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言,那金屬人偶將目光轉(zhuǎn)向了雀道人,一言不發(fā)。
雀道人連忙將外界發(fā)生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要不是逼到絕境,我也不會來冒犯師祖,我愿承擔一切罪責!比傅廊藝@息道。
金屬人偶盯著他,道:“聽你的意思,是讓我回歸千機大陣,補全最后一道主陣眼?”
“……”雀道人沉默的望向他。
“你以為,這是我畢生的夙愿?”金屬人偶再次問道。
雀道人依舊沉默。
難道不是嗎?關于千機大陣的古籍上,可都是這么記載的!
公輸子創(chuàng)造出千機大陣,視為畢生心血,但唯獨缺一主陣眼,導致此陣并不完美!嘗試各種方案后,均以失敗告終。
想要讓陣法真正達到完美,只有讓他自己親自加入進來,這就是他的愿望。
“身為修士,畢生的夙愿難道不是飛升靈界,追求長生大道?非得讓自己隕落,留在千機大陣,充當一個傀儡?是你有問題,還是我有問題?”金屬人偶反問道。
這一次,不僅讓雀道人沉默,也讓全場所有人啞口無言。
“可是……前輩已經(jīng)……”
雀道人正要說什么,金屬人偶再次打斷:“你以為我隕落了?不,大錯特錯!我不過是損失了原本的肉身,可傀儡之軀還在,依舊有修煉飛升的機會!我勸你還是杜絕了讓我回歸千機大陣的念頭!
“至于宗門的命運……無盡歲月后,無論是什么宗門,都將走向末路,就算沒有這一次的靈界修士,百萬年后,千萬年后,也會有別的災難!上古時期,遠古時期,荒古時期……波及整個凡界的浩劫,不知發(fā)生過多少次。”
“無論是人還是事物,都難免一死,多年以后,誰會記得你的成就?唯有追求大道,才是永恒!
金屬人偶的一席長談,讓在場三人全部啞口無聲。
讓他們沉默的,不是金屬人偶拒絕回歸,而是……他們竟然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按照他的說法,這種時候反抗,還有什么意義?不如直接逃跑,找個地方躲起來,活著,才能追尋大道。
可這樣的大道,真的是許黑想要的嗎?
“道不同,不相為謀!告辭!”
許黑不再多言,拱了拱手,直接轉(zhuǎn)身離去。
“師祖……”
“不必再叫我?guī)熥,你請回吧!苯饘偃伺嫉馈?br>
雀道人沉默許久,手中緊緊握著掌門令牌,手臂在發(fā)顫。
這,就是初代掌門追尋的道?
想想也能理解,畢竟元神尚存,誰又不想飛升?不想爭那一線天機?何必要回來送死?
夜梟什么也沒說,直接調(diào)頭離開。
此刻,許黑走到了空間的出口位置,停了下來。
突然,許黑眸光一閃,驀然間回頭,手中拿出了一物,對準了金屬人偶。
他手中之物,是一面紫黑色的鏡子,正是克制域外天魔的天魔鏡!只要被此鏡照射,外魔都將顯形,無處可逃!
然而,此鏡一出,卻沒有發(fā)生任何反應。
“天魔鏡?”金屬人偶的聲音帶著一絲冷笑,“你以為我是外魔復制體?可笑,修士追尋之道本就是如此,當年每一位上仙,都是如此,聽上去很殘酷,但這是不爭的事實!
此刻,許黑的內(nèi)心劇變起伏,將天魔鏡收了起來。
剛才,他確實懷疑這金屬人偶,是公輸子的外魔復制體,畢竟這類性情大變的,極有可能不是本人。
可他猜錯了。
“最后,再告訴你們一個真相。”
金屬人偶看向了眾人,眼睛微瞇,緩緩道,“當年,我就是死在白帝的一拳之下的,廣寒殿的內(nèi)殿,應該還有那一道拳印。而那一枚僅有的飛升令,就是被白帝奪走的!
“……”
整個空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中。
許黑瞳孔收縮,內(nèi)心掀起了滔天大浪,這樣的事,他早就有所猜測,可他不愿意往那方面想。
如今,卻被金屬人偶當面說了出來。
“靈界修士下凡,就算我加入了千機大陣,也是死路一條,你們根本無法想象靈界修士的手段!”
“給你們指一條明路,像我這般,找一處空間夾縫中躲起來,靈界修士不可能在凡界逗留太久,這樣一來,興許還有一條生路!
“盡管這一條生路,同樣希望渺茫!
金屬人偶說完后,便不再多言,身形后退,隱沒在了黑暗之中。
沒過多久。
一股強烈的排斥力出現(xiàn),眾人都被沖出了空間夾縫,返回到了外界。
他們望著前方的球形空間,一語不發(fā)。
他們找到了初代掌門,可事情遠不是他們想象的那么簡單,初代掌門,竟然拒絕出手。
這,就是真正的飛升修士嗎?
除了修行,除了追尋大道,所有的牽掛,全都可以拋棄!
沒有宗門之情,沒有師徒之情,沒有親情,沒有友情,就連五大上仙之間,為了爭奪飛升令,也可以毫不猶豫的大打出手。
這,就是所有修士追尋的大道?
曾經(jīng)野蛇時期的許黑,為了生存,任何情感都可以放棄,他也曾經(jīng)入魔?涩F(xiàn)在,為了飛升,難道讓他走上那條老路?
這是一個非常矛盾的點,也是困擾許黑無數(shù)年的難題。
哪一條路,才是正道,沒人有答案。
許黑想到了他給自己留下的石碑,他的雙眼,再次變得堅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