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就驚醒過來,向著營地里跑過去,出事兒的是拉貢那個帳篷,三個很強壯的黑街人正在對拉貢拳打腳踢,拉貢毫無反抗能力地捂著頭,嘴里不斷傳來慘嚎聲。
帶頭毆打拉貢的那個人嘴里不停地喝罵著:“小兔崽子,我們給你吃給你喝,你他媽想殺我?”
我記得這個人叫燈罩兒,是雷剛的小弟。
我一把拉住他,說:“你干什么?”
燈罩兒又狠狠地踢了拉貢兩腳,說:“他想殺我!”
拉貢松開胳膊露出臉,嘴角都是血,他說:“我沒有!”
大家伙再一次被吵醒了。
雷剛睡眼惺忪:“怎么回事?”
我說:“沒事,你們都去睡覺吧。”
雷剛看了看燈罩兒,說:“別欺負新來的小兄弟啊!闭f著就回帳篷里睡覺了。
燈罩兒冷笑地看著拉貢,不說話。
人都散了。
我說:“到底怎么回事?”
拉貢很無辜地說:“我起來解手,不小心挨了他一下,他就跳起來打我,那兩個人連問都沒問,一起動手了……”
我看了燈罩兒一眼,燈罩兒什么都沒說,鉆進帳篷又出來,“咣當(dāng)”一聲往地上扔了個東西。
我頓時瞪大了眼睛,那竟然是一把雪亮的藏刀。
我的后背頓時冒出一陣冷汗,我收留了一個陌生人,他的身上竟然藏有這么一把致命的武器!而我事先竟然不知道搜一搜他的身。
燈罩不屑地說:“這家伙假裝睡著了,半夜偷偷坐起來,恰好我沒睡著,模模糊糊看著他從兜里掏出了一把刀子,想要捅我!哈,我懷疑這孩子根本就沒打過架!
我問拉貢:“刀是你的?”
拉貢低下頭,說:“是!
我問:“為什么?”
拉貢臉色難看:“我只是想出去解手,拿它是為了防狼……”
我說:“你不說,我就幫不了你了!
燈罩兒又踹了拉貢一腳:“勞資跟你無冤無仇,家主吩咐,讓我好吃好喝伺候你,你還想弄死我?”
拉貢咬著牙,不吭聲。
我說:“你再不說,我們就只好把你扔出去了,我懷疑你根本就不是拉貢!
拉貢急忙說:“我是拉貢,我真的是想去解手……”
我說:“把他綁起來,扔到帳篷外面。”
“好嘞!”燈罩兒進帳篷拿了一大捆繩子,將拉貢綁成了粽子。
拉貢還想反抗,被燈罩兒一腳放倒了。
我蹲下來,看著他的臉,說:“按理說,都是落難可憐人,我們沒權(quán)利殺了你,可你剛才冒犯了我的弟兄,因為你的殺心,我們也不會放了你,,你什么時候不說,就在這綁著,自生自滅吧!闭f完我問燈罩兒:“怎么樣?”
燈罩兒滿意點頭:“這個主意好!
我拿起那把藏刀,沉甸甸的。遞給燈罩兒,說:“你收起來吧,繼續(xù)睡覺,我安排個人看著他。”
燈罩兒笑了笑說:“不用,我看著他。反正老子失眠,正好陪他玩玩!闭f著,惡狠狠地瞪了拉貢一眼。
我說:“別弄出人命!鞭D(zhuǎn)身就欲離開。
拉貢突然冷笑了一聲。
我猛地扭頭,發(fā)現(xiàn)拉貢臉上已經(jīng)沒了那股子懦弱害怕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陰森的冷笑。
拉貢開口了:“除非死神將我餓死、渴死,我都不會放棄的!
我說:“不會放棄什么?”
拉貢又將嘴閉上了。
瘋子。
我嘀咕了一聲,離開了。
回到篝火前,李紅塵才說話:“你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軟!
我說:“何以見得?”
李紅塵說:“我要是你,肯定一刀殺了那個拉貢,省的養(yǎng)虎為患!
我嘆了一口氣,說:“畢竟他是一個人,雖然有害,可我總覺得,他能給我們提供一些線索。”
李紅塵撇撇嘴:“你想太多了。”
這么折騰了一夜,天空已經(jīng)蒙蒙亮了,陸續(xù)有人起床。
營地里傳來了騷亂聲,我并不奇怪,如果他們看到昨晚還奉為上賓的拉貢被五花大綁起來,總會有點驚訝。
張巨向我跑了過來,臉色慌張:“死人了!”
我一驚,撒腿向營地里跑去。
幾十個人圍在一起,我走上前,雷剛正蹲在地上抹眼淚。
死的人竟然是燈罩兒!
他仰面躺在地上,渾身是血和土,身上被密密麻麻捅了十幾刀,傷口早已經(jīng)凝固,眼睛瞪得出奇地大,一臉驚恐,似乎看到了什么邪異的事情。
那個拉貢不見了,只剩下一地打了死結(jié)的繩子。那把雪亮的藏刀不見了。
雷剛站起來,沉聲說:“他死了!
我聽得出,他的聲音中包含著濃濃的怨氣。
是我收留了拉貢,并且把他安排到了營地里,如果不是我,燈罩兒也就不會死。
我實在不明白,昨晚我們已經(jīng)將拉貢制伏并且把他綁了起來,以燈罩的身手,打三個拉貢也是沒問題的,尤其是他手里還有刀子。
這個拉貢是怎么無聲無息掙脫繩子,搶了燈罩兒的刀子將他置于死地的呢?關(guān)鍵是我們離得并不遠,雖然并沒有往這邊看,卻沒有聽到一點呼救的聲音。
我的腦海中漸漸浮現(xiàn)起昨晚的場景,燈罩兒罵了拉貢幾句,又踹了他幾腳,百無聊賴地抽著煙,也就是這一分神的功夫,拉貢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他背后,瞬間制伏了燈罩,拉貢拿著刀子在他的肚子上瘋狂地捅著,燈罩兒呼喊不出聲,只能無力地在地上亂蹬……
我把燈罩兒的眼睛合上,心里默默地說:“對不起!
我站起來,說:“把他埋了吧!
雷剛靜靜地看著我:“他就這么死了?”
我說:“我發(fā)誓,我會給他報仇的!
雷剛說:“希望我死的時候,能有人給埋!
說著他就去拿工具了,七八個人拿著鐵鍬工兵鏟在原地開工了,這里的凍土很硬,很難挖,七八個人費力地挖出一個不深不淺的坑來……
“有東西!”有人大喊出來,我趕緊走上前去,看著那土坑里的東西,背脊一陣發(fā)冷。
這竟然是一具尸體,看這樣子,這尸體已經(jīng)死了起碼半年以上,被翻滾地泥沼吞進了土地里,凍成了硬塊。
被挖出的只露出半邊身子,頭朝下深深地鑲在了凍土里?茨巧硇,似乎是一個男子,他穿著黑色長袖皮袍,頭上還胡亂地扣著一頂醬色的厚實皮帽……
我害怕不是因為尸體,而是因為這尸體無論是衣著還是身高,都跟昨晚出現(xiàn)在營地里的那個拉貢太像了。
鬧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