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云綺回到華玉殿以后,坐到窗前,望著窗外的鵝毛大雪,眉目深沉。
衛(wèi)影站在她身后,看著她復(fù)雜的神色,蹙眉道:“世人皆知,百里華卿是愛你的!
韓云綺的手搭在窗欄上,一動不動,從窗外飄進來的白雪,落在她指尖上,卻沒有融化,足以看出她的手指已經(jīng)凍得沒了溫度。
衛(wèi)影的目光不知不覺移到了她的指尖上,遲疑了片刻,“希望你不要因為他的愛而迷失了方向,忘記了自己的目的。”
她的手指微動,她回眸,臉色清冷,“我的事,無需他人指點,若你覺得我會為你復(fù)仇,殺了百里華卿,那你現(xiàn)在就可以滾了,我韓云綺,從來就不是別人的工具!
衛(wèi)影拳頭一緊,被她的話深深刺中了心坎,頓時抿緊雙唇,一言不發(fā)。
韓云綺收回手,轉(zhuǎn)身,冷漠地與他擦身而過,絲毫沒有多看他一眼。
衛(wèi)影垂著頭,一動也不動,拳頭捏得發(fā)白,心中忐忑不安,若韓云綺真被百里華卿感化了,那懷郡王的仇,難道就成了一場泡影?
不,不行,他絕不允許這樣的事發(fā)生!
韓云綺沒有去想衛(wèi)影的心思,她離開窗戶旁,坐到軟榻上,剛拿起爐子上的茶壺,就見侍女進了大殿。
侍女朝她行了一禮,恭敬道:“韓小姐,璇柔公......即墨小姐求見。”
“即墨琉羽?”韓云綺問。
侍女頷首。
韓云綺蹙眉,“為何要改稱呼,難道她已經(jīng)被削去公主頭銜了?”
“韓小姐難道不知道嗎?”侍女微訝,頓時開始八卦道,“在今天早朝時,云邪王就頒布了這個消息,整個朝堂之上一片嘩然,都不知道云邪王這是怎么了,大家紛紛猜測,也許云邪王是與即墨小姐發(fā)生了什么沖突!
韓云綺點了點頭,“即墨琉羽那邊是什么態(tài)度?”
“好像沒有什么動靜,似乎不以為意,”侍女想了想,接著道,“不過一開始,即墨小姐就對這個尊號沒有特別的偏愛,可能就不太在乎吧。”
韓云綺看向大殿門口,“讓她進來吧!
侍女退了下去。
沒多久,即墨琉羽就出現(xiàn)在了門口,青袍長裙,仙姿卓越,容顏清麗,端莊秀雅,踩著銀絲白履,款款而來。
韓云綺端著綠茶,嘴角微揚,帶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就這么看著她來到自己身邊,隨即一拂袖,“坐?”
即墨琉羽坐到她對面,看著韓云綺倒?jié)M另一杯茶水遞給自己,她伸手接過,輕輕抿了一小口,便放在了桌上。
“不知是該稱呼你神主,還是小姨?”韓云綺忽而問道,語氣平靜淡然。
即墨琉羽扶著茶杯,神色坦然,“如果可以,我更愿意你稱呼我為容國皇后,百里華卿之妻!
“想要百里華卿成為我的姨父,似乎他還不夠這個資格!表n云綺云淡風(fēng)輕地回道。
即墨琉羽溫雅一笑,只是眼底卻沒什么笑意,“資格與否,只看能力!
“那我便期待神主你的能力!表n云綺同樣一笑,重新為自己倒?jié)M茶水,姿態(tài)從容。
即墨琉羽不再與韓云綺唇槍舌戰(zhàn),而是從懷中取出一枚嬰兒拳頭大小額的印章,印章通體以血玉打造,上方雕刻的火鳳徐徐如同,光彩奪目,透著一抹隱隱的神秘光輝。
神主之?!
韓云綺緊緊盯著這枚印章,目色訝然。
“我愿意為了他,放棄一切!奔茨鹩饘⒂≌路旁谧郎希従?fù)频剿媲,“如果你放棄他,這個就是你的。”
韓云綺看著近在眼前的印章,伸出手,將它拿了起來,食指和拇指細細摩擦著潤澤的血玉,“條件是什么?”
放棄與不放棄,不是一句話就有保障,她一定還有別的打算。
即墨琉羽對上她冷淡的目光,紅唇一啟,“同云邪王成婚,徹底斷絕他的想念!
韓云綺握著手中的血玉印章,感受著它散發(fā)出來的冰冷氣息,以及無止境的權(quán)力誘/惑.
她輕輕一勾唇,握著印章的手指一緊,“成交。”
即墨琉羽嘴角閃過一絲笑意,“如此,便靜候你與孤雪的佳音了!
“我不會讓小姨等待太久的。”韓云綺微微挑眉,莫測一笑。
即墨琉羽兩手端起茶杯,朝她敬道:“那我便以茶代水,祝我們合作愉快!
韓云綺一手拿起茶杯,同她的茶杯輕輕一碰,“合作愉快。”
即墨琉羽放下茶杯,緩緩起身,“我改日再來登門拜訪,希望你能放棄一切愛恨仇怨,同孤雪恩愛幸福,白頭偕老。”
韓云綺微微頷首,目送著她離開了華玉殿。
很快,在即墨琉羽剛踏出殿門,衛(wèi)影就趕了進來,看到韓云綺手中的神秘印章,頓時不解地問道:“即墨琉羽怎么會來找你?”
韓云綺沒有作何解釋,而是舉起手中的印章,朝著燭火輕輕一照,看著上面剔透晶瑩的血紅色澤,不羈地揚起了唇角,“第一步計劃,順利完成!
衛(wèi)影看著那印章,只覺華貴無比,再聽她的語氣,頓時將即墨琉羽的目的猜到了八九分。
他問道:“接下來,你又作何打算?”
韓云綺起身走到梳妝臺上,拿出一個匣子,將印章好好地安放在了里面,“成為王后。”
“云邪王后?”衛(wèi)影大驚,“你想將第一孤雪拉為同盟?可如今百里華卿還在這里,他一定會全力阻攔的!”
“那就看他和第一孤雪的手段,誰能更勝一籌了!表n云綺冷冷一笑,一手合上匣子,“而我們,只需坐收漁翁之利便可!
衛(wèi)影眼前一亮,喜道:“這一招絕!”
韓云綺將匣子鎖進梳妝臺中,起身道:“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你下去吧。”
“好!毙l(wèi)影當(dāng)即退了下去。
此時,天色灰蒙蒙的,大雪逐漸轉(zhuǎn)小,窸窸窣窣地飄落在宮瓦上,連綿不絕。
只見適才負責(zé)通傳的侍女,趴在墻根處,神色嚴肅,聽見衛(wèi)影出門的腳步聲,她匆匆退開了兩步,筆直地站在殿門旁。
衛(wèi)影出了殿門,她看了一眼開始躺在軟榻上小憩的韓云綺,立刻小心翼翼地出了華玉殿,匆匆往梅妃的宮殿跑去。
一路奔至殿門口,顧不得讓侍女通傳,她直接沖進了梅妃的內(nèi)殿,一推開門,正好撞見了梅妃和冷姬在商討正事。
“什么事這么慌慌張張?”梅妃當(dāng)即斥責(zé)道。
“娘娘贖罪!”侍女急忙跪在地上,“奴婢剛才見即墨小姐求見韓小姐,于是偷偷在墻根處聽了幾句,竟然聽到即墨小姐和韓小姐在密謀合作,韓小姐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即墨小姐,不日將會嫁給云邪王!”
“什么?!”梅妃和冷姬齊齊一驚,二人同時站了起來。
冷姬立刻問道:“韓云綺為什么要答應(yīng)即墨琉羽?!”
“奴婢聽得不真切,即墨小姐好像是對韓小姐說了一句,‘如果你放棄他,這個就是你的’,所以奴婢想,即墨小姐一定是給了韓小姐一個非常貴重的東西,足以讓韓小姐放棄了神武帝!”侍女急忙解釋道。
梅妃聽完,了然一笑,“并不是這個貴重的物件,讓韓云綺放棄了神武帝,而是一開始,韓云綺就放棄了神武帝!
冷姬不禁感到棘手,“那接下來我們該怎么辦?”
“不急,”梅妃抬起手掌,微妙一笑,“不是還有一個神武帝嗎?只要有他在,就一定可以阻止韓云綺嫁給云邪王!
冷姬問道:“那我現(xiàn)在就將這個消息告訴神武帝?”
“好,早一點告訴他,也好早點讓他部署,去吧。”梅妃贊同道。
冷姬點頭,迅速起身離開了宮殿。
梅妃看向身邊的侍女,“你快回去,莫要讓韓云綺懷疑了你!
“是!笔膛h首,轉(zhuǎn)身便匆匆出了內(nèi)殿。
與此同時。
順利完成第一步的即墨琉羽,不徐不疾地來到了第一孤雪的王宮。
此時,第一孤雪正懶散地坐在鋪著白虎皮的王位上,百無聊賴地聽著大臣們的嘮叨。
他一手撐著頭,一手拿著盛了葡萄酒的夜光杯,許是大臣們的催眠曲太厲害,他竟睡得熟了,“咚”的一聲,夜光杯掉在地上,瞬間碎了一地,迅速驚醒了美夢中的他。
他迷茫地抬起頭,看了一眼四周,一邊拉過虎皮枕著頭,一邊罷了罷手,“本王困了,都下去吧!
大臣們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可敢怒不敢言,只唉聲嘆氣地搖了搖頭,議論紛紛地走出大殿。
“這可如何是好?大王若再不管政事,南遼國遲早會重蹈覆轍!”
“是啊,北方受寒氣侵襲,莊稼顆粒不收,各個部落蠢蠢欲動,多次發(fā)動大規(guī)模打劫事件,實在令人頭疼!
“這顆毒牙從前南遼王起,就一直隱隱作痛,如今再不拔出,恐生禍端。
“哎,可大王為了那個叫做韓云綺的女人,整日迷得神魂顛倒,就連剛才不小心睡著了,也是叫著她的名字,紅顏禍水啊!”
......
即墨琉羽候在殿外,見大臣們各個哀怨愁苦地從身邊經(jīng)過,亦蹙眉嘆了一口氣。
她進入大殿,卻見將大臣趕出大殿的第一孤雪,正舒坦悠閑地睡著大覺,于是刻意咳嗽了一聲,“咳咳咳......”
第一孤雪微微瞇起眼,看到來人,瞬間就坐起了身子,掏了掏耳朵,一臉不耐煩,“這幫老頭子可真嘮叨,一兩個時辰說下來,竟然不會帶重樣兒,有事自行拿主意就好,非要來煩本王。”
“孤雪,你現(xiàn)在是王了,不是儲君,也應(yīng)該管管政務(wù)了。”即墨琉羽無奈地勸道。
第一孤雪卻是不買賬,“你來找本王做什么,不會也是來嘮叨本王的吧?”
“我是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奔茨鹩痖_門見山道,“韓云綺,已經(jīng)表示愿意同你成親了!
“什么?!”第一孤雪一驚,睜大雙眼問道,“本王這不是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