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青青還真怕柳知春當真拿著她扯壞的衣服擺在眾人面前,讓她賠錢,所以接下來的動作十分小心,生怕一不留神就弄壞了。
她解開身上的衣服,只覺得像是在生生剝掉自己的皮。
等到終于將衣裳換好,孫青青早已是滿面淚痕。
她把首飾也一件件摘下來,直到摘完最后一件,她終于忍耐不住地哭出聲來:“現(xiàn)在我身上再也沒有屠家的東西,太太滿意了嗎?”
柳知春不動聲色地瞥了眼她忘記摘下的發(fā)繩,淡淡說道:“行了,出去吧!
說罷卻沒有急著離開,反倒似笑非笑地看著孫青青和羅氏,似乎是要看著兩人出去。
孫青青只覺受到了莫大羞辱,臉頰一陣滾燙。
她用力揪了揪身上的舊衣服,不客氣地戳穿柳知春的心思:“太太盡管放心,我既然已經(jīng)換下了屠家的衣裳,就不可能再拿屠家的東西!您實在不必盯得這樣緊,顯得小家子氣!”
柳知春卻沒有被戳穿心思的尷尬,反而笑了笑:“你好歹是我親自教養(yǎng)過的,我自然信你。只是你這滿口謊言的生母,我卻實在是不敢信!
這話一出,羅氏也覺得面頰火辣,再也無地自容。
“柳知春,你以前也不過是給別人當奴才,伺候人的,現(xiàn)在何必這樣看不起人?我便是再不好,也至少比你強,畢竟我可從來沒給人當過奴才!”
柳知春笑得柔和,語氣也是柔柔的:“你既然知道我以前在宮里侍奉過貴人,就該對我客氣些。畢竟得罪了我,可沒你的好處。
我手里可還有宮里主子給的賞賜,你猜我要是拿那東西去找王縣令,你們張家還能不能繼續(xù)留在縣城開鋪子?”
她的聲音就像是和風細雨,讓人聽不出半點怒意。
可偏偏就是這樣的話,讓羅氏和孫青青齊齊慘白了臉色。
兩人便是再無知狂妄,也知曉宮里的貴人是她們爬上梯子也夠不著的存在。
柳知春有宮里貴人賞賜的東西,真要跑去找王縣令,縣令肯定會給幾分薄面。
畢竟跟宮里的貴人比起來,張家算得了什么?
張家不過是縣城里一個開醬菜鋪的,王縣令只要輕飄飄一句話,就能把張家給捏死。何況只是讓張家的鋪子開不下去?
柳知春真要是這么做了,張家哪里還有她們的容身之地?
想到這里,兩人瞬間如喪考妣,就像是被霜打過的茄子,哪里還有剛才的囂張氣焰?
“走,咱們快出去!”
羅氏甚至不敢再去瞪柳知春,拉了孫青青就往外走。
孫青青只覺得一顆心像是被無形的手死死捏著,讓她格外難受。
當初她聽羅氏說,柳知春曾經(jīng)伺候過人,心里就存了幾分輕視,再也無法將柳知春這個干娘當做母親尊敬,甚至覺得對方根本不配當她的干娘。
哪里想到,柳知春的確是伺候過人,可她伺候的是宮里的貴人!
這么重要的事,羅氏竟從未跟她說過!
是羅氏自己也不知道,還是她明明知道,卻故意不告訴她,還故意誤導她,讓她以為柳知春以前就是個卑賤的丫鬟?
想到柳知春的話,還有撫恤銀和嫁妝的事,孫青青哪里還不明白?
羅氏一直在騙她!
真是太可笑了,屠家自掏腰包養(yǎng)育她這么多年,供她吃穿,從不阻止她和生母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