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對不起!對不起!”呂夫人一邊哭,一邊道歉。
韓烈風(fēng)指著她,發(fā)下重誓,“我死了以后,若有來生,我永遠(yuǎn)也不要再見你!就算下了地獄,也不會看你一眼!”
呂夫人跌坐在地上,心灰意冷,突然心一橫,“我這就去為你報仇!”
說完,她立刻跑出了屋子。
屋子外,郁修看著她倉皇離開了,想著她也只喝了幾口,毒性應(yīng)該還沒有那么快發(fā)作,可韓烈風(fēng)就沒有那么好運(yùn)了,整碗燕窩,他喝得一滴不剩。
他推開門,然后又緩緩關(guān)上,走到躺在地上,死死抱住肚子的韓烈風(fēng),冷冷一笑,“怎么樣?是不是覺得死得跟憋屈?堂堂一代大將軍,在沙場上叱咤風(fēng)云,卻不曾料想到最后,竟然被自己的夫人毒殺了!
“郁修?!”韓烈風(fēng)聽到他的聲音,難以置信,“你......”
“我就是殺了淮南寺普善大師,還有韓夫人的兇手,”郁修慢慢地蹲下/身子,滿意地看著他震驚的臉,“你想問,我為什么要?dú)⒘似丈拼髱??br>郁修揚(yáng)起唇角,極盡輕蔑,“因?yàn)樗麑懥瞬辉搶懙淖徴Z,云兒的身份,豈能由他隨意透露?”
看著韓烈風(fēng)充滿疑惑而痛苦的臉,他笑了起來,“你又想問,我為什么要?dú)⒘隧n夫人吧?”
他眼中的笑意瞬間消失,“因?yàn)樗匆娏嗽苾旱纳硎,就必須死!?br>“你究竟是誰?!”韓烈風(fēng)痛苦地忍住腹內(nèi)的燒灼,瞪著他,黑血漸漸從嘴角彌漫了出來,“你為什么那么在意綺兒的身世?!”
郁修捏住韓烈風(fēng)的下巴,目色深邃莫測,沉聲道:“你忘記了我,可是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認(rèn)得你,韓烈風(fēng)!
韓烈風(fēng)被迫仰望著他,不斷回想,可一點(diǎn)也想不起來了。
看著他迷茫、將近死亡的臉,郁修眸中閃過一絲痛苦,“當(dāng)年,你帶兵入侵南遼,可曾想過留我夫君一命,留我一命?!”
他抿緊唇,伸手撫上自己的臉,在耳畔處停了下來,突然撕下了一層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張傾城國色的臉。
韓烈風(fēng)瞳孔猛地放大,震驚至極,凰......凰兒?!
即墨凰一把將他甩到了地上,居高臨下地望著匍匐在地的他,陰冷地笑道:“韓烈風(fēng),別來無恙啊!
韓烈風(fēng)撐著桌腳站了起來,難以置信,“你居然沒有死!你喬裝成男人,究竟想做什么?!”
即墨凰冷笑,“韓烈風(fēng),我要你血債血償。除了我的云兒,韓府上上下下的人,都要為你陪葬!”
“我求你,放過他們吧!當(dāng)年是我?guī)ПJ入你的國家,是我殺了你的夫君,是我一手造成的,和他們所有人都無關(guān)!”韓烈風(fēng)拼命解釋道。
即墨凰走近他,看著他的臉,語氣忽而柔和了下來,“韓烈風(fēng),在你死之前,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韓烈風(fēng)看向她。
她殘忍地勾起唇角,“其實(shí),云兒,并非是你和我的孩子,當(dāng)年,南遼王被你殺害之前,我就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而我也根本沒有和你發(fā)生什么,一切,都我為了報仇而設(shè)下的圈套!
韓烈風(fēng)一口鮮血噴出,瞬間跌坐在了椅子上,如同掉了線的木偶,奄奄一息。
即墨凰就是想讓他知道,他讓韓夫人養(yǎng)了十多年的孩子,卻是一個敵國仇人的孩子。
“凰......凰兒,”韓烈風(fēng)已經(jīng)沒了力氣,五臟烈風(fēng)如烈火焚燒一般,叫他痛苦不堪,他艱難地扯起嘴角,“對......對不起!
即墨凰突然暴怒不已,“韓烈風(fēng),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韓烈風(fēng)朝她伸出手,微微一笑,“我只求......只求你放過昭兒。”
即墨凰冷笑,“我不止要?dú)⒘隧n昭,滅了韓府,還要整個夏國一起覆滅!”
想到當(dāng)初的熊熊戰(zhàn)火,燒毀了一切,奪取了她曾經(jīng)所擁有的美好,她此刻的憤怒,就如滔滔江水,恨不得將夏國所有人一起吞沒!
“哈哈哈......”
“我要?dú)缒銈冋鋹鄣囊磺!?br>“我要讓你們生不如死!”
她突然放聲大笑了起來,看向椅子上的韓烈風(fēng),“你此時是不是感到很后悔,當(dāng)初就應(yīng)該殺了我,而不是將我藏起來......”
她惡毒的話語戛然而止,看向韓烈風(fēng)沒有了起伏的胸口,她突然冷靜了下來,心中再也沒有了快感,只有漫無邊際的空虛,讓她不知所措。
“死了?”她低低地說了一句,不知是問眼前的尸體,還是問自己。
屋子,瞬間安靜了下來。
她就這樣看著死去的韓烈風(fēng),過了半響,她才疲憊一笑,轉(zhuǎn)過身,帶上人皮面具,步伐蹣跚地離開了屋子,背影孤寂而蕭索。
書房里,陰雨從窗口飄進(jìn)來,灑在韓烈風(fēng)的頭上、臉上、脖子上,可惜他再也不能起身關(guān)上窗戶,不能向韓昭說,好好照顧綺兒,別再讓她受欺負(fù)了......
愛恨情癡,國仇家恨,原本就沒有對與錯,有的僅僅是生與死,獲得了短暫的快感,卻留下了永恒的痛苦。
此時,深宮中,呂太后已經(jīng)用完午膳,正在仁寧宮的后花園內(nèi)散步,曾嬤嬤突然來傳話道:“太后,呂夫人來了,想必是發(fā)現(xiàn)了。”
呂太后隨身走進(jìn)一旁的亭子里,整理好衣袖,“讓她進(jìn)來吧!
曾嬤嬤剛出去通報,就見呂夫人直接硬闖了進(jìn)來,她甩開兩旁的丫鬟,快步來到呂夫人身邊,厲聲質(zhì)問道:“皇姑母,你為何要騙我?!”
呂太后漫不經(jīng)心地一笑,“哀家何時騙你了?”
“你說韓烈風(fēng)殺了雪兒!”呂夫人一手撐在石桌上,咬牙道。
呂太后卻是不徐不疾的模樣,“哦?哀家也只是懷疑而已,是你自己要輕易相信!
呂夫人凄然一笑,“你想韓烈風(fēng)死,所以你利用了我!呂芳筠,你好卑鄙!”
呂太后臉色一變。
曾嬤嬤立刻大聲喊道:“大膽,你竟敢直呼太后名諱!隨意辱罵太后!”
呂夫人在來之前就有了死的心思,反正她也喝了毒藥,早晚也是一死,她立刻豁出命來,立刻撲向呂太后,狠命道:“我要?dú)⒘四!?br>呂太后大驚,卻反應(yīng)不及,一把就被呂夫人掐住了脖子。
“來人啊!來人。畏蛉酥\害呂太后了!”曾嬤嬤大驚失色,一邊驚呼,一邊沖上去拉車呂夫人。
呂夫人不管不顧,一頭長發(fā)瞬間被扯落下來,她雙手死死抓住呂太后的脖子,呂太后雖然年事已高,但好歹也是會武功的人。
她一掌推出,呂夫人立刻被打到了地上。
這時,恰好丫鬟、太監(jiān)和侍衛(wèi)統(tǒng)統(tǒng)趕了過來。
呂夫人自知逃不過了,她拼命撞開曾嬤嬤,憑著一股不怕死的蠻力,直接將呂太后撲倒在地,一口咬在她的脖子上。
“啊——”
呂太后痛得驚呼一聲,“殺了這個賤人!快殺了她!”
侍衛(wèi)看著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一時難以下手,還是曾嬤嬤拿著棍子,用力一敲呂夫人的腦袋,她才軟倒在地,松開了嘴。
“就地處決,殺了她!”呂太后一手指著呂夫人,一手捂著脖子上的傷口,瞪大雙眼,大聲命令道。
兩旁的侍衛(wèi)立刻架起呂夫人,將她按在地上,拿起長棍,亂棍打了起來。
“你這個老妖婆!狠毒無情,夏氏江山,遲早要滅亡!”呂夫人咬著牙,一聲又一聲地咒罵起來。
“掌嘴!”曾嬤嬤當(dāng)即命令道。
兩旁的宮女上前,伸出手呼呼扇起了耳光。
呂夫人的嘴很快被打爛,牙齒混著血水,不斷往外流,凄慘又恐怖,她卻死死瞪著雙眼,惡毒地咒罵著,“老妖婆,我呂氏生生世世詛咒你不得好死!夏國江山要滅了!夏國江山要倒了,哈哈哈......”
“瘋子,把她的嘴給我堵上!”呂太后氣急敗壞地喊道。
曾嬤嬤隨手拿起地上的一塊大石頭,硬生生塞到了呂夫人的嘴里。
呂夫人痛苦地扭曲著身子,嘴里的血很快染紅了地面,她淚下眼淚,望著韓府,嗚嗚著,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體內(nèi)的劇毒終于發(fā)作,她體內(nèi)的五臟六腑開始腐爛,她身子蜷縮成了一團(tuán),往日的一幕幕,迅速閃過眼前。
她眼角的淚水和鮮血,混合在了一起,趴在地上,凄慘而卑微。
老爺,我來了。
下輩子,一定要記得我啊......
未幾,侍衛(wèi)見身下的人沒有了動靜,這才聽了亂棍敲打。
曾嬤嬤走上去,趕緊宣布太醫(yī)來為呂太后診治傷口,一邊擔(dān)憂地看向慘死的呂夫人,“太后,這該怎么向呂國舅交代?”
“哀家萬萬沒有想到,這丫頭竟然如此倔強(qiáng),”呂太后皺緊眉頭,無可奈何道,“將她的尸體整理一下,送到韓府韓烈風(fēng)身邊去,對外宣稱就說韓烈風(fēng)要休了她,她心有不甘,于是偷偷下了毒藥,二人同歸于盡了。”
曾嬤嬤為難,“可大家都看到了,這任寧宮一定還有呂國舅的眼線,恐怕是瞞不住吧?”
呂太后冷冷一笑,囂張至極,“瞞不住又如何,人都死了。沒有人會為了一個毫無意義的死人,來同當(dāng)朝的皇太后較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