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陳舊的絲帛上,竟然一片空白!
這怎么可能?!
三公主當(dāng)即軟了身子,癱坐在椅子上,難以置信地瞪著那張帛書。
美艷秀女眉頭緊皺,盯著韓云綺篤定的身姿,眸色微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呂太后完全沒了語言,老眸微瞇,緊緊抓著椅子扶手。
望著這群女人半響,終于被觸及底線,怒極反笑道:“好啊!你們一群群膽大包天的小賊子,竟敢算計到了先帝的遺物上,公然藐視皇威!”
“搜!給哀家全宮搜查!”她起身指著整座皇宮,一揮袖袍,“每一個角落都不許放過!哀家今夜就通宵達(dá)旦,勢必查出背后算計之人!”
御史中丞渾身冒冷汗,聞言,趕緊領(lǐng)命搜查。
一時,整座皇宮都轟動了!
數(shù)百名侍衛(wèi),舉著火把,不停地翻查著每一個角落,熟睡的宮人被驚醒,膽顫地躲在墻角。
一炷香時辰不到。
“找到了!”
御史中丞突然一聲高呼。
大殿中的議論聲戛然而止,皆屏氣凝神觀察時局,生怕一不留意,就被牽連了進(jìn)去。
呂太后一臉黑沉,微微頷首,“在何處發(fā)現(xiàn)的?”
當(dāng)場人頓時捏緊手心。
三公主更是瞪大雙眼,蒼白著臉,毫無底氣地看著御史中丞,額頭虛汗淋漓,后背濕透。
御史中丞立刻朗聲回道:“在仁寧宮偏房,閻嬤嬤屋中發(fā)現(xiàn)!”
此話一出,大殿中人的臉色,十分精彩。
一眾妃嬪見與己無關(guān),紛紛松了一口氣。
三公主喘著粗氣,這才開始正常呼吸起來,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
閻嬤嬤臉色慘白,如遭雷劈,雙腿一軟,只聽“咚”的一聲,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呂太后望著閻嬤嬤,神色復(fù)雜。
韓云綺冷冷揚起唇角,將所有人的神態(tài)盡收眼底。
夏玉崢眸色依然溫厚,只是看到韓云綺嘴角的冷笑時,多了一絲深邃。
“閻嬤嬤,你為何要偷盜先帝的墨寶?”呂太后復(fù)雜地看著身邊的老人。
閻嬤嬤老淚縱橫,哭訴著爬到呂太后腳邊,拉緊她的裙擺,“老奴沒有偷盜先帝墨寶,就算借老奴是一百個膽子,老奴也不敢!太后您待老奴不薄,老奴吃穿不愁,偷這墨寶又有何用?”
“老奴今日一直伺候在您左右,從未踏足文崇閣,如何能得到這墨寶?這一定是有心人栽贓陷害老奴!太后,您念在老奴盡心盡力伺候您數(shù)十年的份上,一定要明察秋毫,為老奴做主。
閻嬤嬤一貫冷漠老辣,想不到也有這般痛哭流涕的模樣。
韓云綺冷眼看著,沒有一絲憐憫。
她不會相信,這閻嬤嬤絲毫沒有參與到這件事當(dāng)中!
似乎覺得閻嬤嬤所言有理,呂太后沉思了片刻,最后轉(zhuǎn)向韓云綺,“這銀匣子,是盛放先帝帛書的盒子,怎么會在你房中出現(xiàn)?”
韓云綺沉靜以對,“我出文崇閣時,是經(jīng)過侍衛(wèi)搜身以后才離開,這銀匣子又不是貼身之物,若是我?guī)С觯绦l(wèi)肯定能搜查出來。所以,呂太后應(yīng)該要問御史中丞,而非我!
被突然提名,御史中丞心下一顫,趕緊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道:“老臣今日不當(dāng)值,所以具體事宜,亦不知情!
“好一個亦不知情!”呂太后已經(jīng)動怒,她猛地摔下手中茶杯,憤怒道:“你身為朝廷命官,負(fù)責(zé)掌管藏書閣,不但讓帛書流出閣樓之外,還讓如此顯眼的銀匣子也一并丟失,你已經(jīng)嚴(yán)重失職,你可知罪!”
御史中丞雙眸一閉,叩拜道:“太后息怒!”
身邊的妃嬪見此,也紛紛下跪叩拜,“太后息怒!”
一時,除了韓云綺和夏玉崢,所有人皆下跪平息太后怒火。
這件事,顯然已經(jīng)超出呂太后的掌控,所以才引起她的勃然大怒。
試想,一個掌控大半個朝廷的女人,竟然讓這么一點小事都管不了,心中憤怒的同時,更多是不甘心自己老了,能力減退了。
呂太后緊抿雙唇,目光果斷狠決,“皇帝還有半個月就巡游歸朝,哀家就給你十五天時間,若你還查不出背后賊子,哀家就摘了你的烏紗帽!”
御史中丞汗如雨下,跪在地上除了謝罪,不敢有任何反駁。
一通命令完,呂太后甩袖道:“擺駕!”
身邊的嬤嬤當(dāng)即上前扶住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轉(zhuǎn)移至寢殿。
三公主早已被這種場面驚住,蒼白著臉,躲禍都來不及,更別說插嘴。
閻嬤嬤跪在地上,腿早已軟得無法起身。
半響,大殿中都無人敢發(fā)話。
最終還是皇后出言打破了沉默,“請安的人都退下去吧!
一時,各個看熱鬧的妃嬪一擁而散,心中后怕不已。
三公主也被身邊的宮女?dāng)v扶著,和那美艷秀女一并離開了。
轉(zhuǎn)眼之間,大殿中人所剩無幾。
皇后望向下首,朝御史中丞道:“愛卿先平身吧!
除了兩次搜查,御史中丞一直跪在大殿,從未起身,經(jīng)過這一波折,仿佛一下子衰老了十幾歲。
聞言,他顫巍巍地起了身,“謝皇后恩典。”
皇后掃視了一圈大殿,收拾殘局道:“韓云綺雖然沒有偷盜帛書,且出文崇閣時也被搜過身,可屋中卻出現(xiàn)了銀匣子和空白帛書,疑點重重,雖無罪,也要留在宮中,積極配合御史中丞調(diào)查此案!
然后轉(zhuǎn)向閻嬤嬤,“嬤嬤雖所言有理,可鎮(zhèn)殿墨寶畢竟出現(xiàn)在你屋中,證據(jù)確鑿,無論是栽贓陷害,還是自行偷盜,按照規(guī)矩,都必須暫押天牢,接受審查!
最后看向御史中丞,“雖然你失了職,但太后將權(quán)力交由你,給了你半個月的期限,那你就無需顧忌什么,配合刑部,一定要將此事查得水落石出!”
“現(xiàn)在時辰都不早了,大家都回宮安寢吧!”她處理完殘局,起身命令道。
于是,剩下的一干人等,也離開了大殿。
一場精彩好戲,暫時落幕!
出了大殿,郁修趕緊跟上韓云琦,聰明地沒有多問。
“云綺,等等!
這時,一道溫潤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韓云琦回頭一看,禮貌一笑,“今夜多謝懷郡王的相助。”
“可否借一步說話?”他問。
韓云琦自然明白,微微頷首。
于是,二人出了仁寧宮,往一處僻靜的湖邊走去。
這里沒有假山亭臺,空曠平坦,所以不用擔(dān)心有人偷聽。
“不知懷郡王找民女,想說什么?”韓云琦開門見山道。
夏玉崢微笑道:“叫我玉崢吧,自從我們第一次相見,我已將你視為朋友,大家不必用尊稱!
韓云琦不是一個拘泥俗套之人,于是爽快點頭:“那我以后就叫你玉崢。”
“今夜......”夏玉崢微微一頓,遲疑了片刻,笑道,“今夜真是有驚無險,我匆忙趕來,卻沒有發(fā)揮效用,實在慚愧!
“非也,”韓云琦笑了,雙手搭上大理石欄桿,望著月光下一望無際的荷葉,“雖然對于今夜之事,效用不大,但你可知道,你這個消息,為我以后的道路,鏟平了多少障礙?”
夏玉崢望著眼前的女子,雙眸閃過一絲驚艷,片刻失神。
只見她眉目柔美,容顏清麗,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月光灑在她臉上,添了幾分柔情,減了幾分冷冽。
整個人,美得自然脫俗。
韓云綺見久久沒有回聲,她側(cè)臉一看,正好對上夏玉崢失神的目光,她眸光微閃。
夏玉崢猛然回神,面頰閃過一絲紅暈,趕緊轉(zhuǎn)臉,笑道:“你可真會安慰人!
“時辰不早了,咱們呆太久,恐會落人話柄,不如改日長談?”韓云綺看了一眼天邊的月色。
夏玉崢有些失落,但依然笑得溫柔,“好,改日長談。”
韓云綺朝他拱手告辭,轉(zhuǎn)身踏上小道,守在遠(yuǎn)處的郁修立刻跟上,二人轉(zhuǎn)眼消失在夜色中。
夏玉崢望著她消失的方向,心頭微微有些不舍。
回想起剛才的失態(tài),不禁輕輕揚起了唇角。
“崢兒,你對韓云綺可是動了真情?”
忽然,一道擔(dān)憂輕柔的聲音傳來。
夏玉崢回身,看著走來的賢貴妃,“母妃,夏夜寒涼,你受不得寒氣,怎么出來了?”
“哎,”賢貴妃微微嘆了一口氣,頭上的朱釵也跟著輕輕晃動著,“崢兒,韓云綺非池中物,你看她今夜,輕易便化解了一場生死攸關(guān)的危機(jī),這樣的女子,不適合你!
“母妃多慮了!
夏玉崢?biāo)坪跖滤鴽,一手(jǐn)堖^賢貴妃的肩,讓她靠到自己的身邊,姿態(tài)親昵,卻十分自然,沒有半絲違和之感
“你是娘從小養(yǎng)大的,你的心思,娘難道不知道?”
賢貴妃微抬頭,看著他的側(cè)臉,“你能看上韓云綺,這并不奇怪,她有勇有謀,天資卓越,沉穩(wěn)大氣,是世間難得的奇女子!
她感慨道:“可是此女城府太深,性子又剛烈無比,背負(fù)得太多,必定一生坎坷。而你性子溫和,不喜爭奪,若你選了她,只會受其連累!
若一生不能同心愛之人度過,一生平順,又何用?
若能為了心愛之人,爭上一爭,又何妨?
可惜......
夏玉崢搖了搖頭,打住自己的胡想,對賢貴妃勸道;“母妃,即便兒臣有心,也為時已晚。別忘了,她即將成為百里公子的側(cè)室!
“別跟我說那些沒用的,別忘了,你父親對你母親是怎樣的癡迷。”賢貴妃嗔了他一眼,“母妃還不是怕你糊涂了,今夜你突然出現(xiàn)維護(hù),可知你已經(jīng)犯了呂太后的大忌,幸好你帶來的是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