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便再怎么不愿相信,事情也終究還是發(fā)生了。
花圃里負責(zé)灑掃的宮娥,嘆氣道:“我是怎么也不愿相信,汐月公主會做出這般事的,怎么可能呢?”
“誰說不是呢!
她身旁的另一位宮娥也說:“哪怕我只見過汐月公主幾次!
“可那樣一位品格高潔的人,任是誰見了,都會心生歡喜的!
說著,又是一聲嘆息。
“好了好了,別說了,被人聽見就不好了。”
宮娥們草草止住話題。
但同樣的事情,發(fā)生在皇宮內(nèi),大大小小的各個角落。
蘭皇也不想相信,于是又暗中問了汐月許多次,可她始終閉口不言,看到這樣沉默的汐月,蘭皇徹底失望,遣散宮人,命人將她幽閉于漣漪宮中。
汐月被幽禁后,為了不觸蘭皇的霉頭。
漸漸的,宮人們也甚少提及起汐月公主了。
反倒是漣漪,開始逐漸展示出鋒芒。
有邪修趁蘭皇便衣出行,襲擊天子,跟著大隊伍出宮的漣漪出手,將邪修一舉擊斃。
眾目睽睽下,蘭皇壓抑著砰砰的心跳,愕然不已。
從前是汐月的光芒太亮,讓他甚至都快忘了,自己還有個女兒。
當(dāng)天,蘭皇就下令嘉獎了漣漪,并將重新舉行的千秋節(jié)交于她辦。
“漣漪公主在昨日市井,不顧自身安危,挺身而出,令孤倍感欣慰,也讓孤感到,或許我蘭國長久以來,便是缺乏了這樣鐵血的裁斷,才會使得周邊諸國,長久以來虎視眈眈。”
“幸而天佑我蘭國,賜予孤如此愛女,孤今日,就在此,將幾日后的千秋節(jié)祭祀權(quán),交給孤的愛女漣漪!
時鏡看到,此時夢境中的蘭皇還很年輕,眉宇間籠著淡淡威嚴(yán),冕旒下透出雙森寒的黑眸,氣質(zhì)上,漣漪跟他倒是十分相像。
父女倆相貌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蘭皇下令后,以往在蘭國皇宮之中,沒什么人重視的漣漪公主,一下被人敬畏了起來。
不僅是因為她驟然拔高的地位,也因為她狠辣的手段。
漣漪在宮中形的行事,與汐月寬厚待人的態(tài)度,截然不同,若有人在手底下犯錯,必嚴(yán)懲之短短幾日,罰過的宮娥已不計其數(shù)。
“殿下放過奴婢吧,奴婢不敢了!”
“你敢偷月上宮闕里的東西,還指望本宮,會放過你?”漣漪身上比以往更華麗的宮裝,盛氣凌人。
涂著丹蔻的手輕輕一指,周圍的宮人一擁而上,將宮娥按住拖了下去。
地上長長的拖拽痕跡,宮娥叫得嗓子都啞了。
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宮殿。
聽著聲音,宮人們指尖一片冰涼。
被幽禁的汐月獨坐于宮闕之中,對外面發(fā)生的事充耳不聞。
蘭皇將她身邊大部分侍奉的宮人,都給調(diào)走了,只留下兩個貼身的照顧她,不過好在,汐月也不在乎這些。
一只黃色的蝴蝶飛來,落在青蔥的指尖上。
抱著琴走來的宮娥見狀,大感驚喜地叫道:“鳳鳴蝶!
“這種蝴蝶可難見到啊,汐月殿下。”
鳳鳴蝶是蘭國才有的一種通靈蝶,據(jù)傳,這種蝴蝶是英靈化成,純潔無瑕,向來在蘭國民間擁有著崇高地位,被認為只會親近在氣運滔天之人身側(cè)。
若非如此,宮娥也不會這般激動了。
鳳鳴蝶棲息在汐月公主指尖,這說明了什么?
說明了公主正是被氣運所眷顧之人啊。
這般被鳳鳴蝶所鐘愛之人,怎會做出偷練邪術(shù)這等事來呢?只要她把今日見聞告知陛下,汐月殿下定能被釋放。
宮娥越想越覺得激動,“殿下,奴婢這就想辦法去稟告陛下,求他放您出宮!
“采月!毖垡妼m娥要出去,汐月叫住她。
事實上,不用她叫,宮娥也停下了。
她愣愣看著出現(xiàn)在這的漣漪。
纏絲金鳳頭冠上的流蘇,微微搖曳,長長的裙擺拖拽著,少女僅僅只是站在那里。
宮娥的手就莫名其妙地汗?jié)窳恕?br>
“賤婢!睗i漪冷冷俯視她,出言威嚴(yán),“誰準(zhǔn)你直視本宮?”
宮娥這才后知后覺地連忙跪下。
漣漪別開眼,一眼也不屑多看,曳地的裙擺輕輕掃過,徑直走到汐月身前,看著她撫弄的那把金絲抱琴,“姐姐,被幽禁的滋味如何?”
汐月頓了一下,神色依舊恬靜清淡。
她淡淡道:“你修煉的潛影術(shù),詭異難控,會一點點改變你的氣息,乃至術(shù)法,即便你想也隱藏不了多久!
“除非廢除此功,否則被發(fā)現(xiàn),也只是時間早晚罷了!
說到最后一句時,汐月抬起頭來,跟漣漪對視。
時隔多日,姐妹倆再一次相聚。
空氣中的氣氛卻緊張到可怕。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睗i漪不冷不淡地說完,轉(zhuǎn)過身,欲離開時,又意味不明地看了眼飛走的鳳鳴蝶。
此后漣漪再未來過漣漪宮一次。
但奇怪的是,汐月也沒為自己做出任何辯解,似乎默認了,就是自己貪心不足,深夜?jié)撊氲浣?jīng)閣偷學(xué)了潛影術(shù)。
時間一點一滴飛速流逝,眨眼就來到了千秋節(jié)的這一日。
夢境轉(zhuǎn)換到這里的時候,時鏡跟洛婉清他們,都有些微微的緊張,因為他們知道,這對于漣漪來說,是極其關(guān)鍵的一次轉(zhuǎn)折。
在這之前都默默無聞的公主,會在這一次后,地位徹底轉(zhuǎn)變。
然而,這真的是件好事嗎?
想到夢境里面看到的潛影術(shù),時鏡皺眉。
雖然只是夢境,但并不妨礙他們感覺到,那里傳達來的粘稠跟陰冷感,這種感覺怎么形容呢,就好像你不小心陷入了片泥沼中,然后越陷越深。
泥沼里的黑泥,全都朝你蜂擁而來,淹沒你的四肢跟口鼻。
杜鳴僅僅只是回想,都打了個寒顫,“那個什么潛影術(shù)的,真詭異,我就沒見過這么邪門的功法,那感覺太惡心了。”
洛婉清雖沒說話,臉色卻也很不好看。
她是女修,還是合歡宗的,對這種情感有關(guān)的,向來都是感官敏銳,因此她感受到的,自然也比任何人都要多。
而她如今臉色難看成這樣,足夠說明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