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白明微與白瑜忙完一切后,便陪著俞皎回定北侯府。
路上,俞皎忐忑地攥緊袖子,顯得緊張又惶恐。
不管兄妹倆如何安慰,都無法消除俞皎的不安。
于是,白明微只好轉(zhuǎn)移話題:“七哥,我準(zhǔn)備修書一封,讓五哥與五嫂回來。”
今朝醉的事,白明微暫且還不準(zhǔn)備告訴第三個人知曉。
一來沒有安排好,二來少一個人知曉,就多一份安全。
她準(zhǔn)備等白璟回來后,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當(dāng),再將此事告訴祖父與七哥。
所以如今她提及讓五哥回來,她也沒有說原因。
白瑜思索片刻,毫不猶豫地表示支持:“明微,我也正有此想法,祖父的身體向來不大好!
“我與五哥作為這個家唯二幸存的男子,雖然祖父不說,但祖父必定希望我們能多在他身邊轉(zhuǎn)轉(zhuǎn)!
“這樣他就可以親眼確認(rèn),我們平安健康,他才能徹底放下心來,否則他也會一直擔(dān)心遠(yuǎn)行在外的五哥!
俞皎聽到兩人的談話,果然注意力被轉(zhuǎn)移。
她開口:“大家若是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很高興!
白明微含笑:“事不宜遲,那我今夜就修書一封給五哥,讓他早日帶著五嫂歸家!
三人又說了幾句,馬車很快來到定北侯府門前。
白瑜走出馬車,伸手去扶俞皎與白明微。
三人提著禮品,準(zhǔn)備進(jìn)入府里。
門仆自是認(rèn)出了自家姑娘,正要準(zhǔn)備迎進(jìn)去。
“慢著!”
三人身后忽然傳來一聲低喝。
俞皎不用回頭,也知曉這就是她那針尖對麥芒的大嫂。
原來世子夫人陳氏出門歸來,正好撞見登門拜訪的三人。
她心里記著俞皎在長公主府讓她吃虧的仇,滿腔怒火未消,此時見到俞皎,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她的聲音,也因憤恨而變得尖銳。
門仆既不敢得罪陳氏,又不想讓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的姑娘就這么站在門口。
他小心翼翼:“少夫人,外頭天兒熱,要不先回屋再說?”
陳氏氣焰囂張,面目有些扭曲:“怎么?你一個奴才要做我的主么?你哪來的熊心豹子膽?!”
“噢,我倒是忘了,在我沒有嫁進(jìn)來之前,有人尚且還是你們的主子,所以才會把你們教得這樣尊卑不分!”
俞皎假裝沒有聽到陳氏的譏諷。
今日回門,她本意是拜見父親母親,可不是來這里和陳氏置氣的。
她不愿因?yàn)殛愂,而毀了這次出行。
于是,她走上前,盈盈行禮:“大嫂!
陳氏淡淡地瞥了俞皎一眼,面上毫不掩飾的鄙夷。
她陰陽怪氣,捏著帕子做出各種古怪的動作:“別,你可別這樣,我擔(dān)當(dāng)不起!
俞皎見她一副不依不饒的架勢,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隨即淡聲開口:“大嫂,我想我們還是別在門口吧,大嫂覺得呢?”
陳氏冷哼一聲:“怎么?你嫌丟人?嫌丟人的話,那你還腆著臉回來做什么?”
“當(dāng)初寧愿與娘家斷絕關(guān)系,也不愿回來的是你!當(dāng)初讓婆母以淚洗面,讓公公一病不起的也是你!”
“但你不聞不問,只管在北疆和一大堆男人混跡!照顧他們的是我,向他倆盡孝的也是我!”
“噢,現(xiàn)在他倆好了痊愈了,你就急急忙忙地趕回來裝好人!難道你忘了你之前干的勾當(dāng)了么?”
說到這里,陳氏捏著帕子拍拍臉:“我要是你,我都沒有這個臉登門!”
“可你倒好,不但腆著臉來,還來得這般理直氣壯,半點(diǎn)悔過之意都沒有,我看你就是一肚子壞水!不是什么好東西!”
白瑜想上前幫忙,但卻被俞皎攔住。
白明微沒有言語,要是她現(xiàn)在開口幫腔,反而成了她仗勢欺人,幫著七嫂跑到娘家欺負(fù)嫂子。
她也知曉七嫂的本意是為了見父母一面,所以她更不想因?yàn)檫@種事情,讓七嫂連見父母一面都不成。
畢竟七嫂已經(jīng)是嫁出去的女兒,世子夫人才是這個俞家真正的一員。
要是真的鬧得一發(fā)不可收拾,定北侯夫婦必定會護(hù)著自家人,到時候?yàn)殡y的,還是七嫂自己。
俞皎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平緩:“大嫂,我有錯在先,你要怎么教訓(xùn)我都可以,但是咱至少進(jìn)去說,好么?”
陳氏臉上鄙夷更盛:“進(jìn)去說?為什么要進(jìn)去說?俞皎我告訴你,你不配登定北侯府的門!”
“所以我覺得,咱倆還是在這里掰扯清楚好了,免得你這雙腳踏進(jìn)俞府,讓婆婆不快公公不適,還讓夫君惡心!
俞皎聽到陳氏依然如此,也有些惱了。
她惱的不是陳氏的話,畢竟這些事皆是她的錯。
錯了就要認(rèn),就該受到懲罰,她不是那種擔(dān)不起責(zé)任的人。
然而陳氏作為定北侯府世子,將來的侯夫人,竟然不顧體統(tǒng)顏面,在大門口這么嚷嚷。
要是被人看了去,不僅陳家會被指責(zé)沒教好女兒。
便是俞家,也會遭人笑話。
父親娘親是最重面子的一個人,到時候不得氣出好歹來。
思及此處,她再次苦口婆心勸說:“大嫂,我知道你心里有氣,我也知道你在為父親母親不平!
“大嫂你說得對,我做出那樣的事情,還厚著臉皮上門是我不對,我的確沒這個臉再回娘家!
“但是父母生養(yǎng)我一場,如今我平安健康,又和夫君團(tuán)聚,我想見見父親娘親,讓他們親眼看到我過得幸福知足。”
“幸福知足!呸!”陳氏面目都扭曲了起來,“我真是搞不懂你這種人,犯了錯之后還怎么能心安理得的?”
“前面父母才被你氣病了,沒過多久,你就想跑到他們面前炫耀你幸福而知足?”
“俞皎,你可真夠不要臉的!這種事都能做出來,你這個人還有良心么?”
陳氏越說越起勁,越說越過分。
抓著俞皎從前把母親氣得哭著回來,寧愿與娘家斷絕關(guān)系也要在白府“守寡”的事不放。
字字誅心,句句戳人肺管子。
俞皎見狀,雖知自己理虧,但也不愿意再慣著嫂子。
她上前一步,站到陳氏面前,嚴(yán)肅地盯著陳氏:
“大嫂,你說的這些我都認(rèn),也的確是我做錯了,回去怎么罵我都可以!
“但是別在這大門口,免得有人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把大嫂形容成沒有教養(yǎng)的潑婦,大庭廣眾之下撒潑!
“大嫂被笑話不要緊,畢竟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到時候連累整個定北侯府與大嫂一起被人笑話,那就不好了。”
陳氏氣得面目猙獰,七竅生煙:“俞皎!你!”
頓了頓,陳氏話鋒一轉(zhuǎn),冷聲譏諷:“你牙尖嘴利,什么話都會說,我險些就中了你的計(jì)!
“但是今日這事,被笑話的怎么會是我呢?分明是你才對,畢竟原先忘恩負(fù)義的人是你,現(xiàn)在恬不知恥上門的也是你!
俞皎又是一聲嘆息:“大嫂,你好歹是名門閨秀,更是定北侯府的世子夫人,以后的侯夫人。”
“你不覺得自己這樣做,不像是一個大家閨秀所為,沒有一個世子夫人胸襟和氣度么?”
“大嫂,你是我大嫂,我敬著你;我之前做得不對,你說我?guī)拙湮乙猜犞!?br>
“但是你這樣不依不饒,沒完沒了,不顧顏面和體統(tǒng),恕我不奉陪了!
說完,俞皎轉(zhuǎn)身準(zhǔn)備進(jìn)入定北侯府。
“俞皎!你站住!”
陳氏嘶喊一句,見俞皎頭也不回,她登時被怒意占據(jù)理智,猛沖上去,抓住俞皎的手臂,揚(yáng)起巴掌狠狠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