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多,趙勤被餓醒了,咦,船怎么一點不晃動?
目光所及,潔白的屋頂,還有吊燈,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躺在家里的大床上,
沒辦法,每次出;貋,都需要一兩天的適應過程,即便是老船工了,這也不例外,
相較新手,他們的適應能力會強得多,
新手在船上待個好幾天,甚至下船后,走在平坦的路上都會摔跤。
起床,洗漱,
目光怔怔的看著鏡子,25歲的臉,與蒼老肯定是不沾邊的,沒有酒色所傷后留下的肌肉松弛,
這一覺睡的很沉,所以此刻連黑眼圈都已經(jīng)完全消失了,
可是,自己的心態(tài),為何突然有一種滄桑之感,兩世為人,幾十年的人生,到底還是有些后遺癥的,
唉,要不今晚去KTV唱唱歌?
叫上阿和,看看那個小麗有沒有換場子?
或者去網(wǎng)吧通宵,對了,08年,啥游戲火著,嗯,跑跑卡丁車應該還行,
突然他啞然失笑起來,“有病啊。”
從衛(wèi)生間出來,就看到陳雪抱著孩子看著他。
“看我干嘛?”
“你不在上大號,在洗手間里待這么長時間干嘛?”
“你怎么知道我沒上大號,真是的!
“我沒聽到馬桶沖水聲。”陳雪上下狐疑的打量了他一眼,“你該不會在那個吧?”
趙勤翻了一下眼皮,“哥都是大富豪了,這點小事還要自己動手?”
陳雪咕唧笑了,“那你說你在衛(wèi)生間干嘛?”
“唉,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才25歲,我怎么感覺我已經(jīng)老了呢?”
陳雪一怔,隨即抱著孩子就依偎到他的胸前,“老公,你是不是這段時間壓力太大了,要不…你出去旅游一趟?放心,我不跟著,
叫阿廣…,他不行,你們沒共同話題,要不看阿柯有沒有時間,你們一起?”
趙勤將孩子接到手里,“我一年到處跑,好不容易能在家躺著,還出去旅游我有病啊。 ”
“那你就再睡一會,要不我和兒子陪著你睡。”陳雪很敏感,她也意識到有那么一刻,自己男人的情緒很低落。
“餓啊,我就是餓醒的,再躺就得生蒼蠅了!
“那還不下去吃飯!标愌┱f著就往外走,趙勤趕忙叫住她,“你懷著孕呢,急什么急,咱一起下去!
到了樓下,一大碗豬腳湯下肚,趙勤終于是回了魂,
嗯,剛剛的情緒低落,是因為血糖低了,現(xiàn)在可不就滿血復活,
“別吃飯了,現(xiàn)在吃太飽,晚飯又得吃不下去!眳菋饹]給他準備主食。
抱著兒子,湊臉過去與他貼貼,剛刮過的下巴,還有一點硬硬的胡茬根,輕輕戳到平安的臉上,逗得他咯咯直樂,
一高興,口水再度成了瀑布。
“這孩子,哪來這么多口水!
“在長牙呢,口水多點正常。”吳嬸笑著回了一句,
正說著,平安低頭,一口咬中了他的胳膊,還別說,小家伙還挺有勁,
他也沒松胳膊,知道這是孩子長牙時,牙根癢癢的自然反應。
“走,帶你去海邊轉轉,以后你要不用心讀書,就給老子回來繼承家業(yè),唉,估計老子到時就有千億了,那么大產(chǎn)業(yè),兒子,辛苦你了。”
小平安瞪著無辜的大眼睛,似乎在說,我只負責花,可不負責掙。
看著大海,小平安的眼睛一眨不眨,不時還指著微波的海面,啊啊的發(fā)表著演講。
“看吧,你老子我,就靠這片海才有的今天,所以咱要善待海洋,要有感恩之心!
“啊啊~”
“你老子我這輩子是廢了,大家同為男人,以后我允許你一個月?lián)Q一個,不過先說好,你可以做渣男,但一定要渣得明明白白,
這是咱爺倆之間的約定,你可千萬別告訴你娘!
小平安突然不吭聲了,眼睛直直的看著他。
“哈哈,你比我老子幸運啊,你看你阿公,半輩子在外邊混,結果把自己混成了全村最窮,他要不是我老子,我早就懟他了!
“啊啊~!”小平安再度出言附和。
“行了,以后可不興背說你老子壞話。”在海邊溜達了一圈,他抱著平安往回走,
來到小賣部,這里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了工地,
早先的破房子被吹倒了,這次老朱也發(fā)了狠,蓋個小平房,居然用12號鋼筋,
其實,不僅老朱,就是趙勤的潛意識中,都在一直給自己留退路,這或許是這一代人一直缺失的安全感所致,
他自己的退路,就是家里的幾艘船,所以不管外邊的產(chǎn)業(yè)再大,
對于海上的事以及收入,他都會時常過問,
老朱也一樣,在這貨看來,這個小賣部就是他的退路。
“阿勤,這里灰塵大,你抱平安離遠點!崩现炖掀鸥糁线h,就對著他們擺手。
“沒事,我站上風頭呢!
看了一會,他又抱著孩子去了收購站。
村收購站現(xiàn)在只剩下兩家,其實經(jīng)營得也不怎么上心,偶爾還得到外邊進貨回來,以應付村民來買魚,
“阿勤,昨天不是剛出;貋恚鄙敦浤阏f,我沒有到鎮(zhèn)上給你調(diào)!鳖櫪隙䶮崆榈挠诉^來,
他和放羊的顧老三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
“顧叔,村里現(xiàn)在還有多少條船出海?”
“除了你的,現(xiàn)在就只剩下九條小船了,我負責五條!币恢父舯,“林賴皮負責四條。”
“收獲咋樣?”
顧老二端了個凳子出來,趙勤擺手示意不坐,主要是他一坐下,懷里的臭小子就哭。
“還行吧,撐不死餓不壞的,昨天羅老二的船倒是小賺了一筆,收獲了300多斤的海鱸,現(xiàn)在鱸魚價高,賣了小一萬呢。”
“喲,那倒是不錯!弊詮牧_叔和他弟上了自家的大船,兩人之前的小船就租給了老二在用。
“跟你比不了,這趟出海聽說又豐收了,有一百萬不?”
對于趙勤家的船豐收,村里人都知道,但每一趟能賣多少錢,知道的倒是不多,也得益于所有跟船的船工,在這方面口都比較嚴。
“差不多吧。顧叔,我想把這一片給拆了,我的意思是…”
“是不是這塊地村里要用?要用就拆,阿勤,村里的發(fā)展我們?nèi)χС!鳖櫪隙闹馗,表達著自己的姿態(tài),
“你放心,林賴皮我去跟他說,保證也不會有二話!
之所以會如此痛快,一方面現(xiàn)在的收購站,對于二人來說,算是雞肋,扔下可惜,不扔太困人,
另一方面,他們也相信趙勤,不是小氣的主,多少肯定會給點補貼的。
什么?
這塊地是村里要用的?
那跟阿勤要用沒啥區(qū)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