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錢寶,仿佛是覺得兄弟二人不好過,于是吩咐道:“給他們多拿一袋吧!
韓云綺心頭一空,松了一口氣,卻又有些遺憾。
只是長得像罷了,他又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錢寶一聽,立刻上前接過米袋,一臉高興,“謝謝姜哥哥!姜哥哥是好人,一定會長命百歲!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他重復(fù)著,寒眸里居然露出了一絲笑意,“小家伙,嘴倒是甜,那你說說,我心里想的又是什么?”
韓云綺心中一緊,趕緊瞪了錢寶一眼。
錢寶有些后悔了,朝她抱歉地吐了吐舌頭,不敢答話了。
他大手一揮,眉宇間霸氣側(cè)漏,“童言無忌,本大人不會怪罪你!
錢寶看了看韓云綺,韓云綺一時無語,這姜璿也夠了,正事不做,竟和一個孩子玩到一起了。
錢寶見韓云綺松了臉色,于是大膽地回道:“姜哥哥現(xiàn)在有權(quán)有勢,又有錢,什么都不缺了,那我就祝姜哥哥以后尋得一佳人,白頭不相離!”
“好!”他聽了大喜,起身來到錢寶身邊,一把將他抱了起來,看向韓云綺,“這孩子我喜歡,他叫什么名字?”
韓云綺張了張嘴,正要回答,突然意識到自己是啞巴,趕緊住嘴。
“姜哥哥,我叫錢寶。”錢寶笑著指向韓云綺,“他是莫哥哥,叫君莫問。”
“君莫問?”他微微蹙眉,仔細(xì)看向這個滿臉灰土的少年,韓云綺心下一沉,趕緊別過了臉。
“聽錢寶口音,你們不是本地人?”他轉(zhuǎn)向懷里的錢寶,劍眉微挑。
錢寶見他神色微變,氣氛也有些不一樣了,有些不知所措,“姜哥哥,我們確實不是本地人,領(lǐng)了你的米,還請姜哥哥不要責(zé)怪莫哥哥!
“為何來到此處?”他寒眸輕輕落到韓云綺身上,打量著她,頓時覺得似曾相識。
錢寶見韓云綺的頭越來越低,臉色越來越白,怕自己回答錯了話,當(dāng)場“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他一驚,趕緊放了錢寶下來。
錢寶立刻抱著韓云綺的褲腿,邊哭邊道:“我們二人是從村里逃出來的,村里糟了雪災(zāi),家里人全死了,姜哥哥,我們不是有意瞞你的......”
韓云綺心中一笑,這小家伙,關(guān)鍵時刻還挺機(jī)靈的。
“好了,好了,別哭了,”他最怕小孩子和女人哭了,每次他們一哭,他就招架不住,他無奈,只好轉(zhuǎn)向一旁的侍衛(wèi),“古毅,快幫我哄哄!
古毅是他身邊的貼身侍衛(wèi),一看,當(dāng)場愣住了,一臉為難道:“大人,屬下可不擅長這個.......”
“快哄!”他臉色一沉。
古毅一驚,趕緊來到錢寶身邊,“小家伙,別哭了,我給你買冰糖葫蘆怎么樣?”
錢寶頓時止住了哭聲,“冰糖葫蘆是什么?”
韓云綺噗嗤一聲笑了,讓兩個大老爺們哄孩子,也夠他受了。
他見韓云綺一笑,頓時回眸看了她一眼,饒有趣味地勾起唇角,“你倒會看笑話!
韓云綺趕緊恢復(fù)一臉惶恐。
他轉(zhuǎn)過身,看向錢寶,“這孩子有意思,正好我身邊缺一兩個打雜的,就他們兄弟二人吧!
韓云綺雙眸微睜,拼命對著他搖頭罷手。
“大人,這恐怕不太好吧?這二人身份來歷不明,且又一小一啞,做起事來,多有不便。”古毅也覺得不妥。
他微微一勾唇,一雙寒眸不怒自威。
“好好好,屬下這就去安排!”古毅趕緊退了下去。
韓云綺不解,走到他身邊,拼命咿咿呀呀,意思她不想跟著他。
他卻是一笑,“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弟弟干重活。”
韓云綺一陣氣磊,又是一通比劃,意思她有親戚需要投靠。
可他全部意會錯了,還一臉理解地回道:“不必太著急,等隨我回了靖國,你聽吩咐行事就好!
韓云綺一臉絕望,老天,給一道雷劈死她吧,她不過是來領(lǐng)一袋米糧,竟然就被這樣綁架了?
她是腦袋進(jìn)水了,明知道這家伙的脾性,為何她還要傻呆呆地進(jìn)來,遠(yuǎn)遠(yuǎn)地看一眼確認(rèn)一下不就好了?
算了算了,等會兒直接溜之大吉就好。
“繼續(xù)發(fā)放米糧吧!彼慌缘氖绦l(wèi)吩咐道。
侍衛(wèi)看了一眼韓云綺,笑道:“你們還真好命,能遇上我們姜大人,算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了!
韓云綺心里的怒沒有出處,聞言,狠狠瞪了他一眼,意思要你管?!
侍衛(wèi)脖子一縮,沒有想到這乞丐脾氣還挺大,但見他現(xiàn)在是姜璿身邊的紅人了,也不敢開罪,于是趕緊開始做自己的事。
“人手不夠,你和錢寶也來幫忙吧。”他突然轉(zhuǎn)向準(zhǔn)備溜之大吉的韓云綺。
韓云綺吞了吞口水,只得灰溜溜地退了回來,無精打采地拿起米袋,開始一袋又一袋地裝了起來,還要承受一個又一個女人的羨慕眼光。
“喲,這命還真好,不知道多少人想削尖了腦袋,往姜大人的府邸里鉆呢!”
“姜大人怎么沒看上我呀?”
“姜大人心地真善良,早知道我也變成啞巴好了。”
......
韓云綺心里的氣越來越大了,這下他的目的達(dá)成了,不就是想裝一個人見人愛的活菩薩嗎?收留她,果然比送一千袋米還管用。
錢寶坐在一旁吃古毅買來的冰糖葫蘆,見韓云綺一臉委屈,姜璿則在一旁清點賬目,不禁又開始喜滋滋地吃冰糖葫蘆。
韓云綺瞪了錢寶一眼,真是吃里扒外的小家伙,一根冰糖葫蘆就收買了。
前來領(lǐng)米的百姓絡(luò)繹不絕,鄰鎮(zhèn)聽說了這事,離得不遠(yuǎn)的住戶也趕了過來。
姜璿站在一旁還好,韓云綺卻累得腰酸背痛,腰都直不起來了,而錢寶卻早已靠著她的腿睡著了,不知做著什么美夢,還流著亮晶晶的哈喇子。
韓云綺無奈搖頭,直至忙到傍晚,才終于將米派發(fā)完了。
她捶了捶又酸又脹的腰,欲哭無淚,她的老腰啊,就這樣折騰了大半日,她招誰惹誰了?
她勉強(qiáng)地直起身子,搖了搖錢寶,錢寶揉了揉眼睛,“莫姐......”
韓云綺死死捂住他的嘴,見沒有人注意到這里,才使勁瞪了他一眼,松了手。
錢寶一臉委屈,壓低聲問道:“莫哥哥,我們?nèi)ツ膬??br>“自然是走啊,你真想給他刷馬桶?!”韓云綺輕聲回道,還恐嚇地瞥了他一眼,牽著他,開始偷偷往外溜。
“忙了一天,累了吧?”他突然走到二人身邊,“我已經(jīng)讓廚師備好了飯菜,你們先去洗漱,等會兒一起來飯!
屋外還未離開的百姓一聽,大為震驚,他們的姜大人,居然和一個乞丐同桌吃飯?果然是親民善良的好官!
韓云綺一臉黑線,趕緊點頭,拉著錢寶就走。
“等等,”他又突然伸出手,朝一旁的侍衛(wèi)道,“他們不識路,你們帶他去。”
“是!”侍衛(wèi)行了一個軍禮,來到韓云綺身邊,“走吧!
韓云綺驚得差點跌倒,可礙于裝了啞巴,又無法為自己辯駁,只能跟著去了。
走進(jìn)路旁的一個客棧,侍衛(wèi)將韓云綺引到屋子里,便守在一旁。
韓云綺大眼瞪小眼,指了指大門,示意他可以走了。
“這里水珍貴,這些天下來,我一身早已臭了,你們先洗,洗完我接著洗!笔绦l(wèi)站著不動。
韓云綺聞言,趕緊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意思他先洗。
侍衛(wèi)笑著罷手,“我不嫌棄的,你們先洗吧!”
韓云綺微微一抿唇,轉(zhuǎn)過身,趁著侍衛(wèi)不備,抬起手突然就朝他的脖子一砍,侍衛(wèi)眼一翻,瞬間昏了過去。
“姐就不信今天走不了!”韓云綺蹙眉道,牽起錢寶的手就走。
錢寶快步跟著,不解地問道:“莫哥哥,為什么我們要走?這里有好吃好喝好住的,姜哥哥人又好!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現(xiàn)在是為了博得民心,背地里,不知道會怎樣對待咱們,在這個世界,除了你的親人,表面越是對你好的人,就越是有目的!表n云綺邊走邊教育道。
可二人剛走出門,迎面就見古毅笑著走了過來,“你們怎么還沒有洗?姜大人已經(jīng)開始用飯了,你們也快洗漱著過來吧!”
韓云綺跟著強(qiáng)顏歡笑,丫的,她今天還真是走不了了?
“還愣著干嘛,還不快進(jìn)去洗?”古毅納悶道。
韓云綺趕緊點頭哈腰地進(jìn)了屋,頓時無比的疲憊,看著守在外面的古毅,她不禁開始懷疑,難道她的身份曝光了?
“莫哥哥,這下怎么辦?”錢寶小臉糾結(jié)。
韓云綺走到銅鏡前,擦去他臉上的灰塵,同時也抹去自己臉上的,拿起桌上的筆,朝自己的臉上畫了一筆。
“哈哈哈......”錢寶頓時笑了起來,“莫哥哥,你這是做什么?”
“傻小子,你莫哥哥被你害慘了!
韓云綺嘆了一聲,撐著下巴,望著鏡子里的自己,眸色悠遠(yuǎn)。
那張臉,像,實在是太像了。
他,會是他嗎?
可他又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他不是應(yīng)該好好地活在那個世界嗎?
可他的容貌,他的嗓音,他的脾性,他以前見到她時的遮遮掩掩,全都在告訴她......
他就是那個人——景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