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九霄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爹,把武安侯看得十分不自在,又有些惱羞,“你個不孝子,這么看著老子作甚?你那院子又不住,空著也是空著,給你二哥住住怎么了?還添人氣。”他倒理直氣壯起來了。
聞九霄真想掰開他爹的腦子,看看里面都裝得是什么。老二到底給他灌了什么迷魂湯?平時瞧著也不昏庸,怎么一遇上老二的事,那腦子就跟被狗吃了一樣呢?
是,他現(xiàn)在是搬出去住了,他也不惦記家里的家業(yè),但驚鴻院不一樣,這是他和枝枝成親的院子,里頭的一草一木,甚至院墻,他都是上了心的。
“借,借住還不行嗎?”武安侯被兒子瞪得有些底氣不足,“你們是親兄弟,要守望相助,現(xiàn)在他遇上難處了,你幫他一把怎么了?”
聞九霄頓時失去了跟他說話的興趣,“不借!空著我樂意。跟你的好兒子說,少惦記我的東西。”
“你這個不孝……”
“不孝子是吧?”聞九霄打斷他的話,“父親,您這是要把我這個不孝子逐出家門?兒子搬出去都不到一年,府里已經(jīng)連我的位置都沒有了?可真令人心寒!”
老二這個癟犢子,才幾天沒理會他,他就又雙竄下跳的,還想占他的院子,他怎么不上天呢?
“您才是武安侯府的當(dāng)家人,您若真偏著二哥,兒子也沒辦法,那父親就先給兒子一份切結(jié)文書,寫明您沒我這個兒子,以后您的生老病死及聞家的一切事情都跟我沒有關(guān)系!
說完,聞九霄轉(zhuǎn)身就走。嘴角微勾,自嘲:看來人家是真不稀罕他這個兒子,他以后還是少來這邊府里吧。
許是聞九霄的話太驚悚了,武安侯半張著嘴巴好一會才回過神來,“老庚,老三呢什么意思?他,他要跟家里斷絕關(guān)系?”
他是這個意思吧?他沒聽錯吧?武安侯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老庚一臉為難,“侯爺,三爺,好像是這么個意思!
“反了他了,兔崽子這是翅膀硬了,敢威脅老子了!”武安侯一拍桌子,怒不可遏。
老庚的表情可復(fù)雜了,心道:三爺?shù)某岚蛟缇陀擦恕K膊欢顮斒窃趺戳,三爺多有出息呀,多給侯爺長臉呀,侯爺怎么就左右看著他不順眼呢?
看到老庚的表情,武安侯皺眉,“老庚,你也覺得這事本侯做得不對?”
身為奴才,老庚能怎么說?只能斟酌著言辭,“侯爺應(yīng)該是有侯爺?shù)目剂,是不是思慮上有些……欠缺?”
武安侯眉頭皺得更緊了,“不就一座院子嗎?他又不住,還霸著,老三就是護(hù)食小氣!
這是一座院子的事嗎?老庚嘴角抽了抽,遲疑了一下,覺得還是得勸一勸,“侯爺,您覺得是小事,可外人怎么看?三爺才搬出府,院子就被人占了,府里就沒了立錐之地。外人還當(dāng)他犯了什么大錯,遭侯爺您厭棄了呢?”
您只想著二爺,您為三爺想過嗎?當(dāng)然這一句話他是在心里說的。老庚在武安侯身邊服侍幾十年了,最是忠心耿耿,對府里的幾位爺是一視同仁,他是真沒覺得二爺哪點(diǎn)比三爺強(qiáng)。
見武安侯不語,老庚又道:“侯爺,候府到底沒分家。像別人家里,家中子孫出京外任,府里住的院子都還保留好好的!
武安侯若有所思,許久才道:“嗯,是我思慮不周!蹦樕先允遣桓吲d,“就算他不樂意,好好說不行嗎?又是切結(jié)文書,又是沒他這個兒子的,嚇唬誰呢?就會氣老子!”
老庚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以他對三爺?shù)牧私,三爺還真不是嚇唬人,他是真能干出這事。唉,侯爺?shù)钠庠趺丛絹碓綌Q巴了呢?老庚很是擔(dān)憂。
聞九霄從他爹院子里出來,直接就去找他二哥了,在他看來,無非是某人的皮子又癢癢了,他去揍一頓就好了。轉(zhuǎn)念又一想,枝枝老說他沒創(chuàng)意,要不換個法子收拾他?
腳下一頓,吩咐清風(fēng),“去查查二房那邊的情況!痹趺淳偷胗浬纤脑鹤恿?按理來說,老二沒這個膽子才對。
聞九霄回到府里的時候,就看到小崽子端坐在桌案前做功課,余枝坐在他旁邊,手里拿著本書看。聽到他的腳步聲,兩人揚(yáng)著相似的臉兒望過來,聞九霄心中不由一暖。
“父親找你什么事?”余枝問。
“二哥跟二嫂,瞧上咱們驚鴻院了,想搬進(jìn)去住!甭劸畔鲎爝吢冻鲎I誚的冷笑。
一大一下兩張相似的臉同時一沉,“他想得美,他咋不上天呢?”這是小崽子童稚的聲音,“二伯怎么老想搶咱家的東西呢?”
“酸了唄!”余枝隨口接道。
小崽子恍然大悟,“哦,檸檬樹上擰檬果,檸檬樹下二伯伯!
聞九霄一頭霧水,這母子倆說得是什么?他怎么聽不懂呢?于是他看向余枝的眼神便有些幽怨,好似在說,好呀,你們母子倆居然有了小秘密,還不帶著我,我還是你最親親的夫君嗎?
余枝撲哧笑出了聲,斜了他一眼,贊許地對小崽子道:“很對,有一種人啊,自己沒能力過得不好,不從自身找原因,卻總想搶別人的東西。你二伯伯就是這樣的人,就喜歡搶你爹的東西,你爹手里拿片樹葉,他也覺得是好的。”
“壞!”小崽子大聲說道,“這樣的人壞,舟舟不做這樣的人!
余枝欣慰,“孺子可教!庇挚戳搜勐劸畔,“最后怎么說?”
“我沒答應(yīng),老頭子很生氣!鳖D了一下,又道:“不用放在心上,老頭子一貫愛生氣。”對他也一貫沒什么好臉色。
余枝眼神閃了閃,“你跟父親吵什么?他是長輩,你是兒子,吵輸吵贏都不好,這事,你該跟母親說,讓母親跟父親吵,商量去!
父親會偏著庶子,母親可不會,母親最近挺閑的,正好有事情做了。
看著狡黠得跟小狐貍似的余枝,聞九霄眼里閃過笑意,道:“夫人言之有理。”母親既然有閑心操心他子嗣問題,還是操心操心父親吧。
得,夫妻倆想一塊去了。
余枝積極出主意,“這事……”她沉吟了一下,看向小崽子,“舟舟,想不想祖母?要不要去陪祖母說說話?”
“好!”小崽子大聲道。
“知道怎么說嗎?”余枝循循善誘。
“知道!舟舟想祖母了,爹不高興了,二伯要搶我們的院子!
“真聰明!不愧是為娘的好大兒!去吧,好好陪你祖母說話解悶。”余枝看著小崽子的目光可慈祥了。
聞九霄一愣一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