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承宗看著失魂落魄的妻子,眸中閃過不忍,想要扶她起來,拳頭緊了緊,到底沒有伸手。
他沒有想到妻子會生出這樣的妄念,他不能讓她抱有任何希望。想到這,他硬下心腸,道:“你快打消這個愚蠢的念頭吧!給你一天時間,明天,我不想在府里看到他們?nèi)魏我粋人!
他們指的自然是秦玉霜的那幾個侄子和侄女。
聞承宗一甩袖子離開了,獨留秦玉霜跌坐在地上。丫鬟早就被打發(fā)下去,她們聽到世子爺在屋里的怒吼,又看到世子爺沉著臉出來,此刻沒有主子召喚,她們沒一個敢進(jìn)屋的。
躲在屋外的慧姐兒手中的帕子都被她揪皺了,之前爹娘在屋里爭吵的時候她擔(dān)心得不得了,現(xiàn)在爹走了,她才敢出來。
“娘!”慧姐兒看到娘跌坐在地上,大吃一驚,飛快地跑過去,“娘,您怎么了?您沒事吧?”她使勁去拽她的胳膊,沒拽動,連忙吩咐丫鬟,“快把我娘扶起來!
兩個丫鬟齊力把秦玉霜扶了起來,見她兩眼發(fā)直,整個人跟失了魂似的,慧姐兒嚇壞了,“娘,您到底怎么了?”她的聲音帶著哽咽。
秦玉霜這才回過神來,看到女兒惶恐又擔(dān)心地望著自己,心下不由一酸,“我可憐的慧姐兒!”她抱著女兒,痛哭失聲。
慧姐兒卻身子一僵,可憐?娘什么意思?她怎么就可憐了?
好一會兒秦玉霜才收聲,在丫鬟的伺候下重新洗了臉,待她情緒穩(wěn)定,慧姐兒才放心地偎進(jìn)她的懷里,“娘,您和爹吵架了?”
秦玉霜一怔,她摸了摸女兒瑩白的小臉,擠出一抹微笑,“沒有,就是……商量點事情,娘,有些失態(tài),嚇著你了?”
慧姐兒點點頭,又搖搖頭,“沒有!”她垂下頭,聲音悶悶的,心底有些失望。其實她在外頭都聽到了……
秦玉霜安慰女兒,“慧姐兒,別擔(dān)心,娘不會跟爹吵架的。爹和娘就你一個閨女,不會虧待你的。將來娘一定給你挑一個好夫家,誰也不能看輕你,誰也不能越過你去。”
“娘!”慧姐兒往她娘懷里偎得更緊了,她知道娘最疼她了,可是……最終她鼓起勇氣開口,“娘,您是想過繼舅舅家的表弟嗎?其實,其實……”她結(jié)結(jié)巴巴,有些說不下去。
“其實什么?”秦玉霜撫著女兒的后背。
“其實女兒也不贊同您的做法!被劢銉航K于把這句話說出來了,她眼神游離著,不敢看她娘。
秦玉霜嘴邊的笑消失了,“哦,你聽到我和你爹的爭吵了!笨隙ǘ皇且蓡。
“嗯。”慧姐兒輕聲道,依舊沒有抬頭。
“為什么?”秦玉霜的聲音很輕,又有些飄忽,跟平時的她很不一樣。
慧姐兒卻絲毫沒有察覺,她道:“娘,武安侯府姓聞,表弟姓秦。”
“你表弟過繼來了就會改姓聞!
“那不一樣!被劢銉好摽诙觥
“怎么不一樣了?”
慧姐兒到底還不夠大,潛意識里她知道娘的想法是不對的,但要說哪里不一樣,她還真說不出來,遂道:“反正就是不一樣!鳖D了一下,又道:“娘,你別跟爹吵架,爹身體不好,不能生氣。更不要因為舅舅們家的事情跟爹置氣,您幫舅舅他們已經(jīng)夠多的了,夫子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何況您的想法……就算爹同意了,祖父和祖母也不能同意!”
“慧姐兒長大了!鼻赜袼穆曇粢琅f那般溫柔,心里卻發(fā)寒,連慧姐兒都覺得她錯了,她可全是為了她呀!
可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女兒,她還是心軟了,“好,娘聽慧姐兒的,不跟你爹吵!
“娘真好!”慧姐兒歡喜地把頭埋進(jìn)娘的懷里,而秦玉霜,這天怎么這么冷呢?屋里沒燒炭盆嗎?她渾身上下為什么這么涼呢?
余枝看著賀曉蝶就嘆氣,“賀曉蝶,你就作吧!”離過年還有兩個月的時候她就開始攆她了,一直到現(xiàn)在,還有幾天就過年了,賀曉蝶依然在京里。
現(xiàn)在是走不了了,幾天的時間到不了山云縣,總不能讓她在半路上過年吧!
賀曉蝶一點都不當(dāng)回事,她都習(xí)慣了余枝在她耳朵邊念經(jīng),念得輕了,她就當(dāng)沒聽見。念得重了,她就躲開。腿長在她身上,她自己說了算。
“哦,我想陪您過個年。”
“那我可真謝謝你了。”余枝嘴角一抽,真難為她還找個理由來敷衍她,不過這理由可……真敷衍!
余枝很是無奈,別人家都是女大不中留,女生外向,胳膊肘子往外拐,她家這個倒好,孩子都生了,成天想著回娘家,一呆幾個月也不走。
唉,她都覺得對不起她夫婿。
怎么才能讓賀曉蝶安心在夫家呆著?
正愁著呢,花花和隔壁的顧懷惟一起過來了。
花花走在前頭,她的個頭又長高了,經(jīng)過魏嬤嬤的教導(dǎo),禮儀有了很大長進(jìn)。她穿著一身紅色衣裳,映著身后房屋上的白雪,一步一步走來,優(yōu)雅好看得像是一幅畫兒。
顧懷惟跟她錯半個身子,比她稍矮一些,也是極有教養(yǎng)的小公子模樣,就是臉上的表情,咦怎么跟快哭了似的?
花花欺負(fù)他了?
疑惑間,兩人就到了跟前,顧懷惟低垂著頭,“余嬸嬸,對,對不起,我,我不小心把花花的衣裳給扯破了!
嗯?這是鬧哪一出?余枝疑惑地看向閨女。
花花忍不住眼睛上翻,一副特別無語的模樣,“就是跟他玩呢,他不小心絆了我一下,我的衣裳掛到桌角了,才扯破的。就他那二兩力氣,上哪扯動布料去?我都說了不怪他,他怕您罵我,非要跟過來,真是的,多事!”
一邊抱怨,一邊把扯破的口子給她娘看。
哦,原來就這點事。
余枝看向顧懷惟,“好了,好了,不過是件衣裳,破了就破了吧,沒什么要緊的!币娝是一臉忐忑,余枝笑著安慰他,“惟哥兒放心吧,我不會罵花花的。你們一塊玩去吧!
“謝謝余嬸嬸!鳖檻盐┻@才放了心。
花花在一旁直撇嘴,“看吧,我就說我娘不會罵我的吧!你還不放心。我娘好著呢,人美心善,溫柔慈愛。”
余枝被逗笑了,“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