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鐘皓白還沒來得及把劇本給斐清看,就接到了她的器官開始衰竭的噩耗,幾天后,她在昏迷中停止了呼吸。
斐清此刻一定看到了,這是他們獻給她的榮耀。
譚允允哽咽道:“清清,沒有你,就沒有今天的我。我們都好想你,我們永遠不會忘記你……”
和斐清相處的每個畫面都清晰如昨,她活在他們的記憶里,就好像沒有分離。
大家都以為譚允允是感謝《余生》中的角色“青青”,確實這個角色可以說是譚允允演藝生涯的里程碑了。
從“花瓶”轉(zhuǎn)身一變成演技派,以后她的資源和逼格都大大提升。
“清清……”孫茉呢喃著,頭也一抽一抽的開始疼。
再看到顯示屏上播放的《余生》片段,她呆呆的半張著嘴,一股類似的經(jīng)歷如潮水般的涌入腦海,不斷閃過和電影很像的片段,但那片段的主角不是譚允允,而是一個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孫茉捂著頭,在路人的好心攙扶下,坐到路邊的椅子上,“謝謝,我頭受過傷,休息一下就好,不礙事的!
她無意識的喃喃著,“譚允允……鐘皓白……”
好熟悉的名字,不是對公眾人物的那種熟悉,而是朋友之間的那種熟稔。
孫茉打開手機搜索《余生》,這部電影大半年前上映的,視頻網(wǎng)站已經(jīng)有了資源。
電影中一幅幅的畫面和腦海中的另一張面孔重疊,甚至那個女主養(yǎng)病的海邊小村的院落,都那么熟悉……
不知不覺,她的淚水流了滿臉,不止是為譚允允的表演動容,而是……
金棕獎慶功宴——
譚允允抱著獎杯,和鐘皓白碰杯——碰向他“最佳編劇”的獎杯,“找個時間,去清清的墳前,跟她嘮嘮嗑唄~”
如今提起斐清,他們已經(jīng)不再黯然,而是輕松了許多。
畢竟斐清就連拍遺照也是笑著的,還指明要彩照。
她肯定不想看到朋友們提到她就愁眉苦臉。
“你還真是脫胎換骨呢!辩婐┌滋裘。
不只是演技,還有內(nèi)涵……
總之,譚允允早就不是那個一肚子壞水的小太妹了。
譚允允嬌俏的甩了甩大波浪卷發(fā),“是不是對我刮目相看了?”
當(dāng)初自己毛遂自薦演《余生》,鐘皓白還笑她自不量力。
“譚桂枝你是被鬼上身了嗎?讓我撕開你的畫皮,看看里面還是不是原來那個草包!”
“鐘皓白你真的好過分!手勁這么大,憐香惜玉懂不懂?”
“懂,但你既不香,也不是玉,你就是個臭丫頭!”
“呵呵,你個小白臉,我也不指望你參透本姑娘的內(nèi)涵……”
兩個人打打鬧鬧的走遠了。
敖錦年從暗處走出來,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很快湮滅。
年輕真好。
有個人也曾這么年輕。
并且永遠停留在了那段歲月。
耳邊驀地響起她說的,“很多時候換個角度看問題,會有不一樣的心情。你們,包括我自己,永遠看不到我老了時候的樣子!
敖錦年忍著爭先恐后涌上眼眶的淚意,對著凄冷的星空呢喃道:“你可知我愛慕你年輕時的容顏,更愿承受歲月無情的變遷!
《余生》是他投資的,得到了翻倍的回報。
那種可恨可怕的絕癥也得到了很多關(guān)注。
但這些完全不是他在乎的,也都與他無關(guān)。
“還說等我,怎么連來我的夢里也不肯,小騙子……”
奶奶這些年身體還算硬朗,卻時不時的念叨著“沒良心的磨人丫頭”,氣急了就說“是不是老太婆舉行葬禮,她才會出現(xiàn)?”……
這些話每每都令敖錦年鉆心剜骨般的痛,卻什么也不能說。
陪伴他的只有看了無數(shù)次的影像,和她留下的錄音筆。
“哥哥……”
一個顫抖是聲音從身后傳來,敖錦年像是被釘住,渾身僵硬。
看著幾米開外僵滯的身影,孫茉,哦不,是斐清,又小心翼翼的喊道:“錦年……”
這個名字剛喊出來,一路上奔來已經(jīng)干涸的淚水再次瘋狂的涌出。
為老天補償她的奇跡,不用等到虛幻的下輩子,不用在奈何橋上空等,今生今世,斐清就能與敖錦年再續(xù)前緣。
敖錦年猛地轉(zhuǎn)身,瞳孔劇烈顫動,眼前的女孩是一張陌生的面容,截然不同的聲音,也是截然不同的面孔,卻叫著他……
不過兩年,斐清就看出了他的變化,那不是外表上的,是一種從內(nèi)而外的枯萎。
如果她沒有重生在孫茉的身體里,他會承受多久的煎熬……
老天太殘忍,但老天也還是慈悲的。
“你……”
敖錦年確定自己沒見過這個女孩,但她的眼神,那種悲憫和隨之而來濃重的愛戀,令他心顫。
“我沒有你也能活下去,唯一的問題是,親愛的,我無法活著而不愛你!
斐清一步步走過去,走向自己的命中注定。
她曾把末路當(dāng)歸途,如今終是等來了柳暗花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