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容慧大師已經(jīng)竭盡全力壓制,但鬼佛無面臉上猙獰神色越發(fā)劇烈。
裸露的半張臉,白皙的幾乎透明。
《佛祖鎮(zhèn)魔經(jīng)》更是越來越淡,如今就像道道淚痕殘存。
“桀桀桀,小和尚你莫非以為僅憑一己之力就能阻止本座去給哥哥報仇?!”
“速速停手,否則莫怪本座不念舊情,再行滅禪屠佛的惡事!”
容慧大師慈悲,寧可犧牲自己也要阻止“行走的天災(zāi)”現(xiàn)世。
聞言非但沒有停止《勸善經(jīng)》,反而誦念的更加莊嚴(yán)宏大。
就在無面即將失去耐心,已經(jīng)招來淚佛懸浮在容慧禪師頭頂?shù)臅r候,又一聲莊嚴(yán)肅穆的佛號聲響起。
只見一清瘦老僧衣袖翩翩飛馳而來,須發(fā)皆白、慈眉善目。
手里拎著個道人,正是一臉尷尬的乞百家。
“南無阿彌陀佛。”
“金山寺小僧普能拜見佛祖,拜見張教主,見過諸位施主。”
情況危急:
說完也不等眾人反應(yīng),先是將乞百家輕輕丟向趙飛、呼平的方向,隨后立即盤膝坐在容慧禪師對面。
“還請佛祖醒來,萬萬不能再行兇險惡事!
“小僧斗膽勸誡佛祖: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容慧禪師見來了金山寺羅漢堂首座,不禁長長松了口氣。
他倒是不怕自己被鬼佛殺死,而是擔(dān)心一旦自己勸誡不住、導(dǎo)致行走的天災(zāi)現(xiàn)世,那余杭大地除了良渚亡人,將又多出一片永墜之地!
普能、容慧兩位禪師對望一眼,立即明白彼此心意。
木魚聲急、《勸善經(jīng)》停。
《佛祖鎮(zhèn)魔經(jīng)》被二位高僧合力催動,頓顯“佛有慈悲,亦有金剛之怒”。
經(jīng)文加持下,鬼佛無面顯然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扭頭望來,那動作是如此緩慢,就像肩上壓了兩座大山。
“桀桀桀,又一個不知死的?!”
言畢單手一指,空中懸浮的巨大淚佛轟然落下。
兩大高僧齊齊雙掌上托,金山四寶帶著金燦燦的佛光悍然迎上。
只聽轟的一聲巨響,容慧、普能兩位禪師齊齊口吐鮮血,但臉上慈悲神色更濃,口中《佛祖鎮(zhèn)魔經(jīng)》依舊不停。
此情此景倒是讓鬼佛無面一愣:
兩位高僧那慈悲的模樣、那吐出的鮮血、那眼中的擔(dān)憂,讓他情不自禁的想起自己師傅。
“南無阿彌陀佛!”
“小和尚你們速速停止誦經(jīng)、遠(yuǎn)離此地,本座......本座的頭好痛!!”
隨著一聲大吼,鬼佛無面身邊環(huán)繞的黑氣猛的向外擴張,就像煙霧彈一般形成方圓數(shù)米的濃濃黑霧。
光芒不進(jìn)、夜風(fēng)不侵。
黑霧范圍內(nèi)所有草木盡數(shù)枯萎。
外人再也看不到黑霧里面的樣子,只能見到兩團紅茫漂浮,正是鬼佛無面眼中的鬼火。
容慧、普能兩位禪師見此,經(jīng)文誦念更加急促:
仿佛悶雷滾滾、又如戰(zhàn)鼓轟鳴。
就連一向淡然的張角也罕見的面色凝重。
“自成天地,道像‘無法無天’?!”
“末法時代,鬼佛大師居然證得魔位,可喜?......可悲!”
言畢再不猶豫,這位神州古往今來信徒最多的教主一步邁出,徑直到了鬼佛對面。
九節(jié)杖帶著淡青色的光芒,穿透濃濃黑霧輕輕點在無面額頭。
“福生無量黃天!
“大師慈悲,貧道對大師心中之苦感同身受!”
“今有幾言相勸,還望大師能容貧道說完!
言畢張角也沒用什么太平大法,而是如同老友長談一般輕輕講述自己的故事:
學(xué)道,施符水救治天下百姓;
憐憫百姓疾苦、民不聊生,易子而食、哀鴻遍野;
不惜違背“無為之道”也要舉兵起勢,給天下疾苦謀條活路......結(jié)果事與愿違,造成十室九空、死傷無數(shù)......
說著說著,張角和無面臉上同時流下淚水。
一個是清淚,一個是血淚......
不只是他們,旁邊聽著的所有人都感受到這位大教教主心中深深的悲痛、無奈。
尤其是張寶,他聽完后已經(jīng)痛哭流涕。
“以前的事情都怪我和三弟,與大哥無關(guān)、與大哥無關(guān)!”
“大哥慈悲之心天地可鑒、日月可表!”
張角愛憐的看了一眼張寶,隨后嘆息一聲再次開口。
“貧道心中苦楚,和大師多有雷同!
“如今說來只想大師能走出陰霾,重新面對蕓蕓眾生!
“過錯之事,唯有用殘軀慢慢償還!
“天以至道為行,地以至德為家,共以生萬物,無所匿,無所私。人之過,是違天犯過所致......”
言語至此,張角張教主再無保留,把他心中的“道”盡數(shù)融入最后一句話中。
至于聽到的人能體悟多少,那只能憑借各自悟性、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