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九霄是確確實實昏迷了三天多,雖然沒有他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虛弱,但他現(xiàn)在想出門也是力不從心。
他躺在床上,雙手交合放在胸口,睜著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小半天了,他就保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清風(fēng)都替他覺得累。
“三爺,要不,您閉上眼睛?”清風(fēng)實在忍不住了,就沒見過誰休息還睜著眼睛的。
聞九霄這回動了,不過動的是眼珠子。清冷的眼神看著清風(fēng),不帶半點情緒,足有半盞茶的工夫才移開。
清風(fēng)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嘴巴子,讓你多嘴,惹三爺不高興了吧?
又過了一會,清風(fēng)又忍不住了,開口,“三爺,余姑娘------”
他想說“余姑娘要是知道您為了她連自個身體都糟蹋了,一定十分心疼”,就見三爺猛地轉(zhuǎn)頭,黑黝黝的眸子緊盯著他,他嚇得什么都忘了。
“去桃花里!甭劸畔鲎似饋恚皖^去穿鞋。
清風(fēng)傻眼了,撲通一聲,跪下了,然后把三爺?shù)耐冉o抱住了,“三爺,求您可憐可憐小的吧!今兒您要是出府了,侯夫人會打死小的的!
聞九霄皺眉,冷冷的目光落在清風(fēng)臉上。清風(fēng)哭得更大聲了,“------就當(dāng)是看在小的為您鞍前馬后的份上了,三爺,上回侯夫人打的板子可疼了------”
聞九霄默默地轉(zhuǎn)過頭,表示很嫌棄,說了句,“明天!泵魈焖且欢ㄒ鲩T,一定要去桃花里的。
“好!”清風(fēng)頃刻收聲,只要今天三爺不鬧著出府,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小的謝三爺體恤。”臉上掛著感激的笑容,艾瑪,他太不容易了。
聞九霄瞥了他一眼,默默地把視線轉(zhuǎn)開了。又哭又笑的,都沒眼看了。
第二天,清風(fēng)到底沒攔住,苦著臉去趕車了,他已經(jīng)預(yù)感到侯夫人那給他備好了板子,可主子任性,他能怎么辦?
出了候府沒走多久,馬車就被人攔住了。
鎮(zhèn)北王府小郡主楊掌珠端坐在馬上,堵住了前路。
清風(fēng)暗罵一聲晦氣,低聲回稟,“三爺,是楊郡主!倍家呀(jīng)把三爺害得那么慘了,還敢出現(xiàn)?
聞九霄從車窗伸出頭來,“何事?”
“小聞大人,我要回西北了。”
楊掌珠看著這個冷冰冰的男人,心情特別復(fù)雜。從小她就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哪怕要天上的云彩,她父王都恨不得架梯子給她扯下幾塊來。
在這個男人身上,她頭一回知道什么叫得不到,什么叫不甘心。
“一路順風(fēng)!”
“小聞大人。”眼見聞九霄就要放下簾子,楊掌珠趕忙喊住他,“為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好?你為什么不愿娶我?”她的神情激動起來。
聞九霄絲毫不為之動容,“郡主,請自重!编У囊幌路畔潞熥,人也消失在窗口,“走!”
楊掌珠全身的血液都涼了,不敢置信地盯著朝自己駛來的馬車。
他,讓她自重?她楊掌珠這么長時間的追逐就是一場笑話嗎?她愣在原地,還是跟來看著她的楊青拽了她一把。
楊青看著失魂落魄的郡主,直皺眉頭。人家小聞大人明顯無意,她非要上趕著,這種事情能是強逼著的嗎?
鎮(zhèn)北王府因這事頗丟了臉面,楊青對聞九霄也頗有微詞,可單論這事,楊青覺得聞九霄挺冤的。
“郡主,人你也見了,該回去了吧?”楊青催促。
楊掌珠就跟沒聽見一樣,目送著那輛馬車遠去,目光沉沉。
那張臉,還是那么讓她心悅。那么,她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
楊掌珠的眼底全是嫉恨和瘋狂。
這一次見到金主大人,余枝有些吃驚,“三爺,您是病了,還是受傷了?”這臉色不對勁呀,人,似乎也有些虛,像是大病初愈。
聞九霄本想說無事,話到嘴邊又改變了主意,“嗯,受了點小傷。”
余枝動作可快了,“別動,三爺,我來扶您。”
她攙著聞九霄的胳膊,小心翼翼地一路把他從院門口扶進屋里,“櫻桃,椅子上多鋪一層坐墊,再拿個靠枕過來!
這才小心翼翼地扶著他坐下,嘴里還念叨著,“三爺小心點,別扯動了傷口!备鷮Υ姿榈拇赏尥匏频。
從來沒被這樣對待過的聞九霄------
他很想說大可不必,他沒那么虛弱?煽粗@個女人忙前忙后小心上緊的樣子,他又不想說了。
聞九霄從沒坐過這么軟的座位,有些不自在,身體下意識地挺直。
余枝扶著他的后背,慢慢地幫他放松,“對,三爺,身體放松,您受傷了嘛,怎么舒服怎么坐,不用那么講究!
隔著厚厚的衣裳,聞九霄都能感覺到那只小手的柔軟和溫度,忍不住追逐她的手,直至倚在柔軟的靠枕上。
最初的不習(xí)慣之后------嗯,其實還挺舒服的。
余枝瞅著金主大人的臉色,嘖嘖,煞白,肯定流了不少血吧?
“您臉色蒼白,一定是失血過多!庇嘀σ桓焙苡薪(jīng)驗的樣子,吩咐,“江媽媽,去隔壁院挖些菠菜,中午做個菠菜雞蛋湯。櫻桃,你去前街肉鋪上看看,還有豬血和豬肝嗎?買些回來,這都是補血的。三爺您要多吃點!
一滴血都沒流的聞九霄,默默點頭,“好!”
這個女人嘰嘰喳喳,忙忙碌碌,聞九霄一點都不覺得吵,他嘴角微翹,一反在府里時的死氣沉沉,居然心情很好的樣子。
清風(fēng)擦了擦額頭根本就不存在的汗水,還得是余姑娘,瞧,三爺也不鬧脾氣了,多聽話?來桃花里還真來對了。
余枝心道:她才不是關(guān)心他呢,當(dāng)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她這不是還沒離職嗎?總得把今天份的鐘給撞完吧?
得知兒子一早就出府的侯夫人------她已經(jīng)麻木了,無力生氣了。他自己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她這個當(dāng)娘的又有什么辦法?兒大不隨娘!
甚至在想:老三的婚事一時半會也議不成,既然他這么喜歡,索性如了他的愿?把人弄進府里,也省得他成日想著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