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步就跑回去,正好撞在跟來的水青眼身上。
“快跑!”我對水青眼喊了一聲,水青眼也趕緊抽身回來,兩人回到岸旁,只聽草里唰啦唰啦地響,灌木叢里傳來的聲音仍未間斷。
“救命……”又是一個驚慌失措的女聲。
“救命啊!”這是那肌肉男的聲音。
“大金!”這是我的聲音!
我頓時感覺要崩潰了,這聲音連我自己都聽得熟悉,根本與錄音機一般,那灌木之后,到底藏了個什么鬼怪!
灌木叢的聲音突然停歇下來。
樹林中一下變得很靜。
我和水青眼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對方臉上的冷汗。
不知道見多識廣的水青眼狀況如何,反正我的背全濕了。
“陸安小兄弟?”水青眼喊我。
“。俊蔽蚁乱庾R地答了一聲,扭頭才發(fā)現(xiàn)水青眼的一臉驚駭。我突然反應過來,這聲音,是灌木叢中來的。
似乎是得到了我的回應,那聲音頓時高亢起來:“陸安小兄弟?”
我不吭聲,只是抓著水青眼后退。
“陸安小兄弟?”
“陸安小兄弟?”
………
就像一個復讀機一般一直喊了起來,喊得我心里快要崩潰了。
我終于忍受不住大吼道:“你他媽是誰?!有種滾出來!”
我這一喊,灌木叢里傳出的聲音頓時停歇了。
“呼哧呼哧”,我大聲喘著粗氣,喊了一聲之后,心里一陣后悔,我怎么能讓它出來呢?真出來了怎么辦,我們怎么應對?
怕什么來什么。
只聽沙沙的聲響,那灌木叢中伸出一個腦袋來。
那是一張沾滿了黃你的臉龐,口鼻之中皆是黃泥湯。她頭發(fā)很長,全都濕了,黃色的泥水從上流下,瞪著一雙發(fā)黑的眼睛。
正是‘夢真’。
我可以想象到,它在灌木叢之后那滿是黑毛的粗壯身體。它無聲無息地潛伏到我們身旁,趴在密林處喊話引我們過去……
關(guān)鍵是,它什么時候?qū)W會的說話?!
我只覺得這東西越來越恐怖了。
或許它在那些背包客遇險之時聽到了,便記了下來,連音調(diào)、語氣,都模仿的極像。而我們的談話,它也能模仿出來,證明這一段時間,它一直在我們身旁……
我突然覺得不戰(zhàn)而栗。
眼前的這個東西是什么?是鬼嗎?還是從山里蹦出來的山精,亦或是夢真枉死便作的精怪?
“沙沙沙!
那怪物竟然趴在地上將身子埋在過膝的草地里,單單舉著個頭,慢慢地向我們靠了過來。
一邊走著,嘴里一邊嘟囔著:“陸安小兄弟?陸安小兄弟?……”
水青眼強自鎮(zhèn)定下來,道:“陸安,快用鬼璽,快用鬼璽!”
我卻是沒動,因為我曾試過鬼璽,對這怪物沒有任何作用,反而會激起這怪物的興趣。
正心里發(fā)慌,卻見那緩緩走來的怪物身形一停,扭頭向一邊看去,而后突然后退,轉(zhuǎn)眼又遁入那灌木叢中,一陣沙沙聲,便不見了身影。
水青眼見狀松了口氣,我卻是臉色大變。第一次遇到‘夢真’的時候,它轉(zhuǎn)身逃跑,接著我們便遇到了陸上怪魚的襲擊。想來這‘夢真’對于森林,有這超乎尋常的感知力。它既然逃跑了,絕不是被我們嚇跑,而是畏懼,一個正在接近的東西……
正聽沙沙一陣聲響,我渾身一緊,握緊了手中的匕首。而一個身影也出現(xiàn)在我視野中的樹林里。
看清那身影之后,我突然松了口氣,脫力一般地坐下來。水青眼道:“林小妹,你可算回來了!
只見林梵音一臉的疲憊,原本白凈的小臉上摸了不少黑,衣服上滿是劃痕,手里拖著一草綠色的竹鞭。見到我們,臉上一喜,而后一臉錯愕:“大金哥呢?”
我倆聽他一眼,回身望去,只見原本安安生生躺在泥潭旁的大金,竟然不翼而飛了。
一看之下我頓時大急,這大金生死不知,已經(jīng)沒了氣息,僅靠著水青眼的判斷道他尚且還活著,怎么這一轉(zhuǎn)眼功夫,就給沒了呢?
我看了看那死寂的泥潭,道:“難道是這泥潭里有什么怪物?”
水青眼道:“不應該,不應該……長有篪蟲的地方,怎么還會有別的東西?這有腳!”敏銳的他發(fā)現(xiàn)了一串腳印,這一串泥腳印從泥潭旁眼神到樹林里。
我看那腳印尺碼,好似是大金的。似乎是大金自己爬了起來,慢悠悠地走進了樹林。
水青眼道“不好!篪蟲發(fā)作了,快走!”說著便向那泥腳印追了過去。先前將‘夢真’嚇跑的,應該就是梵音了,那東西吃了梵音一次虧,竟然畏之如虎。有梵音在我們也無須擔心怪物偷襲,撒開了腳丫子便跟著泥腳印追過去。
終于我看到了大金,他赤裸著上身,蹲在一棵碗口大的樹前,低著頭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近了,我才看見,這家伙竟然在啃樹。
就像大熊貓啃竹子一般,抱著樹干側(cè)臉咬下去,這樹竟然被他咬掉了大半,咬下的木屑便大口大口地咀嚼咽下,大金滿嘴都是被木屑木刺扎出的血,也不知是不是嗓子被劃破了,血瘋了一般冒出來,可大金還是毫不知覺,只是費力地啃著樹。
“大金!”我跑上前抱住他,將他往后拖。不想其將樹木死死抱住,不管不顧地撕咬著木頭,將其咽下。
無奈之下我只能跑到他眼前,用手抵住他的下巴,誰知他力量奇大,我兩只手都用上,也掰不住他的下巴。
從他的眼神中,我看不到一點人形,更多的便是瘋狂以及……貪婪。對樹木的貪婪,吞食樹木的欲望。
我心中有了一個疑問,大金還是人嗎?
水青眼看了看大金,大喝一聲:“拿竹鞭來!
林梵音將竹鞭遞給水青眼,只見水青眼接過這三尺竹鞭,用力便甩在大金的脊背上。
只聽‘啪’地一聲脆響,脆嫩的竹鞭竟碎成了兩半,而大金卻渾身抽搐倒了下去,四肢如同羊癲瘋一般抽搐起來。
“小心舌頭!”水青眼疾手快,不由分說脫下自己的鞋便塞到大金的嘴里,只見大金將鞋子死死咬住,兩眼通紅。
水青眼趕緊將地上的竹鞭盡數(shù)撿起來,用手捋掉上面的嫩芽,用力一擠,汁水飛濺。
“把他的嘴扒開!”
我聞言趕緊將大金嘴里的鞋抽出來,卻見他牙關(guān)一緊便要去咬自己的舌頭,情急之下我趕緊把用手卡主他的下顎,另一只手掰住他的上顎,令得他的嘴巴分開。、
水青眼已經(jīng)將竹鞭嫩芽在手中捻成了碎末,伸到大金的嘴上,用力一擠,只見一股渾濁的汁液流進了他的嘴里,大金的身子瞬間安生下來。
我剛要松口氣,只見大金又像瘋了一樣掙扎起來。
“翻身!”
水青眼大喝一聲,抬起大金的一邊用力一掀,將大金翻了過來。
“松手!”
我趕緊將手松開。只見大金嘴巴不再咬緊而是大張,水青眼將大金的頭顱抬起,在脊背上一拍。
“嘔!”大金竟然又吐了起來。
看到大金吐出的物什,我頓時驚呆了。
這是個什么?類似于蜥蜴,又比蜥蜴小上五六圈,通體奶白,四爪不健全,頭上無目似乎是剛出生,眼睛還沒張開。倒像是溪水里的蠑螈。
大金陸續(xù)又吐出五六只‘白色蠑螈’,水青眼在他背上連拍,也不見再嘔吐。這才滿意點頭,將大金頭放下把他翻身過來讓他平躺。
此時再看大金的臉色已經(jīng)完全恢復了正常,除了滿臉的血污和那嘴邊猙獰的傷口,就似一個常人一般。
我上前探了探他的呼吸,頓時大喜,雖然氣息很微弱,但總算回過氣來了。
再看水青眼,將那些個奶白色的‘蠑螈’一個個踩死,做完這一切,水青眼才松了一口氣,道:“沒事兒了……”
我見大金情況好轉(zhuǎn),為他打了一針破傷風,又給他喂了些丹丸,將他嘴上的木刺挑干凈,這才問水青眼道:“這些是什么東西?先前在泥潭怎么沒見,全鉆大金肚子里去了!
水青眼瞥了那被踩成肉餅,汁水四濺的奶白色‘蠑螈’尸體一眼,道:“這就是泥潭中的蟲子所化……說來,還是龍的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