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場噩夢啊……”
前番種種,已似心魔,望著遠去的道主一族,寒殤悲從心來。
縱然闊別許多歲月,再度見到牧龍時,卻再無半點重逢的喜悅。
愧疚若深,會讓一切趨于逃避之勢,并散去一切的期盼。
故友重逢之時,寒殤卻視自己為罪徒,身形一震,雙手覆面,跪倒于牧龍身前。
只是,這一跪,卻始終未曾跪成。
因為,牧龍不欲讓他跪。
“該跪的,不是你,看到最后,你自會明白!”
寒殤起身時,眸中依舊迷茫,想要說什么,但卻終究未曾說出口。
而此刻,牧龍則是望著那逐漸遠去地,即將完成超脫野望的道主一族,嘴角勾起一抹無情的冷笑。
“原來,他們竟是要以諸宇之上的枯寂為代價,達到永恒。”
提劍的赤毛古尸,語態(tài)凝重,而牧龍則平靜如常。
“池中蜉蝣,以為離開水面,便可不再隨波逐流,以為那便是永恒,可果真是如此么?”
“事實證明,莫說是蜉蝣,即便是游魚,自以為喝夠了水,離水上岸,終不免是被渴死的下場。”
“既是站著狂笑著上去的,我便要他跪著哭喊著下來!”
這番話出口的同時,這些如今自稱永恒一族的生靈,也終于沖出諸宇之上的范圍。
太衍高歌狂笑,他們夢寐以求的永恒,終于達到了。
這一族的生靈,悉數竊喜,籌謀無盡歲月,換來今朝舉族超脫!
與此同時,他們看向腳下那方世界的眼神中,也愈發(fā)充斥著鄙夷。
然而,也就是在這一刻,異變驟生。
其中一個已經達到“永恒”的生靈,方才還分明是俊朗的少年模樣,但他的身形,卻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地干癟,變得蒼老下去……
最終,壽元悉數流盡,在眾目睽睽之下,活活地老死,就連身軀也迅速的腐朽,化作煙塵,寸寸消散在同族面前。
看到這一幕時,這方才開始以“永恒一族”自居的生靈,無不震撼錯愕。
不是說,永恒之后,便不死不滅么?
可這才剛剛達到永恒啊,這同族轉眼便消逝在面前,而且死得迅速且徹底,難道所謂的永恒,當真只是過眼云煙么?
他們的永恒,是以祭道為代價的,可那些被祭掉的道,卻從同族消散的地方,再度顯現,并且朝著他們腳下,那方被他們所鄙夷且不齒的世界回歸而去,勢不可擋,無法阻攔!
最初,是恐懼在心中蔓延,緊接著,便是衰老!
在親眼目睹同族老死面前之后,他們便開始恐慌,而在這恐慌之中,他們體內因祭道而產生的力量,正在不斷的流逝,卻不斷還原成道的模樣,回歸于腳下的世界!
而且,這種趨勢,是不可逆的!
“這到底是超脫永恒,還是被打入地獄?!”
這些從噩夢中驚醒的生靈,大聲怒吼,驚恐質問。
曾經的他們,至少是道主一族,可以掌控道的力量,可如今,他們卻連道都無法再掌控。
“莫非,所謂的永恒,只是一場騙局么?”
“騙鳥高飛翔,凌空斷其翼?”
“不……這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昔日野心勃勃,自視為雄主的太衍,在這一刻,也不免方寸大亂。
這怎么可能?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他籌備無盡歲月,為之殫精竭慮的永恒,豈能是一場虛妄?
“一定創(chuàng)道者,還有大勢至劍,一定是他們在搞鬼,一定是!”
太衍怒不可遏,刺目欲裂!
就想離水上岸的游魚,在窒息的一瞬間,必定是想著再度回到水中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