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結(jié)束,參加宴會的人三三兩兩地結(jié)伴出宮,夜瀾石舫也安靜了下來。
此時,距離石舫不遠處的一片小樹林中,有兩道身影,身影纖細曼妙,皆為女兒之姿。
“你找我出來,所為何事?”三公主看向身邊華貴卻年輕的女人,帶著一絲戒備和疑惑。
月光和燈光的交織下,郁詩瀅美艷絕倫,微微一笑,便能勾人心魄,三公主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她竟然也有如此美貌的一面。
郁詩瀅不動聲色,這些天的地位翻轉(zhuǎn),使她的性子沉穩(wěn)了許多,“三公主不必如此防備,要不是你和韓二小姐,恐怕詩瀅還只是一個洗衣服的粗使奴婢,如今詩瀅有今天,也全是你們的功勞。”
聞言,三公主的戒備稍減,不咸不淡道:“你記得就好!
“三公主大恩,詩瀅從不敢忘記!庇粼姙]姿態(tài)稍稍放得低了一點點,便于和三公主進一步交流。
三公主笑了笑,“看來本公主和雪姿的心血沒有白費,你和我母妃雖然是敵對,但這早在本公主的預(yù)料中,如果擔心你搶了母妃的位置,本公主一早便不會提拔你了,算你有良心,還記得本公主對你的恩德。”
郁詩瀅順從地頷首,“三公主所言極是!
三公主抬起手指,細細撫摸著,姿態(tài)清高,“說吧,找本公主有何事?”
眼中的輕蔑一閃而過,郁詩瀅舉步,靠近了她一分,親切道:“詩瀅此次來,是想好好報答三公主的。”
“報答本公主,怎么講?”三公主狐疑地看著她。
她微微一笑,透著一分陰沉和神秘,“三公主即將嫁入百里府,坐上家主夫人的位置,當真要和韓云綺平分秋色?”
三公主眼中閃過一絲凌厲,“你什么意思?”
“我有一個辦法,能讓韓云綺徹底消失在世間,”郁詩瀅挑起嘴角,冷冷道,“三公主還記得不久前,刑部在九明堂接到的案子吧?”
三公主略微思索后,頷首。
郁詩瀅繼續(xù)循循善誘,“也許三公主已經(jīng)聽說,被抓住的流犯,正是姜府里的下人吧?”
一聽姜府,三公主立刻抬起了頭,緊緊盯著她。
郁詩瀅一笑,“恰巧,這姜府和韓府又有密切的聯(lián)系。若三公主從中細查,一定會發(fā)現(xiàn)十分有用的信息。”
“你是如何得知這一切的?”三公主忽然起疑道。
郁詩瀅卻是從容淡定,“自從三公主將我從洗衣房里救出來,我就無時無刻不在想如何報答三公主,眼下正好出了姜府一事,我便留意了一下,也許會跟韓云綺有關(guān),一查,果然如此。若三公主不信我,可自己去查看一番!
三公主聞言,臉上的懷疑減了一些,笑道:“本公主只是隨口一問,別無他想,麗妃不要介意!
郁詩瀅大度地一笑,“能幫到三公主,我之榮幸,三公主不嫌棄我的綿薄之力,我已經(jīng)很高興了!
三公主友好地回之一笑。
很快,她眉眼一沉,迅速開始想接下來的應(yīng)對之策。
凌云軒中,韓云綺昏睡了過去,屋子里靜悄悄的,除了護送她回來的韓昭,還有跟過來的夏玉崢,郁修和筱蝶立在門外,隨時等候吩咐。
燭火搖曳,偶爾爆鳴一聲,寧靜而溫馨。
“已經(jīng)喝過醒酒湯,睡一覺應(yīng)該就能好了,淮郡王也勞累了一天,不必長此候著!表n昭客氣地笑著,看向一旁一言不語,一直看著韓云綺的夏玉崢。
夏玉崢這才回神,抱歉一笑,“也好,那我先回府了,若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只需知會郡王府的管家一聲。”
韓昭微微頷首,起身相送。
看著夏玉崢遠去的背影,他不禁搖了搖頭,明明知道是一場必輸無疑的博弈,偏偏不由自主地陷入其中,注定了是一個沒有結(jié)局的悲劇。
筱蝶站在門口,探頭看了里面一眼,小心地問道:“少爺,大小姐沒事吧?”
“只是醉酒了,無妨,你守在屋內(nèi),若綺兒口渴了,就給她倒杯水!表n昭淡淡地吩咐道。
筱蝶乖乖點頭。
韓昭走到門口,又返回來道:“若百里公子來了,你就守在綺兒身邊,不得出來!
筱蝶這次愣了一下,似乎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韓昭見她一臉懵懂,微微咳嗽了一聲,蹙眉補充道:“就是不能讓他趁機占了綺兒的便宜,懂?”
“奴婢懂了,懂了!斌愕t一臉,連忙點頭回道。
韓昭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韓云綺,轉(zhuǎn)身出了院子。
臨近半夜的時候,皇宮的宴會結(jié)束,韓夫人和韓烈風來凌云軒看了一眼韓云綺,見無礙,便放心地回了屋。
許是這一次喝得不多,睡了將近一個時辰以后,韓云綺昏昏沉沉地醒了,她舔了舔干澀的嘴角,睜開眼,四下一看,“水......”
目光觸及到床邊的白衣男子,她的話音戛然而止,瞌睡也醒了大半,“你,你怎么在這兒?”
“我就住在凌云軒里,不在這兒,又在哪兒?”白里華卿淡淡地反問,然后拿過茶杯,遞到她手中,神態(tài)閑定,仿佛答應(yīng)娶三公主的那個人,不是他。
韓云綺握著茶杯,只喝了一口,久久沒有喝第二口,只覺得氣氛有些尷尬。
“醋了?”白里華卿突然看向她,沒來由地問了一句。
韓云綺眸光一顫,別過視線,淡淡道:“你少自作多情了!
“那為什么要喝酒?”白里華卿追逐著她的目光,讓她無處可逃。
韓云綺面對他的咄咄逼人,面色微紅,神色有些狼狽,“我......我只是因為高興,長兄回來了,父親回來了,看到娘開心,我也跟著開心,所以就多喝了幾杯!
“是嗎?”白里華卿微微揚起唇角,明顯不相信。
韓云綺淡淡地瞅了他一眼,“三公主只不過是一個將死的人,我沒必要吃她的醋,而且今夜,我說的那番話都是真的,你要娶正妻,我不會干涉你,我們只是合作關(guān)系,僅此而已!
“你覺得,我們僅僅是合作關(guān)系?”白里華卿忽而迎上她的目光,褐眸深邃復(fù)雜,“韓云綺,我喜歡上你了!
屋子里,瞬間安靜下來。
韓云綺瞪大雙眼,似乎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她怔怔地看著他,眼中充滿了驚訝,一時竟無言以對。
白里華卿撫上她的頭發(fā),溫柔道:“三公主,只是我送給你的一份禮物。你不必往心里去,很快你就能明白了!
所謂飛得越高,跌得越痛的道理,韓云綺也懂,他只需輕輕一點撥,她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三公主此番風光無限,也只是最后的輝煌罷了。
“下次,少喝點!彼p聲叮囑道,“如今形勢復(fù)雜,我未必能第一時間趕到你身邊,你需要隨時保持清醒,才能不讓敵人有機可乘,雖然你為我難過,我很開心......”
“誰為你難過了?!”韓云綺立刻不滿地打斷他的話,“我酒量不好,所以我醉酒和我心情好壞是兩碼事,得了,你趕緊回屋吧,明天還要去給你的三公主下聘禮,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她開始下著逐客令,白里華卿見她也真累了,也不再多逗留,給她掖好被角,放好杯子后,便離開了內(nèi)室。
屋外,筱蝶一直守在門口,見白里華卿出來了,這才松了一口氣,很顯然,百里公子和韓少爺,兩個人都不是她能得罪的。
見白里華卿一走,韓云綺便招來殷鳶,將她這些日子設(shè)計好的刑具交給他后,叮囑道:“到康莊賭場里找君爺,里面自然會有人來接應(yīng)你,到時候你就將這些交給他!
殷鳶伸手接過,然后放進懷里,正要轉(zhuǎn)身去執(zhí)行任務(wù),韓云綺又叫住了他,“等等,你能查到長期與君爺合作,背后的雇主嗎?”
殷鳶頷首,“這個不難。韓小姐想知道什么?”
“查他最近的動向,切忌,莫要打草驚蛇。”韓云綺沉聲道。
殷鳶點了點頭,隨后隱沒在了黑夜中。
韓云綺微微出了一口氣,她讓水牢里的姜璿留意手指,是因為她設(shè)計這批刑具之前,就刻意留了一道機關(guān),可以減輕不少痛苦。
按照如今的事情發(fā)展來看,這批刑具一定會有一部分流向刑部,所以有很大的可能會用在姜璿身上。
豈料殷鳶剛出內(nèi)院,來到外院準備翻墻出府,就被百里寒攔住了。
殷鳶看了一眼未熄燈的屋子,疑惑道:“公子想看這批設(shè)計圖?”
百里寒頷首,“不能便宜了君爺!
殷鳶嘴角微抽,拿著設(shè)計圖進了屋子。
此時,白里華卿已經(jīng)褪下外衣,只著了一件單薄的白色里衣,背對著殷鳶,聽到腳步聲,他將手往后一伸,殷鳶便將設(shè)計圖放在了他手中。
“還沒有查到?”他問。
殷鳶見他仔細看著設(shè)計圖,一邊盤問自己調(diào)查那個景塵的事情,抓了抓腦袋,硬著頭皮笑道:“公子,我查了,整個夏國都沒有一個叫景塵的人,是不是韓小姐喝醉酒了胡亂說的?要么就是那些言情話本里的人,韓小姐因為喜歡,所以才念念不忘吧?”
“夏國沒有,就去南遼查,南遼沒有,就去靖國!卑桌锶A卿淡淡地說著,將設(shè)計圖重新還給殷鳶,“你不是很閑嗎?”
殷鳶面色一怔,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