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瀑布,緩緩流淌著,一旁的涼亭中,百里華卿端坐其中,一手拿著茶盞,一手搭在輪椅上,優(yōu)雅地品著茶,姿態(tài)悠閑,神色平常。
韓云綺看了一圈四周,惠風和暢,天朗氣清,只見涼亭外的樹葉,徐徐搖動,一切病并無異常,可越看越像暴風雨的前奏。
她謹慎地坐到他對面,屁股還沒有沾到凳子,眼前突然一晃,她驚了一跳,身子慣性往后一仰,竟看到石桌上多了一大籮筐。
她一陣好奇,但也不敢去看是什么,于是看向風輕云淡的男人,“這里面是什么?”
百里華卿停下品茶的動作,幽幽然地看向她,嘴角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弧度,薄唇一啟,“驚喜。”
韓云綺心里發(fā)毛,看著眼前的籮筐,遲遲不動。
“怎么,不喜歡?”百里華卿挑眉問道。
韓云綺拼命搖頭,以表自己堅決的否定態(tài)度。
看著她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百里華卿淡淡地瞅了她一眼,伸出手,朝著石桌輕輕一拍,籮筐未動,可是籮筐里面的東西全都飛了起來。
韓云綺只覺一股內(nèi)力的波動,然后就看見無數(shù)松子掙脫籮筐,像雨點一樣灑向天空。
飛在半空的松子,沒有立刻掉下來,而是停了一刻,就在這一刻,百里華卿嘴角微揚,掌風一送。
震驚的一幕,就這么發(fā)生了。
所有的松子,就像千千萬萬的眼珠子,猛地睜開!
韓云綺直接嚇得寒毛一緊,差點從石凳上跌了下來。
她望著天空“睜開眼”的松子,直接愣了。
數(shù)不清的松子被內(nèi)力擊開,齊齊砸落下來,竟然全數(shù)掉在了籮筐中,沒有一顆偏漏出來。
韓云綺嘴角微抽,看向?qū)γ孢@個面帶微笑、風雅溫柔的男人,他瘋了吧?
“你喜歡松子,”他淡眉一挑,看向籮筐,“這些都是你的!
“那我就不謝了!表n云綺瞪了他一眼,知道他在吃醋,但她現(xiàn)在也很來氣,不就是玉崢給她敲了一下松子嗎?至于這么來治她?
他敢剝,她難道還不敢吃?
她起身,對著他的眼睛,伸出兩只手,直接從籮筐里捧出一大抔松子,放到自己面前,優(yōu)哉游哉地吃了起來。
看到她這享受的模樣,百里華卿眉心微緊,很快又舒展開來,“我的好吃,還是玉崢的好吃?”
聽到這話,韓云綺差點笑噴,對上他云淡風輕的臉,她頓時又氣不起來了。
他能再幼稚一點嗎?
“都好吃!彼窈搴⒆右粯踊氐馈
百里華卿看著她,褐眸鍥而不舍,“只能選一個!
韓云綺突然笑了,撐著桌子,來到他臉龐,目光盯在他的唇上,語氣曖昧輕柔,“自然是我們云端高陽的百里公子好吃,嫩嫩的,柔柔的,冰涼冰涼的,簡直是人間美味,好吃極......”
接下來的話,被百里華卿松子堵住了。
韓云綺眨了?,看到眼前放大的俊臉,居然帶著一絲紅潤,當場仰頭大笑起來,“百里華卿,你竟然臉紅了,你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男嗎?你不是全天下最能控制自己的禁欲男嗎?”
“韓云綺,你從哪里聽到這些亂七八糟的話?”百里華卿很快恢復了常態(tài),面容平靜地大笑不已的女人,“那夜若不是我放棄了機會,你覺得你現(xiàn)在還能站在這里笑話我?”
“我去了文崇閣,找到你要的東西了。”韓云綺立刻正色打斷他的話,她知道適可而止,自己不是他的對手,相信很快,她就會敗下陣來。
“哦?”他語氣淡然,聽不出任何異樣。
韓云綺仔細打量著他的神情,緩緩道:“如你預料,里面什么也沒有,只有你想要的東西!
“我想要的,是什么?”他抬眸,坦然地對上她探尋的目光。
她移開視線,知道他的城府極深,想要看穿他的內(nèi)心,根本不可能,只漫不經(jīng)心道:“不就是你那老情人的畫嗎?”
百里華卿眉心一顫,“什么叫我的老情人?”
“以前,我還以為你喜歡的是一天仙,想不到你還有這癖好,”韓云綺皺著眉頭,一臉嫌棄地看著他,“居然喜歡一個比我爺爺還要老的女人!
“韓云綺,我在這里鄭重說一遍,我和她,沒有你想的那樣!彼忉屩闷鸩璞,神態(tài)自然,不似說謊。
韓云綺了然,隨即一臉苦大仇深的模樣,“哎,也對,相隔了四五十年,縱然你愛上了這個曾經(jīng)美貌驚人的女人,可歲月不允你,緣深情淺,你也只能對著她的畫,一解相思了。其實,我還是很理解你的!
百里華卿眉心再次一顫,“你理解我?”
韓云綺繼續(xù)揶揄,“是的,畢竟那女子生得傾國傾城,驚艷才絕,又在一個朝代交替的動蕩時期,轟動了整個國家,你對她的畫像動了感情,也在情理之中!
百里華卿眸光一緊,抬起手掌,只見韓云綺手中的松子,統(tǒng)統(tǒng)被他吸了過去。
韓云綺一驚,“你干什么?”
“原想用松子吃死你,現(xiàn)在看是不可能了。”百里華卿輕輕一拋,扔進了籮筐中。
韓云綺眼一瞪,當即起身,準備去搬籮筐。
百里華卿手一揮,籮筐立刻被掃到他身后。
她被激怒,飛身就要去搶,他不知從哪兒多出一條絲線,竟然直接纏上她的腰身,將她拉了下來。
她被迫落地,可腳剛好被石桌絆住,身子不穩(wěn),直接朝百里華卿砸了下去。
百里華卿似乎也沒有料到,褐眸微睜,本能地伸手接住她。
驚亂中,韓云綺撞到他的懷中,百里華卿緊緊抱住了她。
輪椅滑了一寸,撞到身后的籮筐,直接向后翻了過去,兩人的身子一仰,瞬間從椅子上摔到了地上。
時間,似乎靜止......
亦如那晚,熟悉而溫暖,一股淡淡的沉香縈繞身邊,心,一瞬安靜。
樹欲靜,而風不止。
滿園的桂花,輕輕飄,靜靜搖,清甜淡雅的香味,被微風一送,一縷又一縷,飄散開來,寧謐、美好。
細碎淡雅的花瓣,從花枝飄落,拂過涼亭,緩緩落在了二人的頭上、臉上、肩上......
女子在上,男子在上,一個清麗如溪,一個高雅如蓮,他們就這樣靜靜地躺在地上,臉對臉,唇貼唇,身子靠身子。
女子睜大雙眸,滿面通紅,男子則鎮(zhèn)定許多,褐眸清淺,認真地看著身上的女子。
“公子,松子可不可以......”
殷鳶走到?jīng)鐾み,看著韓云綺撲倒在百里華卿身上,畫面勁爆刺激,他當場驚掉了下巴,瞪大雙眼,艱難地吞了吞口水。
百里寒這時也跟了過來,見到這一幕,瞬間石化。
“我們立刻滾!”
由于有了經(jīng)驗,他瞬間反應過來,一把拉過殷鳶,飛也似的逃走了!
韓云綺如漿糊一樣的腦袋終于清醒,她慌忙從百里華卿的身上爬了起來,像做了一件見不得光的事情一樣,一言不發(fā),直接一溜煙地逃出了涼亭。
百里華卿臉色微變,嘴角也流了血,身形狼狽,他立刻朝逃走的韓云綺喊道:“拂我起來再走!”
只見外面哪里還有那女人的身影,他吃痛地摸了摸受傷的唇,嘴里竟還有松子的香味,他神色極其難看。
而就在這時,他竟然看到韓云綺又返身回來了,他微驚,難道這個女人良心發(fā)現(xiàn),回來找他了?
他正在暗自高興時,不料她居然迅速繞過他,抱起裝著松子的籮筐,如同做賊一樣,瞬間消失得沒了影兒。
百里華卿趴在地上,徹底傻了眼。
另一邊,韓云綺抱著籮筐,飛一般地回了韓府,將籮筐藏到床底,這才驚魂未定地喘著粗氣。
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她強吻了百里華卿?
她強吻了一個禁欲系男人?
她幽幽地走到銅鏡旁,又幽幽地坐下,幽幽地念道:“一般這種情況,按照熱播的電視劇劇情來看,禁欲系男人會愛上吻了他的女人,接著就會用盡一切手段纏住這個女人,直至成功將她撲倒......”
想到撲倒,她渾身一陣哆嗦,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對上銅鏡,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嘴唇被撞破了皮,她皺起眉頭,摸了摸,頓時痛得倒吸了一口氣。
她對著銅鏡,一臉愁苦,這可怎么辦?她又不能用藥,今天之內(nèi)恐怕都不能好,要是被人發(fā)現(xiàn),多難為情。
“小云兒!”
突然,肩膀被人猛地一拍,她身子當即一抖,回頭一瞪,“夏陌風,你能不能不要這么神出鬼沒的!
夏陌風笑了,擠著凳子坐到她身邊,意識到她語氣不好,正要做個知心哥哥安慰一番,不料看到她唇上的傷口,一驚,“按照本世子縱橫風/流界的經(jīng)驗,韓云綺,你這是被男人咬了!
韓云綺一把推開他,“去去去,去你的風/流界,我今天沒心情陪你玩!
“今天咱們不去風/流界,咱們?nèi)ハ逋醺聪∑!”說完,夏陌風朝她神秘一笑,她看著他一肚子壞水的模樣,眉頭一皺,“襄王府有什么稀奇?”
夏陌風手一搭,直接摟上她的肩膀,“爺這就帶你去!”
話音一落,韓云綺只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一陣冷風吹來,她已經(jīng)出了凌云軒,被迫飛走在了別人的屋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