加需要跟梁江濤處理好關(guān)系。
因為他在上級單位的上級單位。
俗話說,朝中有人好辦事,上級單位有熟人,很多工作都方便開展,有時候一個電話一個信息都很有幫助。
寧水縣雖然有八十萬人口,但省委組織部里之前一個寧水籍貫的干部都沒有,梁江濤算是零的突破。
“趙部長客氣了,客氣的話我也不多說,以后什么事招呼我就行,反正離省城也不遠(yuǎn),經(jīng)常過去啊!”
“一定!”
趙建國下車送梁江濤。
梁江濤笑著擺擺手。
剛走到樓門,突然發(fā)現(xiàn)蔣夢雪一家正等自己呢。
一家人露出諂媚的笑,要多諂媚有多諂媚,諂媚的梁江濤覺得惡心。
想到下午在他們家的那種嫌棄、不屑、和現(xiàn)在的表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梁江濤不明白,這么兩種極端反差的表情會出現(xiàn)同一張臉上,而且是面對同一個人,幅度這么大的切換不會扯壞臉部肌肉么?這些人都是換臉?biāo)囆g(shù)的天賦選手么?
“小梁.....不.....梁主任......不.....濤子......嘿嘿!
一個稱呼蔣明安都整不明白,好像叫哪個都不合適。
想叫賢婿,實在叫不出口。
“濤濤啊,吃完飯了?累不累。课覀冞^來看看你?”賈媛笑著說,眼都快瞇成一條縫了。
濤濤?
惡心不惡心?
蔣夢雪也是笑得很假,在一起三年從來沒見她這樣笑過。
梁江濤惡心地差點把剛才吃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悄悄打開錄音機(jī),冷冷地說:“你們來這里干什么?”
賈媛趕忙道:“剛才咱們不是有點誤會嗎?我們過來解開誤會呀!”
“我們沒有任何誤會,剛才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而且是你們反復(fù)強調(diào)的,我和蔣夢雪已經(jīng)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從今往后,沒有任何關(guān)系!”梁江濤道。
“不能沒有關(guān)系啊,剛才阿姨是試探你的,看看你對小雪是不是真心的,你通過了考驗!”賈媛死皮賴臉。
“是啊,小梁,叔叔看好你,萬分同意你跟小雪處對象!”蔣明安緊接著道:“小梁啊,叔叔知道你家庭條件不好,省城大,居不易,省委組織部的工資未見得有多高,你跟小雪結(jié)婚,房啊,車啊,都不用愁,叔叔給你們在省城買最好的房子,給你們買個一百五十平米的怎么樣!車任你選,奧迪、寶馬、奔馳都行!”
為了抓住這個“金龜婿”,蔣明安使出渾身解數(shù)。
直接搬出了房、車這個殺招,他不信梁江濤不動心。
這個年紀(jì)的年輕人,眼窩子淺,貪慕虛榮,而且梁江濤又出身貧寒,肯定對物質(zhì)很看重,不然當(dāng)初也不會跟自己閨女好。
蔣明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己這么想,以為梁江濤也這么想。
“蔣書記,你家很有錢?”梁江濤似笑非笑地問。
“剛才不是已經(jīng)跟你說過了嗎?沒有騙你,那都是真的,叔叔在這個位置上,每年工資外的收入少說也得一二十萬,再加上你阿姨往外放貸,叔叔家兩三百萬還是拿得出來的,怎么樣,這在省城什么樣的房子買不上?”
蔣明安進(jìn)一步把自己老底揭了出來,不過這次卻不是為了刺激梁江濤,而是為了“吸引”梁江濤,秀了一把經(jīng)濟(jì)實力。
梁江濤默然,蔣明安一個小小的科級干部,就有幾百萬的家財!
不光有灰色收入,還往外放高利貸!
想著自己爸媽一月到頭,起早貪黑,那么辛苦,才掙一千多塊錢,實在太過分了!
這樣社會的蛀蟲,體制的敗類,不收拾了他,實在有愧于自己的內(nèi)心。
“對不起,我沒興趣!”梁江濤冷冷地說。
蔣夢雪一聽梁江濤不上鉤,帶著哭腔說:“江濤,你不要不要我好不好,想想我們之間三年的感情!”
“三年的感情,還好意思說三年的感情?是你自己不珍惜?跟別的男人跑了,水性楊花的女人,真讓我惡心!”
“我真的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我跟郭天宇沒什么, 他看我漂亮追求我,但我沒有答應(yīng)他。
“事到如今,你還睜眼說瞎話?!不要再用胡說八道搪塞我,你的事我一清二楚!你這樣撒謊,我還有跟你說話的必要嗎?走開!”梁江濤的語氣越來越冷,越來越氣。
蔣夢雪越表演,他就越知道她是什么人。
“啊,對不起,江濤,你不要走,我說,是我鬼迷心竅,一時不慎,但我沒跟郭天宇走出最后一步!原諒我一次好不好!我已經(jīng)知道錯了!”蔣夢雪嗚嗚哭了起來,顯得很絕望。
“鬼迷心竅?怎么鬼迷心竅了?你說!說真話!”梁江濤厲聲說。
“嗚嗚嗚.....他家里有錢,又有地位,對我也好!送了我很多好東西,你別怪我貪圖這些。咱們在一起三年,你送過我一件像樣的禮物么?”
“何況,你海關(guān)又沒考上,連工作都沒有,我爸媽怎么會同意咱倆在一起?別說我爸媽,換任何一個女生都不行。‘(dāng)時才給了他機(jī)會趁虛而入的!
“你說,這能光怪我么?你也有責(zé)任!嗚嗚嗚嗚.........”
“嗚嗚嗚嗚.......咱倆的感情沒有問題,現(xiàn)在你去了省委組織部,咱們之間最大的障礙解決了,咱們好好在一起不行么?”
梁江濤算是聽出來了,蔣夢雪竟然把他移情別戀的責(zé)任推給他,嫌他當(dāng)初沒有考上海關(guān),嫌他家里窮。
這不是典型的顛倒黑白、倒打一耙么?
他沒前途,家里窮,你光明正大分手啊,以自己的高傲和尊嚴(yán),是絕對不會糾纏她的!
可她是怎么做的?直接跟另一個男人搞對象。
還在同學(xué)面前到處說他壞話,營造所托非人的假象!
絕對是綠茶婊!
最要緊的是,她真的是這么認(rèn)為的,內(nèi)心深處根本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問題,價值觀扭曲到這種程度,算得上是自私自利到極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