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司機(jī)一副慌張模樣,不禁也亂了陣腳,連問那司機(jī):“師傅你說這地方有故事?”
司機(jī)連連點(diǎn)頭,他本就是個山村野漢,封建思想很重,對于神鬼之物很是忌憚,指著那山坳道:“斷頭臺!我說小伙,你知道斷頭臺是什么嗎?我聽說這里面在古代那些重犯,都是在這被砍頭的,最多的時候,死人的腦袋都是填滿的……你想想,一朝一代的腦袋加起來,得有多少?要不為啥你說單單這地方樹長得肥?要我說,都是吃了死人的肉養(yǎng)起來的都說這里面的樹成了精……一些膽大的放羊佬都不敢進(jìn)去,別看這兒草長得肥,那些羊一鉆進(jìn)去,出來十不存一。進(jìn)去查看,全被吸成了羊肉干……”
我看司機(jī)越說越邪乎,忙打斷他。這司機(jī)見識淺薄,也不知是從哪聽來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蛟S死人腦袋堆滿山坳只是臆想,但卻也不足可見這地方的邪性之處。但無論如何,大金鉆進(jìn)去便不見了人影,我必須尋他一尋,打定注意,我對梵音說:“你跟司機(jī)師傅在這兒等著,我要是半個鐘頭……五十分鐘不出來,你就報警!
說著提著工兵鏟就往林子里走,梵音還沒說話,司機(jī)倒是趕緊拉住了我:“哎哎哎,你進(jìn)去也就算了……可別讓我在這等撒……前面還有好幾個活而等著呢,總不能因為你誤了正點(diǎn)。要不,你們在這下車,等下一趟?”
我看司機(jī)那副模樣,明白他是膽小怕事唯恐我倆出了什么事讓他受了牽連,這種私營客車一天就一趟,我們大堆東西在他車上放著,如果下車了,恐怕就得在山里過夜了。
無論如何不能讓司機(jī)走。我想了想,對司機(jī)道:“師傅你稍等一會,我那兄弟心眼大,說不定忘了拿紙正等我去救呢……這樣,我們給你三倍的車錢,稍等一會……就一會!
司機(jī)一聽三倍的價錢,這才勉強(qiáng)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只等半個小時啊……誤了車點(diǎn),你得賠我十倍的車錢!
我懶得再跟他扯淡,含糊答應(yīng)下來,對林梵音道:“你就別跟我去了,看著這師傅……車上還有咱們的東西……”
司機(jī)一聽笑了,道:“嘿你個小仔,還怕我拉著你的東西跑了不成?你去四處鎮(zhèn)子打聽打聽我劉大炮,哪個不豎起大拇指的?人品第一,服務(wù)第一,車技第一。誰能趕上我的車,那都是福氣。再說了!彼緳C(jī)瞥了瞥林梵音,道:“你也忒瞧不起我,我劉大炮要是想搶你東西,這個小女娃能攔得住?”
我心里暗自焦急,大金不知出了什么狀況,急于查看卻碰上這么個墨跡蛋蛋。剛想頂他幾句,只聽“噌”地一聲,我的眼前一閃,卻見林梵音把隨身的獵刀抽了出來。
林梵音那把獵刀被我遺落在望穿坡了,這把是林山的遺物,比之林梵音的更長更寬,保養(yǎng)地也更好一些,可以說是吹毛斷發(fā)。林梵音走時,除了衣物之外也只拿了這一把刀留作念想。
剛才這司機(jī)一頓臭咧咧使得性格柔弱的林梵音憤憤不平,一怒之下抽出了獵刀。
這一下嚇得司機(jī)不輕,我按了按林梵音道:“好了,收起來吧,沒事兒的!
林梵音點(diǎn)頭,將刀收起來。那司機(jī)一直扒著頭看,不敢說話。我過去對司機(jī)輕聲道:“咱們都是父老鄉(xiāng)親,沒必要耍這些心眼,這樣,車錢加五倍。如果我沒出來,你替我報警……千萬別動其他歪心思,這小姑奶奶是我們大姐,祖上十八代老獵人,發(fā)起狂來,一頭山豬都不夠她砍的,你可千萬別惹她!
司機(jī)被我這一嚇唬,話都有點(diǎn)結(jié)巴了,連連點(diǎn)頭:“行行,兄弟,上了我的車,咱們就是一家人。你安心,就是有人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會跑路的!闭f罷又瞥了瞥正在將刀塞進(jìn)背包的林梵音,眼中充滿了驚懼。
我見可算嚇唬住了司機(jī),又對林梵音囑咐了幾句,才放心地鉆進(jìn)了這“斷頭臺”。
司機(jī)說的玄乎,可我一鉆進(jìn)來并不覺得異常,樹林子也不如望穿坡那般安靜,到處都是蟲鳴鳥叫,樹木高大,下面長滿了茂密的灌木,陽光散散碎碎地泄下來,我仔細(xì)觀察了地上的土,是典型的河南黃土,沒什么特別。我不是龍巖,若是龍巖在這,恐怕看一眼地勢就能了解大概玄機(jī),不過直覺上這里并不是什么兇地。
可疑問就來了,大金跑哪去了?就這么個密林子,他能跑哪去?
想著我又試探了地喊了幾句:“大金?你他娘是不是沒拿紙,不好意思出來了?”
沒人回應(yīng)我。
我心想真是奇了怪了,那么大的一活人就沒了?莫非真的是那黑湖紹回來尋仇?我心里暗暗警惕,看了看四周,又搖搖頭。這里樹木參天且密集,以黑湖紹那塊頭鉆進(jìn)來根本活動不開,大金不是蠢的話,也能繞上幾圈的。難道真的是遇到什么可以吸光羊血的鬼怪?此時還是正午啊……
我突然想起了到這兒的第一天遇到的靈火車,同樣是正午時分出現(xiàn)。有些詭異之物似乎并不按照陰盛陽衰的規(guī)則出現(xiàn),只要你夠倒霉,可能下一刻,那東西就會出現(xiàn)在你背后……
想著我捏了捏脖子上的惡人璽,這東西連黑湖紹都嚇得跑,小鬼小怪自然不在話下。說來大金身上也帶著那陳宏御的摸金符,按理說辟邪之力不下于我,哪個不長眼的惡鬼會自找麻煩?難不成陳宏御也是養(yǎng)鷹被鷹啄了眼,找了個西貝貨帶進(jìn)了棺材?
越想越亂,索性不想了。我決定還是將這林子搜上一遍,不多時,我終于發(fā)現(xiàn)了大金的腳印。這里的土地干硬,原本沒有腳印,誰知大金卻是踩倒了一片小灌木,為我留下了線索。我追著腳印鉆進(jìn)樹叢,卻見這茂密灌木之后,竟是一個陡陡的土坡……說來也怪,土坡一邊是茂密的草叢,另一旁就是一個下坡,上面光禿禿的連根草都沒有。我走近看了看,土坡邊上有明顯的腳印痕跡和一片土塊坍塌碎裂的痕跡,順著痕跡看下去,土坡最底下,竟然有個黝黑的洞。
我瞬間就明白了,怕是大金這個沒出息的玩意找茅坑過來,把這土坡給踩塌栽了下去,好巧不巧就栽進(jìn)了那洞里。這土坡不深,卻很陡。大金掉進(jìn)去半天沒有動靜,莫非給摔著了?
想著我扯著嗓子喊起來:“大金?金老大?在下面嗎,快回話!
等了一會仍然沒有動靜,我害怕大金是摔糊涂了,趕緊從土坡上滑下去,跑到那土殼子上的洞口前。
這洞口斷裂處很新,還帶著潮濕的泥土,似乎是被大金生生砸出來的,頭剛探進(jìn)去,一股透心的涼風(fēng)便吹了出來。
我暗罵一聲大金這狗運(yùn)氣,一邊試探地向里喊:“付大金?在里面嗎?”
連喊了幾聲,正當(dāng)我猶豫要不要下去一探究竟的時候,下面終于傳來了迷迷糊糊地回應(yīng):“哎……他娘的,這是哪?陸安,是你小子嗎?”
我見終于有了回應(yīng),心中大定:“你他娘真沒出息,拉泡屎都能拉出事來,怎么樣,你沒事吧?”
大金經(jīng)我這么一說終于反應(yīng)過來,破口大罵道:“你放屁,勞資剛蹲下來就聽你叫我,一回頭,腳底下就塌了……哎,褲子都沒穿上,我的屁股……”
我聽完他的話,后背一涼。這可真邪性了,我什么時候叫過大金了?要么是這老小子幻聽了,要么就是他又撞了邪。
大金見我不吭聲,又咧咧道:“他娘的下面快給我凍死了,黑摸摸地啥都看不見,我瘆的慌,趕緊想辦法把我弄上去……”
我應(yīng)了一聲,這事兒實在奇怪的緊,還是先把大金弄上來再說。洞里太黑,我又沒拿手電。只能往里扔了塊石頭,聽回聲大概有三四米深,只得回去拿繩子了,不然憑大金那身手,恐怕一輩子也飛不上來。
大金沒搞懂我的意思,直嚷嚷:“你還拿石頭扔我……行啊,小安子,幸虧金爺躲得快。你可千萬別因為個人恩怨混亂了自己的立場,咱們活在同一片陽光下,吃的是百家最香的大鍋飯,心連心,命連命,根連根……哎呀他娘的實在編不下去了,趕緊拉我上去啊!
我說你稍安勿躁,這就回去拿繩子,說著扭頭便要走。
沒走幾步,卻聽土洞里大金殺豬般的叫了起來。
我趕緊回身跑上去,扒著頭問:“怎么了?!”
大金又叫喚了幾聲,顫顫巍巍道:“他娘的,我剛才摸到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