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韓府,有些熱鬧。
今夜的雪松閣,也很熱鬧。
院子外,站了許多看熱鬧的下人,院子內(nèi),站了許多制造熱鬧的主人,嘲諷而可笑。
此時,整個院子燈火通明,卻是守得密不透風(fēng),一點消息也沒有走漏出去。
丫鬟們進(jìn)進(jìn)出出,端著染血的水,銅盆上放著蓋子,除了聞見一些血腥味,大家什么也沒有看到。
接著,呂夫人蒼白著臉,抓著婆子的手,搖搖晃晃地走進(jìn)了院子,接著,另一個貼身婆子立刻朝看熱鬧的人吼道:“都不用做事了嗎?!韓府還有沒有規(guī)矩了?!統(tǒng)統(tǒng)滾回房呆著!”
下人們一哄而散!
呂夫人進(jìn)了院子,這才發(fā)現(xiàn)屋外站了夏辰翊、呂治、原清煜等人,她看了看夏辰翊,喉嚨有些哽咽,卻什么也說不出口,最終移開視線,進(jìn)了屋。
門一打開,一股濃厚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呂夫人的心跟著一緊。
只見床上、地上、盆架上,到處都是鮮紅的血,而躺在床上的女子,卻是白如鬼,叫人害怕。
“娘!”呂夫人叫了一聲,奔到韓雪姿的身邊,痛哭不止,“老天爺,我究竟造了什么孽,我的雪兒怎會這樣?我做錯了什么,懲罰我就好,為什么要報復(fù)我無辜的雪兒?!”
韓雪姿昏迷不醒,身下大出血,不知能不能活過今夜。
韓紫欣一邊抹淚,一邊開始將所有的罪責(zé)往韓云綺身上推,“雪姐姐遇害時,韓云綺就在她旁邊,所以雪姐姐會變成這樣,不是她韓云綺,還有誰會這么做?!”
呂夫人的哭聲戛然而止,雙眼大大地睜著。
三公主冷冷一笑,接著說道:“雪姿即將以太子妃的身份入嫁太子府,身份尊貴,而韓云綺卻只是一個小妾,加上她曾經(jīng)又喜歡太子,今天見到太子和雪姿成雙成對,心中嫉妒不已,便對落單的雪姿痛下下手,果然最毒婦人心!”
呂夫人猛然起身,正要找韓云綺算賬,正在為韓雪姿止血的嬤嬤突然說道:“老婦能力不足,呂夫人還是另請高明吧!”
呂夫人身子一晃,韓紫欣立刻扶住她。
三公主眼疾手快,“本公主去請御醫(yī)!”
說完,她當(dāng)即吩咐屋外的丫鬟去通傳。
屋外,夏辰翊負(fù)手而立,神色陰沉,“這件事,一定要壓下來!
呂治不敢置信地一笑,“太子這是什么意思?”
“韓雪姿未婚先育,從她如今的傷勢來看,應(yīng)該是遭受到了不明野獸的侵害,如若全面徹查,到時流言四起,本太子的名譽和她的名譽,都會受到影響!毕某今蠢潇o地分析道。
呂治也不怕與他撕破臉皮,怒極反笑,“這就是太子您包庇韓云綺的借口吧?”
“不管真兇是不是云綺,這都是本太子和雪姿欠她的,這一次,就當(dāng)還給她了。”夏辰翊一副息事寧人的模樣。
呂治氣得臉色通紅,魚死網(wǎng)破道:“您的親生子還沒有出世,就胎死腹中,太子妃也躺在床上生死未卜,可太子您滿腦子想著的,卻是另一個女人,竟然還要包庇她這個殺人兇手?!”
“這件事,本太子說大事化小,就大事化小!毕某今淳痈吲R下,鳳眸冷冷落在呂治臉上,氣勢不容置疑。
呂治無言以對,他已經(jīng)無法同這個固執(zhí)又自大的男人交流,氣得咬牙切齒,最終也只能暫時咽下這口氣,另尋他計。
沒過多久,御醫(yī)趕到,迅速進(jìn)了屋。
大約三柱香的時辰,御醫(yī)終于滿頭大汗地走出來,對著夏辰翊行了一禮,“稟太子殿下,老臣已經(jīng)盡力了,小孩終究沒有保住,所幸大人搶救及時,已經(jīng)脫離了危險。”
“這件事,要是泄露半句,殺無赦!毕某今闯谅暶畹。
御醫(yī)一驚,慌忙垂首,“老臣為醫(yī)一輩子,規(guī)矩老臣懂,還請?zhí)拥钕路判。?br>夏辰翊微微頷首,他身邊的人立刻給了御醫(yī)一錠金子,御醫(yī)膽顫地接過金子,謹(jǐn)慎地出了院子。
夏辰翊沒有進(jìn)屋去看韓雪姿,而是對呂治淡淡道:“既然雪姿無礙了,那本太子便回府了,有事記得通知本太子!
呂治看著他的背影,緊緊握在一起的拳頭,突然一拳捶在墻壁上,整張臉陰狠憤怒。
相比呂治,原清煜則鎮(zhèn)定許多,他問道:“接下來我們?nèi)绾巫??br>“他越想藏著掖著,包庇那個女人,那我就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這一切!”呂治雙目陰沉,發(fā)狠道。
這時,門被人推開,原傾煙走了出來,對呂治說道:“呂公子可以進(jìn)去了,可是雪姿今夜恐怕是醒不過來了!
“今天勞煩原兄了。”呂治神色稍稍平復(fù)了一些。
原清煜抬手,拍著他的肩膀,笑了笑,“客氣了。”
客套兩句以后,他和原傾煙便出了韓府! 〗又,三公主也離開了韓府。
呂治進(jìn)了屋,看著床上氣息奄奄的韓雪姿,除了一臉悲傷,沒有一絲多余的情緒,掩藏得極好。
須臾,為了不打擾韓雪姿,呂治、呂夫人和韓紫欣,退到了一旁的客廳,圍坐在桌子旁。
“呂姑姑,雪兒如今已經(jīng)脫離危險,姑姑放心,雪兒明天定能轉(zhuǎn)醒!眳沃稳崧暟参康。
韓紫欣攬過呂夫人的肩膀,“娘,你別傷心了,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替雪姐姐查出兇手。”
“兇手?”呂夫人傷心過度,所以腦子有些轉(zhuǎn)不動,忘記韓云綺今非昔比,難以置信道,“兇手不是韓云綺嗎?直接派人拿下她就行了,還需要查什么?”
呂治安撫下她,耐心地解釋道:“雪兒出事時,韓云綺雖然在身邊,可除了景月那丫頭,沒有人親眼看見,其中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雪兒受到了什么襲擊?為何會受到襲擊?這一切,都要慢慢查!
“那就查啊!你們都站在這里做什么?”呂夫人一臉著急。
呂治嘆了一口氣,憤憤道:“可惜太子有心包庇韓云綺,他已經(jīng)下令壓下這件案子了!
呂夫人氣得當(dāng)場站了起來,“你說太子想讓雪兒就這么算了?!”
韓紫欣陰陽怪氣地嘲諷道:“娘又不是不知道,自從韓云綺復(fù)活以后,太子就被她勾了魂魄,眼里心里全都是這個賤人!”
“我去找呂太后!”呂夫人猛地一拍桌子,轉(zhuǎn)身就走。
“且慢!”呂治立刻起身攔住她,沉聲道,“縱然姑姑你去找呂太后,也于事無補。如今失去的是一個還未出世的孩子,呂太后定不會為了一個死人,而得罪一個活人,而且這個人還是即將嫁入百里府的人!
“那你說怎么辦?”呂夫人緊緊皺著眉頭。
“姑姑別急,”呂治勾起唇角,神情勢在必得,“侄兒自有辦法,就看姑姑愿不愿意合作了!
“只要能抓住那個賤人,就算要我半條命,我也在所不惜!”呂夫人咬牙切齒道。
呂治笑了笑,“此事不需姑姑半條命,姑姑且跟著侄兒計劃行事即可!
三人狼狽為奸,仔細(xì)商量一陣以后,呂治便回了府。
雪松閣內(nèi)的風(fēng)波,也漸漸平息了下來。韓紫欣回了屋,呂夫人睡不著,便守在了韓雪姿床邊。
此時,已經(jīng)是臨近午夜的時辰。
韓云綺回到凌云軒以后,吃完飯,洗漱,一切照舊。
韓夫人得知此事以后,第一時間趕到她的屋子,詢問了幾句以后,片刻,韓云綺便讓她安了心。
深夜時分,景月敲響韓云綺的屋子,小心翼翼地回道:“小姐,您要宵夜嗎?”
“不用!表n云綺坐在窗前,不冷不淡地回道。
見到大小姐突然變得陌生,景月心中有些失落,于是黯然地離開了。
此時,韓云綺抬眸,斜了一眼窗外景月的背影,眸色微微一沉。
后半夜,天空再度下起了大雨,伴隨著電閃雷鳴,將溫暖的房間照得森白可怕!
雨水順著窗戶,迅速涌進(jìn)房內(nèi),一陣大風(fēng)刮過,雨水猛地一灌,立刻淋到了趴在桌案上睡著的韓云綺。
韓云綺一個激靈,坐直身子,蹙眉,警惕地看了四周一眼。
見無異常,她這才起身,走到窗欄旁,準(zhǔn)備關(guān)上窗戶,只見一道黑影閃過。
一眨眼,正好落在她身后。
“這么大雨,你也不躲躲?”她蹙眉道。
“這算什么大雨,以前跟著公子,還見過更大的狂風(fēng)暴雨!”殷鳶無所謂地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收斂起情緒,沉聲道,“他們已經(jīng)開始行動了,你當(dāng)真不阻止?”
“阻止,是一種無路可走的辦法!表n云綺來到窗前,迎風(fēng)而立,清冷的眼,殺氣畢現(xiàn),“這一次,我要她死。”
她?
殷鳶尋思著她口中的那個她,最終無果。
韓云綺回眸,問道:“事情辦得如何了?”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币篪S微一勾唇。
韓云綺冷冷道:“這股東風(fēng),很快就吹來了!
說罷,她指向雪松閣處,眉眼一展,“你看!
殷鳶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一看,隱隱約約看到了一些火光,很快,在雷聲中,迅速傳來人們的呼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