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喜笑顏開,水青眼道:“都說古天竺實力雄厚,單單是中天竺便‘金佛千座、廟宇無數(shù)、象騎萬眾!@王玄策印度一行,果然沒少撈好東西……”
林梵音忍不住上前敲了敲:“呀,真是黃金做的呢。那會我們村子地里挖出了一塊金磚,招了好幾波賊呢!彼m沒見過市面,卻知道黃金是貴重之物,這佛像足有人高,若真是純金,一個頭顱便能頂上大金先前發(fā)現(xiàn)屠龍義士的那包黃金了。
“哦?”阿里木也起身上前,伸出兩指敲了敲那金佛,又拿出刀子在其上小心滴刮了幾下,無奈地搖頭:“不是純金,是鍍金。其法是先用金汞薄薄地鍍上一層,隨后加熱使汞揮發(fā)。我想這佛像,應(yīng)該是銅質(zhì)或者鐵質(zhì)才對,想來也是天竺雖是富庶之國也不過是個番邦,不是盛產(chǎn)黃金之地,能把佛像裝飾成這樣,已經(jīng)是很不錯了!
水青眼坐在地上笑道:“鍍金純金有什么分別?這種國之重器不是我們這些凡俗能沾手的,只能看著眼饞而已!
阿里木嗤笑一聲:“是不敢,還是……沒有能力?什么國之重器,你讓那些個盜墓世家的百個好手進來,圍山做工,用不了半個月就得搬空。他們偷偷賣給外國人,悶聲發(fā)大財。也就是人家吃肉,我們這些散盜想吃肉,都咽不下去!
我驚聲道:“外國人?!他們?yōu)槭裁促u給外國人,肥水不流外人田,他們這么做跟八國聯(lián)軍有什么區(qū)別?”
這下不光阿里木,連大金看向我的眼光都像看白癡一樣,倒是林梵音力挺我的想法。
水青眼長嘆一聲:“現(xiàn)在的現(xiàn)狀便是如此……類似于這些重器,你不沾手還好,一旦出手被發(fā)現(xiàn),是要吃槍子的。國內(nèi)的人都不敢收,只有對東方文化感興趣的外國佬有膽量出的起價錢。當然,咱們盜墓界也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便是‘寶不出邦’。
是當初八大世家一起制定的規(guī)矩,可現(xiàn)在盜墓界一片散沙,‘張家’、‘龍家’連自己都顧不上,各大世家為了錢財難免會從私下打擦邊球,而后愈演愈烈,變成了現(xiàn)在的局面。
單是我知道的,八大家族中便有李家、安家、龍家還有……陸家在做這種走私文物的生意。”說著還瞥了我一眼。
“陸家?”我心里一動。
水青眼道:“陸家也是個傳承已久的家族,常年盤踞邢州,在各地都有分舵,經(jīng)營全國的生意跟喇嘛……本來也算是蒸蒸日上,可幾十年前,出了一場變故。而后更是經(jīng)受了‘七人眾’的襲擊,現(xiàn)在局面還算穩(wěn)定,可也不得不做起了走私買賣糊口!
我還想多問,阿里木卻是咳嗽一聲,怪那水青眼道:“你說這些個干嘛?當務(wù)之急,還是趕緊拿完寶貝出去,咱們后路已經(jīng)被封上,我看四周尚有流通的空氣,應(yīng)該還有其他的出口,那該死的猿猱還躲在暗中,遲則生變!闭f著踢了哼哼唧唧地大金一腳:“好了就趕緊起來,別給我丟人!
大金是打架的好手,本就沒受重傷,包扎休息了一番,讓那猿猱打蒙的腦袋總算是恢復(fù)了過來,連擺手:“我沒問題,陸安斯夫斯基,咱們揚帆起航,誓殺奸猴!
見他已無大礙,我們便收拾著東西繼續(xù)前行。
伴隨著前行,四周的壁畫已不是千篇一律的陰帝群臣,而是變作了身穿黑龍黃袍的陰帝在云端塌行,四周仙鶴瑞獸、青衣仙人栩栩如生,看向他的眼光似乎充滿了敬畏。
再往前,便是那黃袍陰帝從一山頂破山而出,山崩地裂。遠處兩條仙龍盤旋而起,一道彩色的云梯接應(yīng)而來。
“臥槽,升仙了!贝蠼鹑氯碌。
水青眼盯著那壁畫半天,又反復(fù)看了幾遍,喜道:“沒錯了,沒錯了,這王玄策雖然有著‘絕戶成帝’之心,卻還是揣著‘羽化成仙’之意,想要登仙天上化作仙人的主宰。我們當初在一宋代的皇陵里就見過這種類似的筆畫,凡是想要登仙者,必然不會將這墓室封死,在其出水穴位之上,定會鑿一處‘升仙井’。
升仙井必然通到山頂,事成之后我們大可從那升仙井中出去,避開這四相環(huán)十心的大局。陳宏御恐怕也沒想到這些,不然也不會費這么大功夫開這么一個盜洞!
下一幅畫便是工匠修建皇陵,開山搬石的場景了,整個山谷內(nèi)密密麻麻約莫有數(shù)萬人之多,進進出出地運送著石料,面容都十分欣喜,似乎自己多么光榮一般,而奇異的是,在墓穴相對的山脊之后,一條巨龍正探出頭,似乎在窺視這一切。
那陰測測的眼神看得我脊背發(fā)涼:“這是龍……真的有龍?”阿里木聽罷大笑,水青眼解釋道:“這種壁畫,難免有神化的色彩,這龍頭說不得便是山后的瀑布,亦或是一顆參天的老樹。你沒看到這些個苦工衣衫襤褸可臉上卻是幸福的笑容,這合理嗎?無非是在墓葬之中,這墓主人極力地美化自己而已,不比當真!
我聞言搖了搖頭,我總覺得事有蹊蹺。此地名曰蛟龍溝,又有蛟龍?zhí)。傳說潭中通了海眼,南海的蛟龍時常在此出沒,還招來了一群屠龍義士。如今看這壁畫,我倒是有些相信了。那地面上的巨大無字石碑是不是就是為鎮(zhèn)壓這蛟龍而立呢?
水青眼見狀無奈道:“我說過,龍這種東西,在古代肯定是存在的,就好比咱們剛宰掉的螭王。歷史上都有恐龍出現(xiàn),這種東西跟野獸一樣,在古代肯定是有真正的大家伙存在的嘛?蓚髡f無蹤無跡,尤其是墓中的壁畫最不可信,他王玄策說自己登仙,還真登仙了?
要說神異離奇,你沒見過歐洲海盜的航海圖,那才叫稀奇古怪。當年我曾有幸見過一張中世紀的羊皮航海圖,上面除了航海路線,其中的島嶼,而后整個海域上都畫滿了怪獸,有如同島嶼一般大的章魚,有堪比太陽一般大的巨蛇,甚至整片海域之下的,都有一個巨大的魚形,你說,世界上真有那么巨大的魚嗎?這些東西,看看圖個稀罕就好了!
我點點頭,不再多說,前面似乎便是通道的盡頭,一路上閻羅摘了油燈,將途中每一盞油燈的燈油都收集下來,到頭已經(jīng)有了半盞燈油,燈光強度不比手電,可暖黃色的光亮令人心里一安。
四周是最后一幅壁畫,講的是眾人突破蛟龍封鎖進山的故事,無數(shù)人被蛟龍所傷,血流滿地。而在其身后陰帝懸浮在空中,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看這情景,似乎是眾人征服長虹瀑開鑿青龍吐水穴時的事跡。竟然被修成了這樣,看來水青眼所言果然不虛。此時我才發(fā)現(xiàn),這壁畫是倒著畫的,也可以說我們是由內(nèi)向外走的。通過陳宏御留下的局,我們輕易進入了墓葬的腹地,那書房似乎是墓葬最深處,也不知前面是什么。
通道盡頭,整個空間便寬闊了起來,眼前竟出現(xiàn)了一通體朱砂紅的宮殿,,宮殿建在高約5米高的漢白玉臺基上。臺基四周矗立成排的雕欄望柱,柱頭雕以云龍云鳳圖案,前后各有三座石階,中間石階雕有蟠龍,襯托以海浪和流云的“御路”。臺階之上是一座通體抹滿朱砂漆的宮殿,這宮殿似乎是被人強行塞入山腹的,頭頂?shù)娘w檐已經(jīng)跟琉璃瓦混在了一起,在這山腹之中,造一座宮殿,當真是鬼斧神工。
我們是由后而入,看到的自然是宮殿的背面。這宮殿沒有后門。只有墻上有四扇小窗,窗戶緊閉,應(yīng)該都是擺設(shè)。
按照常理來講,議事用的大殿應(yīng)該坐北朝南,開東西南三扇門,南為主門。而侍寢用的宮殿應(yīng)該只有南門一個入口。我們不知道這宮殿是否便是王玄策的陵寢,只能順著路,從石階上去,查看是否有門戶。
走上石階,大金嘖了嘖嘴道:“還真講究,進到這山旮旯里面,也不說就地取材,連這石階扶手都要用漢白玉的。”說著一步邁了上去,上到石臺之上繞到宮殿的側(cè)面去:“哎,這真有小門,快來!”
我們趕緊過去,只見眼前的確有個朱漆的小門,阿里木推開大金,謹慎地摸了摸,道:“是銅質(zhì)的,恐怕有機關(guān)……”
水青眼點頭:“既是用銅門,自然是為了保證機括不腐。用通天爪,咱們都讓開!闭f著,吩咐我們躲開。
阿里木翻身跳下石臺,通天爪扔出一扣便死死抓住了銅門上的雕紋,而后用力一扯瞬間躺倒,只聽‘崩……’一聲機括崩弦的聲音,我下意識地必誅眼睛,等待著內(nèi)里射出見箭來,可良久卻沒聽到破風之聲,睜眼一看,機括是觸發(fā)了,竟然什么都沒有!
難道時間太久,機關(guān)壞了?
水青眼緩步上前,照了照。只見銅門之后拉著一根銅線,而正對著的則是一根蟠龍巨柱,巨柱之上金龍大張著嘴,嘴中黑幽幽的似有孔洞。
水青眼皺眉:“難道機關(guān)壞了……不對!闭f著,把手電向后晃去,卻見遠處的石墻上,赫然釘著一堆黑箭,將堅硬的石壁都射裂開來,直插而入,可見機括威力之大。
“這是有人先行觸發(fā)了機關(guān)?”阿里木敏捷地爬了上來,看著不遠處的墻壁,又看了看銅門四周:“沒有一點血跡,觸發(fā)機關(guān)還能躲過這飛箭,看來這人是個絕頂輕功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