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若是承認(rèn)陳芳親手殺了秋香,那就是當(dāng)眾陷母親于不義,親自推母親為他頂罪。
到時候,世人會如何看他?
謝儀糾結(jié)不已,始終拿不定主意。
好在陳芳知道他的為難,搶先說道:“儀兒你快說啊,我知道你是太過孝順,為了包庇我這個犯了罪的母親,才不肯說出真相。
可我已經(jīng)是罪無可恕,你還在猶豫什么?你快將真相說出來,我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不用你這個當(dāng)兒子的為我頂罪!”
謝儀本就十分心動,聽她這樣說,終于下定了決心。
他用力攥緊了拳頭,低埋著頭不敢去看在場眾人的臉色,咬牙說道:“是,我當(dāng)時只是想給秋香一個教訓(xùn),并未想過打死她。后來我回了國子監(jiān),并不知曉她已經(jīng)慘死!
陳芳趕忙說道:“不錯,我故意讓人隱瞞了消息,不想讓儀兒知道,怕他生出心結(jié)!
她當(dāng)時的確隱瞞了消息,所以并不怕周尚書查。
周尚書又問了幾句,見陳芳始終堅稱是她捂死了秋香,只得改判謝儀杖責(zé)五十,免去了流放,不過要賠償秋香家人一百兩銀子,同時將她全家放籍。
陳芳沒想到,自己攬下罪責(zé),謝儀竟然還是要打板子,而且只是從六十板減到了五十板!
這五十板打下來,她的儀兒哪里還能有命在?
她當(dāng)場不服:“尚書大人,我兒即便冤枉了她,讓人打了她的板子,可她只是一個丫鬟,即便挨了板子,也不該讓我兒一個舉人,給她抵命吧?”
周尚書嘲諷地看著她:“她一個弱智女流,都能受五十板,謝儀堂堂男子,為何不行?
倘若你覺得,謝儀受了五十板子,將會必死無疑,那他讓人打了秋香五十板子,難道不是想要活活將她打死嗎?”
陳芳頓時張口結(jié)舌。
她怎么也沒有想到,周尚書竟然會在這里等著她!
偏偏,她還沒辦法反駁。
要么讓謝儀乖乖受了那五十大板,要么承認(rèn)謝儀故意讓人打死秋香?
一旦承認(rèn)了后者,謝儀不僅要流放一年,還要多挨十下板子!
而且他之前撒了謊,說不定還要罪加一等!
陳芳目光復(fù)雜地看向謝儀,心痛到無以復(fù)加。
卻見他苦笑了一下:“母親不必再說了,此事既然是我有錯在先,冤枉了秋香,那我受著便是!
只聽“啪”的一聲,周尚書拿出一枚令簽扔在地上。
衙役立刻走上前,伸手抓向謝儀。
謝儀突然說道:“不必抓著我,我自己會走!
然而衙役根本不聽,直接抓住他的雙臂,將他押了出去。
陳芳瞬間心如刀割,哭著就要撲上去救人,卻被衙役攔了下來。
她只能眼睜睜看著謝儀被人拉出去,準(zhǔn)備打板子。
這一幕深深刺痛了她的雙眼和內(nèi)心,讓她從喉嚨里發(fā)出痛苦的嘶吼:“啊——”
不想下一秒,周尚書猛地拍響驚堂木:“不得喧嘩!”
兩旁的衙役也將手中的水火棍重重往地上一撞:“威——武——”
霎時間,撲面而來的氣勢如同一只無形的巨獸,仿佛要將陳芳活活撕碎。
她原本直挺挺地跪著,此時身子一軟,直接成了跪坐。
周尚書知曉她是心疼兒子,倒也懶得跟她計較。
只是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了打板子的聲音。
“啪啪啪啪!”
聲聲入肉的悶響,重重敲擊在陳芳的心頭。
她猛地抬起頭,直勾勾地看向外頭。
而緊接著,外頭就傳來謝儀忍耐不住的痛苦慘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