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這動靜心中一驚,那點困意頓時一掃而空,大喝一聲“來的好,”說著拉起那柳枝,用力一提。
這柳枝雖是我白日剛剛制作,卻是用了五符山的秘技,用五條柳枝纏在一起作成繩,其材質雖脆弱,可制成之后卻極為堅韌。寶典中稱‘打鬼鞭’。
我這一扯之下,水中更是傳來一股怪力,似乎是什么東西咬住那柳枝上的衣物不愿松口。想這小小水潭,也就活個小魚小蝦,絕不會有如此怪力的巨魚大鱉,更不會有哪類魚蝦對我布下的雞血人衣感興趣。想來是個水中的異類,應該就是那害人的水鬼無異了。
須知我所制的餌,是以人之常穿衣物混合公雞血,陽氣極足,對于水鬼枉死之人最為吸引。
早些年間,寶刀未老,尚且一腔熱血,想著要為民除害了,更是用出蠻力。而那水中之物的掙扎也是更厲害,死活不肯放棄柳枝上的衣物,怪力只大,竟是把我的手都勒成紫色,眼看這樣下去,不是柳條斷裂,便是我被它拖進河里。
閻羅在一旁手足無措,我尋思著那東西也差不多要進入漁網(wǎng)的范圍,趕緊招呼閻羅:“收網(wǎng)!”
閻羅聞言連點頭,跑到一旁大樹上褪下網(wǎng)線就外外拽,那水中東西與我一番角力已經(jīng)到了漁網(wǎng)的范圍,猛地一收網(wǎng),頓時被罩個正著。
我感覺到手上力道大減,心中大喜。都說水鬼詭異,傳說更是多如牛毛,都說似鬼似猴,猙獰恐怖。有的地方又稱‘水猴子’,可聽得生動,大多是道聽途說,一輩子卻沒見過。既是可以拖人下水,定是個有形有質的妖物,終于被我祖?zhèn)鞯姆ㄗ咏o降服了。
想著手上更是有勁,用力一提,那柳條竟被我抽了回來,定睛一看,柳條上的衣物已經(jīng)被撕咬得稀爛,得虧是個衣物,若是個小娃哪還有命在?我一想到那村中小娃被它剝肚吞肝,心里火急。
正見閻羅兩手拽住漁網(wǎng),死命地往岸上拖,我也趕緊上前,拽住漁網(wǎng)的另一端用力,那網(wǎng)中之物雖力大,卻不敵我二人,只被一寸寸地拖上來。
眼見得要水落石出,那網(wǎng)離岸上越來越近之時,我只覺手上一松,漁網(wǎng)的重量銳減。心道不好,忙把漁網(wǎng)拖過來,卻見上面破了個人大的洞。
“畜生!”我氣急敗壞地大喝一聲,抬起手電掃去,卻見一個黑幽幽地的頭顱正向著潭中央游過去。
差點就要成功卻功敗垂成,眼看著水鬼又跑了回去,如同龍入大海,若是下次捕捉絕對不會如此容易。一想到這玩意定會襲擊靠近之人,致使生靈涂炭,我的眼睛一陣發(fā)黑。
正著急著,卻聽‘撲通’一聲,閻羅竟然看著著急,抽出短刀就跳了進去要找那水鬼搏命。
我一看這哪行,那水鬼落入網(wǎng)中雖似野獸,可到了水中,卻如同一個幽靈一般,專襲人的腳踝,拉人進水窒息。就是再猛的勇士,到了水里都要軟上三分的。再者說了,即使將水鬼拖上岸,也得有我準備好的法器符箓咒語來超度,豈是凡兵能傷的?
當即大喊一聲:“傻小子,快回來!”
卻見閻羅越游越快,到了潭中,更是一個猛子扎進去沒人了。我心中氣急,可苦于不擅長游水之術不敢下水,說來閻羅這一身水中本領,還是我有意訓練,我尋思著我不擅游水,若是閻羅精通,我倆互相彌補,簡直就是海陸無敵。沒想到此刻看來真是愚蠢至極,無奈之下我只能暗自祈禱閻羅平安無事。
閻羅入水半晌,只見潭水翻騰,似乎在與什么東西爭斗,不一會,潭中一股股鮮血涌出。我見狀就崩潰了,那水鬼雖有形有質,卻也是幽靈之身沒有血肉之軀,如今冒出這么多血,多半是那水鬼把我寶貝徒兒給害了。
想著我也不顧太多,當即覆水而下,可剛進水跑了幾步,卻聽嘩啦啦一陣聲響,潭中冒出一個頭來,我驚慌地拿手電去慌,竟是我徒兒閻羅。卻見他臉上都是血,艱難地向我游過來,手中似乎還拽著什么東西。
好不容易上了岸,我看清他手中事物,不禁驚呼出聲。不是什么水鬼,竟是一只灰皮大水獺。水獺我見過,最大也就是半人長,可眼前這只不同,足足有一人的長度,肥碩的身子粗壯的四肢,銳利的趾爪,鋒利的門齒,儼然一個水中霸王的模樣。
這水獺被閻羅趕上,一頓爭斗下被短刀劃開了肚子,此時被拖上來,肚中的紅白腸子都耷拉出來,甚是惡心。
我看這東西不似水鬼,可剛才其兇猛的習性卻不是一般水獺可比,尤其是攻擊人衣,相必對人,尤其是孩子有極大的威脅。水獺就有襲擊獵物拖走的習慣,說不得是襲擊了孩童之后,將孩童拖進了潭中暗道,藏進了自家的巢穴里儲存,同行的小孩看到水獺冒出的身子,以為是長頭發(fā)的水鬼。
如此分析,倒是合理。閻羅與那水獺一番爭斗受了輕傷,我們將水獺的尸體連夜送到村里,也算是給了他們一個交代,而后分文不取離開了那村里。
本以為事情就此結束,可待得我們夾完了喇嘛,特意從那路過的時候,卻見那譚旁依然聚集著不少人,潭子里加了幾個大泵,轟隆隆地正在抽水。我心中好奇,莫非又出了什么事故禍根未除,便上前詢問。
時經(jīng)半月,那村民還認得我,便對我道:“自我走后,村子又將附近水獺清理了一遍,的確殺了不少體型壯碩,兇猛襲人的水獺?汕靶┨,一醉漢在潭里洗澡,又被勾了去。
那醉漢的哥哥是如今市里的領導,當即發(fā)話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可撈了半天,尸體還是沒找到,跟前些天死掉的孩子一模一樣。領導急了,便差人包了四只大水泵,在潭里連夜抽水,無論如何也要把尸體找出來……
我聽得心中惘然,若是普通孩童,那水獺倒還拖的動,可若是一成人,那水獺要害死拖走,就有點相形見絀了。難道真的有水鬼作祟?
正想著,卻聽操作水泵的工人喊道:“見底了,見底了!”
只見水潭的水杯水泵抽干了,水底凈是些黑色的淤泥,一些沒被抽走的魚蝦無力地掙扎著,很快就被曬干。
潭旁陰涼處一個衣著光鮮模樣的人一聲令下,當即有十幾人下了泥潭清理,不多時人群便傳來一陣驚呼。
只見那淤泥中清出一塊龍形巨石,巨石簡陋地雕刻著四肢鱗片,長著大嘴頭有獨角。而巨石上,緊緊抱著一具尸體。正是那失蹤已久的醉漢,醉漢已經(jīng)被淤泥糊住了口鼻,臉腫的跟饅頭一樣。
工人們趕緊將醉漢拉下來,卻發(fā)現(xiàn)其抱得甚緊,廢了好一番周折才把那緊緊摟住的手臂掰開,本想將下半身從泥里提出來,可好像腳下生了根一般,無論如何拔,都不動分毫。
工人們只能挖開他腳下的淤泥,卻見其腳踝之上,抓著一只小小的手……
工人們都嚇到了,壯著膽子繼續(xù)挖,便看到一個被泡的水腫的孩子,這孩子臉色青紫,面色猙獰。
再往下挖,竟又挖出兩具尸體來,皆是一人抓一人腳踝,越沉越深,最后那人的腳踝上還掛著一具白骨,那領導見沒有邊際,既然已經(jīng)找到了弟弟的尸體,便停工了,也不知下面還埋著多少尸骨。
這時我才知道,那潭里長年累月地溺死人,本身陰氣已經(jīng)到了一個不可思議地地步,再加上無人問津,尸體積累。每死一個人,便要再找一人替死,周而復始,無窮無盡。
而我看那潭中龍形巨石,并不是龍,而是龍之九子獬豸,?搜埃瑧撌堑玫乐藢⑵涑恋剿,鎮(zhèn)壓水鬼的?上坪醴噶耸裁醇芍M,沒有發(fā)揮作用,也就導致生靈涂炭。”
終于講完了,水青眼嘆了一口氣,道:“剛才那順著瀑布落下之人,定是個枉死的浮漂,一旦被他抓住,掉進瀑布里……后果不堪設想!
我聽得也是一陣后怕,得虧自己能力不足,沒來得及反應拉人,若是拉了,恐怕就被他給拖下去了……正思索著,卻聽大金叫了起來:“麻痹,那水鬼跟上來了!”
我一看背脊一涼,卻見我們進來的洞口旁,站著一個黑幽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