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離開了云夢山。
臨行前戰(zhàn)伯說什么也不愿意離開云夢山,老淚縱橫說是要陪我爺爺,結(jié)果被陸星客直接打昏了讓我們帶了出來?伤是沒拗過我,將猴娃留在了身邊。
孤獨是人最大的敵人,或許爺爺他能殘喘至此,少不了那‘猴娃’的關切和陪伴吧。
一路上,戰(zhàn)伯都異常沉默,表情十分落寞。那一雙黑黑地眼洞直直地看向前方,出神地在想些什么。
“戰(zhàn)伯!蔽以囂降睾傲艘宦暎瑢⑺麖母袀袉拘堰^來“您怎么了?”
戰(zhàn)伯呼了一口氣,笑道:“只是想起一些陳年舊事,那個老匹夫,也不知道下次再來,還能不能看到他了!
我搖搖頭,堅定道:“肯定會的。有朝一日,我會帶著我父親回來,咱們一起去看爺爺。”
“你父親?”戰(zhàn)伯身軀一震,激動道:“他還活著?”
我道:“我不知道他們是否活著,但曾經(jīng)有一個高人跟我說過,這輩子我會再見到他們,能親口喊一聲爸媽!
戰(zhàn)伯平靜下來,苦笑道:“也可能那是陰間的事兒了。呸,你看我這臭嘴!
我靠在座上,閉上雙眼道:“我感覺事情沒那么簡單,越是追查,我越覺得我的父母依舊在世,他們不知道到了一個什么地方……”
酆都一共三個選擇。龍臨水走的那個回到了酆都,而我父母則神秘失蹤,我則是被扔了出來。
如今張筷子和梅飲雪也同樣失蹤了。他們?nèi)チ四睦铮?br>
直覺告訴我,他們沒有死。
大煙一直在默默聽著我們說話,良久才道:“小子,你想好后面怎么走了么?”
我猛地睜開眼睛:“去拿回我自己的東西!”說罷,我把頭轉(zhuǎn)向戰(zhàn)伯:“戰(zhàn)伯,這個事兒,還得請你幫忙。”
戰(zhàn)伯愣了愣,點了點頭。
在我去尋找爺爺口中那個高僧朋友前,首先要取回那陸家老宅中父母房間里保險柜中的東西。我已在母親住過的老屋中得到了一串數(shù)字,正是我的生日,想來八九不離十。
將我的想法說出之后,戰(zhàn)伯點頭道:“陸云死后,他的心腹陸鳴和陸潛就搬進了陸家老宅,這兩個人都不堪大器,無非陸云手下兩條走狗。要想進入陸家老宅,應該不難!
我點點頭,心里卻始終無法安心。
他們真的會任由我去拿走那東西?
云夢山離邢州市也就幾十公里,汽車一路行駛,很快就開回了市里,按照戰(zhàn)伯的吩咐,到了清風樓陸家一處古董店停了下來,大煙攙扶著戰(zhàn)伯走了進去。
不久大煙就跑了出來,對候在外面的我們招呼道:“你們快進來吧!
走進古董店,只見到處一排排紫色木架,上面擺滿了一件件古董,或銹跡斑斑古意頗濃,或琉璃七彩珠光寶氣?扇缃竦奈乙呀(jīng)不是當年的菜鳥,一眼便看出這一堆東西里,大多是‘精仿’中的下品,用來糊弄人的。
店中有些懶懶散散的伙計,見我們一行人進來,不由得注目觀察,我發(fā)現(xiàn)他們的眼光大多落在我身上,仿佛要將我刺穿一般,看得我渾身毛嗖嗖的,趕緊催促大煙快走。
大煙帶我們走過前鋪,開了一道小門,進去之后是一個狹窄的走廊,里面烏烏雜雜放了一排瓶瓶罐罐,看樣子上面還沾滿了黃泥,似乎是剛剛出土的。
我仔細留意了一下,發(fā)現(xiàn)這一堆不起眼的破爛竟是了不得的臭濕貨,只不過一個個泥胎未洗,還放不到市面上,都說世家寶器無數(shù),一次大喇嘛下來,往往能收貨百件濕貨,他們總是將濕貨如同曬白菜一樣曬到院子里,待得尸氣晦氣散盡,才洗褪泥胎拿出來賣,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虛傳。
正想著,李紅塵突然從背后拍了我一把,嬉笑道:“是不是看呆了?世家跟普通青盜的區(qū)別太大,你要是當了家主,這里的東西一半都是你的。”
我搖頭道:“這些都是用命換來的,上面沾滿了鮮血,怎么能有一半是家主的呢?”
李紅塵道:“世家就是如此,嫡系宗親拿的總是大頭。其他擁附的旁系和紅盜,只不過是喝湯罷了。即使如此,也比單獨散盜強的多。畢竟世家嫡系擁有他們沒有的優(yōu)勢,這也是他們必須依附嫡系的理由!
“什么東西?”我不由得問道。
李紅塵神秘道:“寶書。每一個世家都有著傳承的寶書,里面記載著在其地盤上王公將相陵墓的位置,其詳盡甚至到每一個墓道的機關機括。有了這些,世家才有了聚攏人心的能力!
聽了李紅塵這話,我突然想起了我們曾在望穿坡陳宏御墓中尋到的那本《青囊星盤堪輿三十六寶地局圖》,其中記載了陳宏御運用青囊之術算出的三十六處王公大墓,甚至還別有心裁的繪出了地圖及詳細地點,山川走勢,龍樓寶殿……簡直是將一盤盤大餐端到面前讓我們吃。
想來世家中的寶書,比之這《青囊星盤堪輿三十六寶地局圖》的內(nèi)容要更為精準,其中的墓穴位置更多,陵墓規(guī)模也更大。
我突然擔憂道:“這寶書可算是世家之根本,肯定是在陸云手里,可那陸云突然暴斃,誰能知道他把寶書藏在哪里……”
“不用擔心。”李紅塵笑嘻嘻地說:“據(jù)說那陸云上位之時,根本就沒拿到寶書,那本書……肯定是讓你娘藏起來了。”
“什么?”我瞪大了眼睛,這么說來的話……
李紅塵沖我炸了眨眼睛:“只要拿到那寶書,你就贏一半了!
我心中一陣狂喜,向前的步子又快了些。
終于走到了走廊盡頭,進入了一間開闊的小院,院中栽了一棵大杏樹,四周三面都是房間。這里的裝扮古色古香,都配備著紅漆木的鏤空門,似乎是一間廟宇連接商鋪改造而成。清風樓本就是古代的古城樓,如此建筑也不算奇怪。
大煙上前推開了其中一扇木門,走了進去,我們也急忙跟上。
一進屋,身后的門就立刻被人關住,眼前有三個人坐在木椅之上,除了雙眼黑洞的戰(zhàn)伯,其他兩位都是身穿錦色棉袍,精神奕奕的老人。
自打我一進門,這兩位老人的目光就盯在我身上,仿佛要將我看穿。
戰(zhàn)伯道:“他就是陸峰的孩子,陸家的嫡系子孫!
其中一位老人仔細審視了我一會,道:“果然不錯,連這傻乎乎的模樣都跟小峰相似。”
“?”我不由得發(fā)了生牢騷。
另一個老人也點點頭。
戰(zhàn)伯道:“陸安吶,這是你的兩位族伯,雖然是旁系,可卻是咱們陸家宗親中最德高望重的人了!
其中一個老人連忙擺手笑道:“論德高望重,你老戰(zhàn)才是一馬當先,要不哪有我們這些老東西說話的份?”
戰(zhàn)伯笑笑,道:“這次我?guī)麃恚饕窍爰显蹅兝陷呑谟H的勢力,玩上一把!
兩個老人的臉色瞬間僵住,其中一個瘦弱老人沉吟道:“老戰(zhàn),年輕人的事,讓他們自己鬧去吧,咱們早就應該退休了!
另一個豐滿老人猶豫了一下,也緩緩點頭。
戰(zhàn)伯的臉色冷下來,道:“這些年大家過的如何,你們心知肚明吧!
兩個老人都是一窒。
戰(zhàn)伯道:“毒狼陸云登位,心狠手辣,壟斷族中交易。咱們這些老家伙和反對他的宗親都被冷落,喇嘛夾不到,生意被打壓。而他沒有寶書為本,只能干些小買賣所得之物也盡收他們囊中,陸家的家境每況愈下,人心渙散!
瘦弱老人猶豫著又開口了:“可現(xiàn)在家族已經(jīng)亂了,我們這些老家伙就算還有些人手又能如何,何必去趟這一趟渾水?”
“嘭!”戰(zhàn)伯猛地一拍桌子,嚇得兩個老人一個哆嗦。
“你們兩個大傻逼!手下的人多久沒有夾過大喇嘛了?”戰(zhàn)伯怒聲道:“就知道坐吃山空,勞資上次來的時候就是那一堆破玩意,現(xiàn)在還是那一堆破玩意,真以為那堆爛東西能養(yǎng)你們一輩子?就算能養(yǎng)你們,你兒子、你孫子怎么辦?老東,我記得你那個爭氣兒子又給你生了第三個孫子了吧?”
戰(zhàn)伯此話一出,那瘦弱的老人頓時不說話了。
戰(zhàn)伯的話鋒又指向豐滿老人:“老越,聽說你又要娶個比你小四十歲的小姑娘當媳婦了?”
豐滿老人連連擺手,一臉尷尬。
戰(zhàn)伯道:“你們說說,沒有錢,怎么去養(yǎng)你的孫子,養(yǎng)你的媳婦?!老了怎么了?老了才是真牛逼,咱們才真正能打出一片天!陸安手里有家族寶書的線索,我保證,只要奪掉家主之位,第一筆買賣收成,分你們?nèi)!?br>
“三成?”兩位老人都是吸了一口涼氣,而后陷入了沉默。
半晌,那瘦弱老人突然道:“這次老子賭上所有家當,不為別的,就為我的孫子。媽的,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