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咔擦,讓人不禁牙酸的聲音。
好像無數(shù)只腳的蟲子在向我們爬過來。
我想要站起來,卻發(fā)現(xiàn)身體如同被重物死死壓住了一般,怎么都動不了了。
鬼壓床!
這是我的第一個想法。
這種經(jīng)歷我有過很多次,在我兒時,經(jīng)常夜里迷迷糊糊醒來,發(fā)現(xiàn)身子怎么都不能動了,取而代之則有一股子越來越沉重的窒息感。那時我總以為那是我睡姿不好腦袋被壓麻了,可現(xiàn)在這種感覺又回來了!
恰巧的是,當(dāng)外面有動靜的時候,我的身體就動不了了。難道外面的東西會邪術(shù)?
我張了張嘴,想要大聲叫出來,卻發(fā)現(xiàn)嗓子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般,只能發(fā)出“嗬……嗬……”
然后令我目瞪口呆的一幕發(fā)生了。
緊閉的帳篷竟然被緩緩拉開了,借著微弱的月光,我看到一個如同壁虎般趴伏在地上的黑影緩緩向帳篷爬過來……
冰妖!
那黑影手腳并用,長長的指甲在地上劃出了令人牙酸的聲音。
我不能喊叫也不能動彈,只能無聲絕望地看著那黑影。此時的我依然抱著一絲希望,那就是申屠血能及時發(fā)現(xiàn)進(jìn)來。
可直到那東西爬到我們眼前,申屠血這個兔羔子也沒出現(xiàn)!艸,真他媽不靠譜,早知道不讓他站崗了。
那冰妖近了,我發(fā)現(xiàn)他身上穿著白色的羽絨服,帽子上還有毛絨,上面掛滿了雪粒。一頭長發(fā)披在臉上,看不清面目。
那個被長發(fā)蒙住的冰妖如同有眼睛一般直勾勾地向我這邊爬過來。
我多想踢閻羅一腳,可一邊的睡袋沒有一絲反應(yīng)。那披著長發(fā)的冰妖慢慢地爬到了我的臉前,一股子冰涼的氣息帶著一股怪味兒傳進(jìn)我的鼻孔……
我使勁抽了抽鼻子,那是尸體的味兒。
他竟然停在了我臉前,長長的頭發(fā)幾乎要耷拉到我臉上。
對方竟然在打量我。
我瞇縫著眼睛打量他,身體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他動了。
他伸出了手撥動我的臉,那是一只怎樣的手?纖長、扭曲,尖銳的指甲……
抓到我臉上竟然沒有一點(diǎn)痛意,一點(diǎn)冰涼的東西滴到了我的臉上。
我的神智一清,竟然猛地看清了那人的面目。這分明是個淚眼婆娑的女人!單單是看著這女人的臉,我竟然有股子無比的熟悉和親切感。
可我似乎跟她并不熟悉啊……
我竟然一時忘記了恐懼,腦子里開始回想到底在哪里見過她……
這個女人,用手緩緩摸著我的臉,輕輕地張了張嘴,說了一句含糊的話:“窩是麻木……”
我看著那女人關(guān)切的眼光,眼淚一下就流出來了。
我怎么能對她不熟悉?我是從來沒見過她,可我卻對她朝思暮想了二十年!我在陸家的書房里見過她的照片,孟青洛!我的母親!
“媽!”我的嗓子里終于擠出了一個字,沙啞、深沉,根本不像我的聲音……
我的聲音一出來,我的母親似乎嚇了一大跳,她竟然猛地將手收了回去,接著緩緩后退幾步,扭頭撞出了帳篷。
我趕緊坐起來,令我驚訝的是,我竟然坐了起來!
再沒有任何束縛,我身上那股壓抑感似乎沒有完全消失,只是如同潮水般退去。
可一坐起來我就呆住了。
帳篷并沒有被撕開口子,完完整整地關(guān)著,插銷插得死死的。外面蒙蒙地透進(jìn)了光亮。
難道我做夢了?
可那個夢太逼真了,我至今還記得那冰涼的氣息,那淚眼婆娑的臉……
我的心猛地一痛;蛟S,她真的來過?
我趕緊打開帳篷,鉆了出去。
我的動作打擾了閻羅,他一下就坐了起來,打量四周:“天亮了?”
我說:“我不知道,你再睡一會吧!
“哦!彼贿呎f著,一邊鉆了出來。
我爬出了帳篷,朝陽已經(jīng)從雪山露出了大半,一股子金燦燦的光芒映射過來,令我不自覺地捂住了眼睛。
我第一時間就是尋找我的母親,遙遙地向四周看去,一片茫茫。除了突起的黑色裸巖就是白雪,其他什么都沒有……
我不自覺地問自己,難道真的是我做夢了?
夢本身就是生活的倒影,著名的科學(xué)家曾說過,如果人類能掌控夢境的奧秘,科技可以前進(jìn)一千年。
也許,我潛意識中聽到了尚木達(dá)瓦說的父母的消息,就夢到了母親。
也許,我昨晚遇到了詭異的冰妖,就把母親想象成了跟他們一樣的東西?
可問題是,我怎么會把它們結(jié)合在一起呢?難道我潛意識中,就害怕見到母親?
“你找什么呢?”清朗的聲音從我身后傳來,打斷了我的思路。
我猛地轉(zhuǎn)過去,只見申屠血站在我身后,一頭銀發(fā)閃閃發(fā)光。
我的火蹭一下就上來了,跑到他面前,質(zhì)問道:“你去哪了?”
申屠血淡淡地說:“探路去了!
我說:“拜托!你是在守夜好嗎?行動能不能吭一聲,萬一我們正睡覺的時候被怪物襲擊了怎么辦?”
申屠血用手遮住陽光看向冉冉升起的太陽,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白天了,它們不會出現(xiàn)了!
我嗤笑道:“為什么?”
申屠血說:“有些東西必須活在另一面。”
我就不跟他深究了。
申屠血竟然拍了拍我的肩,說:“跟我來,我?guī)闳ヒ粋地方!
我愣了愣,就跟著他走了。
他跟閻羅打了聲招呼,就領(lǐng)著我往營地西邊的方向走去,順著我們攀登而上的冰崖往西,路又坎坷起來,到處都是尖銳的裸巖,我走起來都很小心。
我一邊小心繞開尖銳的石頭,一邊小心地問他:“哎,昨晚沒發(fā)生什么怪事吧?”
閻羅猛地停下來,扭過頭死死看著我。
我被他的眼神看的有點(diǎn)發(fā)毛。
閻羅說:“有,你夢游了。”
我呆住了。
我說:“我夢游?”
閻羅看著我,不可置否。
我覺得有點(diǎn)好笑。夢游這種東西對我來說很遙遠(yuǎn),長這么大,我也就初中時代,見過室友一次夢游,我見他半夜從床上爬起,以為他去解手就沒在意。結(jié)果第二天他失蹤了,大家在后山的野墳找到了他……他都嚇壞了……
我說:“我去哪夢游了?”
閻羅說:“現(xiàn)在我要帶你去的地方是你帶我去的!
我說:“太繞口了!”
閻羅說:“看腳印。”
我就低頭去看腳印,這一看之下,我的汗毛都立了起來。雪地之上,我們身后有一堆腳印,仔細(xì)看來,有我的和申屠血的。
我的只有前進(jìn)的腳印,而申屠血有雙向的腳印。
這看起來很對,可如果仔細(xì)看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我的腳印有很多都是沒有重合的!也就是說我,這并不是我第一次走這條路!
而在我們的前面,有著一排很深的腳印,它們獨(dú)獨(dú)的、堅定地、伸向了未知的地方,那是我的腳印,而我印象里從沒來過這里。
你覺得這就算恐怖了么?不,更恐怖的在后面。
我前方只有我的單向腳印,而沒有我回來的腳印。
假如我昨晚夢游了,晃晃蕩蕩從帳篷里爬出來,走到了一個未知的地方,那我是怎么回到營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