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婦被嚇了一跳,到底是沒見過世面的山村農(nóng)婦,雖是信佛之人,可此刻也被嚇糊涂了:“難道是我那侄子死的太冤枉前來索命了?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我心道不該,就是尸變也不該如此之快,尤其歷來‘尸懼火勢’,在古代便有以荔枝樹枝熏尸防尸變的典故。想著我心中一動,莫非這小兒命大沒死?
想著一把跳進坑里,拿出隨身蓮花轉(zhuǎn)合鎖將七根鎮(zhèn)棺釘一一拔出來,將那棺材蓋掀開。頓時一股煙熏濁氣從中飄出,辣的我眼睛流淚,胡亂擦了幾把定睛一看,那棺中初生小兒正瞪著眼睛看著我,面黃肌瘦,塌鼻兔唇,一雙小眼尖銳無比,令得本就丑陋的面目更多了一絲猙獰。剛出生便如此難看,也難怪被人當(dāng)做‘轉(zhuǎn)世閻羅’了。
雖然不喜這小兒相貌,可心里卻是樂開了花,這小兒實在命大,先是被活埋許久又是遭火刑燒身,單單是那棺材里淤積的煙氣,豈是一般出生幼兒能受的了的,可看著這丑孩卻毫發(fā)無傷,連哭啼都沒有,長大后定是一奇人。
村婦見那小兒仍還活著,大喜過望,連將孩子抱出來。道:“菩薩保佑……阿彌陀佛,受盡劫難不死,今后必成大事,說不定正是活佛轉(zhuǎn)世。村里那幫人不懂佛法,若是帶你回去免不了一番劫難,我還是把你送走吧!
卻見那孩子在他姑姑懷里兀自掙扎喊叫,尖叫聲如夜梟一般刺耳,我見他伸出黝黑的小手指著我,頓時心中升起一奇怪想法,便向村婦走了過去,卻不料那小孩一把抓住了我的衣襟,小小的身軀卻有一股蠻勁,死死不放手。
村婦一看,嘆了口氣道:“果然是佛渡有緣人……這孩子與你有緣,若是你不嫌棄,就帶著他走吧,如果有一天你養(yǎng)不活他,就把他送到廟宇里交給菩薩!
我見那小孩天生異象,根骨奇異,以后絕對是個倒斗的奇才。五符山師承百年,嚴(yán)禁弟子婚配,到了我這一代就剩我一人。祖訓(xùn)不許弟子婚配,我既無后,誰又會甘心做個無名小派的弟子,眼看著五符山的傳承就要斷絕,上天便賜予了我一嬰孩。
心里有了計較,當(dāng)即將嬰孩接過,說來也怪,那嬰孩到了我懷里便安靜下來,四肢牢牢扒著我不愿松手,我這一輩子不會有子嗣,見了這丑陋嬰孩,心中卻升起一股惻隱之心。
當(dāng)即向那村婦承諾,定會像對親生兒子一樣對待這嬰孩。說罷給了村婦一筆錢財,便帶著嬰孩回了老家。
這嬰孩長相怪異,性格兇厲,可唯獨面對我極為溫順服帖。因為長相原因,極少與人接觸,也造就了與我年輕時一般的獨行俠性格。我把他抱走之時,忘了問其姓氏,想來他那混帳老爹配不上存續(xù)香火,便依那老瞎子的胡言給嬰孩起了個‘閻羅’的名字。
嬰孩長大之后,端是身手敏捷,一身蠻力,膽子奇大,在古墓中如逛大院一般,敢于白僵生撕肉搏,甚至幾次將我從鬼門關(guān)里拉出來。
一日我去北京大覺寺拜會我的老友,被我那老友看到我徒兒,老友大驚,連贊道:“此乃人面鬼相,即陰年陰月陰日生,魂魄入體,陰魂未散便轉(zhuǎn)世投胎。七魄不齊,五道不入。雖與常人一般無二,可在尸妖邪魅眼里卻是同類。若能好好教養(yǎng),必是尸邪之克星!
說來也是奇怪,許是體質(zhì)特異的原因,閻羅自十六歲起便是這模樣,一晃十幾年滄桑而過,我已經(jīng)變成風(fēng)燭殘年的老頭,可我這徒兒卻還是個少年模樣……我老友道這是少了一魄,生長受限所制,可我看說不得這便是傳說中的天生長生不老……”說罷水青眼又是贊賞地看了閻羅一眼。
他雖嘴上對閻羅頗為嚴(yán)厲,可內(nèi)心很寵溺閻羅,視其如己出。閻羅也是感受到這份感情,也是天生親近,對外人不近人情,唯獨對老師傅百依百順。
大金看了閻羅幾眼,沒想到這閻羅身上有這么多故事,也是一個苦命之人,當(dāng)即對其的惡感散了幾分。道:“王老先生你只道了閻羅的來歷傳奇,卻沒說他的本事呢。咱們一再強調(diào)隊伍不要后門的外來戶……”
水青眼道:“不是說了么?閻羅有人面鬼相之體質(zhì),入了古墓,更是如魚得水。若其單獨行動,極少有起尸之例,而且即使是最兇的白僵,也不會主動攻擊他,正是應(yīng)了我老友那句話:‘于尸妖邪魅眼中為同類’”。
我聽得實在奇異,這閻羅竟然有如此本事,避尸之能比之林梵音只強不弱,若是讓他一人獨自進古墓,豈不是一本萬利?當(dāng)即道:“既然閻羅有這能耐,還要我們作甚?只要打定了位置,只需他一人進去掘?qū)毤纯,倒不會驚擾了其中的生靈……”
水青眼聽得連忙搖頭:“那可不行,你們都不是沒進過墓冢的青皮,那大墓之中,豈會只有起尸一險?閻羅雖體質(zhì)奇異,可遺憾的是不能懂我五符山青水之術(shù)的奧妙,遇到機關(guān)密道,風(fēng)水潛言。根本一籌莫展,這也是我們?yōu)槭裁催要夾別人喇嘛的原因。
若咱們強強聯(lián)手,我負(fù)責(zé)尋龍點穴,缺一手負(fù)責(zé)破壞機括,陸安你負(fù)責(zé)降尸震鬼,梵音姑娘和我徒兒負(fù)責(zé)升棺發(fā)財……想來這世間古墓,無往不利矣……”大金聽得連連點頭,道:“妙,真是妙啊,真是老虎插上大翅膀,想來那王玄策也是一個粗人,從天竺搶來的寶貝,已經(jīng)洗干凈等我們了……”
言語間對閻羅的芥蒂已經(jīng)煙消云散,水青眼見時日不早,我們當(dāng)即坐車到了阿里木的飯館。路上大金閑的無事,又想起了水青眼的話,道:“哎……王老爺子不對啊,你們各有所職,分工明確。那我呢?我負(fù)責(zé)干什么?”
大金雖干了十年的盜墓,卻沒有一技之長,這也是他始終算個青皮散盜的主要原因。這一句話可把水青眼難住了,水青眼捻著胡子想了半天,嘖聲道:“我看大金小子你一臉福相,五行缺金,自是專搬墓中寶貨,必將手到擒來。”
付大金聽得也是連連點頭,煞有其事道:“我這一雙手啊,可是專摸冥器寶物的……想當(dāng)年我獨自扒開陳宏御的棺材,從中掏出了唐代至寶藍(lán)海珠……”
我不愿再聽他閑言,便睡了過去。
回到阿里木飯館后,根據(jù)水青眼對于《青囊星盤堪輿三十六寶地局圖》的研究,又對比了詳細(xì)的衛(wèi)星山勢地圖,終于確定了王玄策大墓的基本位置。
當(dāng)夜便坐大巴前往古都洛陽,一路上水青眼憂心忡忡:“咱們此番準(zhǔn)備周全,想來叩開那大墓不是難事,只擔(dān)心這洛陽同行猖獗,咱們所期望之地早早被人洗劫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