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懷古早就知道外甥無心擔任府君一職。
要不是因為家族逼迫的緊,趙龍廣也不至于被壓在這個位置上這么多年。
身為舅舅,他自然也心疼自己這個外甥。
所以在趙龍廣介紹楚霄的時候,張懷古對楚霄這個新任九江府君的身份絲毫不覺得驚訝,只是笑著對楚霄說道:“常言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如今一看果然非虛!
“老夫常年在楚國經(jīng)商,對于這位楚太傅的大名卻也如雷貫耳,沒想到如今竟然能在我外甥的引薦下窺得真容,這著實是讓老夫倍感榮幸!”
聞聽張懷古此言,楚霄連忙說道:“家主太客氣了,在您面前,楚某只是一介晚輩,此次您能親自出面,這著實是給了晚輩不小的面子,我其實實話和您說了吧,晚輩如今便是想要整肅九江府,所以才特地借著府君名義,廣召各大家族,邀請他們前來赴宴!”
張懷古聞言,直截了當?shù)膯柕溃骸斑@場宴會該不會是鴻門宴吧?”
“這話算是讓您老給說對了,這場宴會正是鴻門宴!”
“那可會見血?”
“各大家族若有不允,今晚必將刀兵相見!”
楚霄本以為張懷古可能會為自己所在的階層說話,他雖然做的是鹽運生意,并不與那些青樓艷館發(fā)生關(guān)系。
可是說到底,對方代表的也是士紳階層。
楚霄如今代表的可是朝廷勢力,并且明擺著是要與九江府的士紳階層撕破臉皮。
如果張懷古真因為這件事情而與楚霄產(chǎn)生矛盾的話,趙龍廣從中還真不知該如何斡旋。
趙龍廣心中一時惴惴不安,不知舅舅葫蘆里賣的究竟是什么藥。
卻不料在聽了楚霄這番話后,張懷古突然笑著說道:“若能見血最好,殺殺他們的威風,他們平日里所做的那些欺男霸女,蠅營狗茍的勾當,老夫早就已經(jīng)看不下去了!”
“身為商人卻不為國家的利益考慮,反而只想著自己的那點瑣碎之事,朝廷早就應該著手整治九江府,不應該如此縱容他們這番行為!”
聞聽張懷古此言,在場幾人都有一種如遭雷擊之感。
本以為這位老先生是保守派。
可結(jié)果他卻是嫌激進派太保守的那個保守派!
別看老先生如今已經(jīng)年近七旬,可是單憑這番膽量和血氣,就遠非常人所能相比。
而面對張懷古的這番說辭,楚霄心中卻是頗為欣喜。
其實他原本最顧慮的就是這個張懷古。
對方畢竟是趙龍廣的親舅舅,而趙龍廣又是自己的至交好友。
他如今能在九江府有一席之地,能夠順利入職此處,主要還是仰賴趙龍廣為自己騰出了一處地方。
否則他就算是有再大的抱負,沒有一個可以著手實行的地方,也同樣只是空談而已。
所以就算張懷古真的要維護士紳階層的利益,甚至不惜因此與他們撕破臉皮。
楚霄對他也沒有任何辦法!
但他卻沒想到這張懷古不僅生意做的大,這愛國的胸懷更是遼闊無邊。
楚霄微微頷首,當即便對張懷古保證道:“老先生盡管放心,我此次前來就是為了確保欺男霸女之事日后不會在九江府再度上演!
“同時和您說句實話,周楚兩國日后可能會爆發(fā)爭端,我此次前來也是為了整肅軍隊,厲兵秣馬,應對楚國隨時的進攻!”
“好,你們這些年輕人既然有理想,那就應該放心大膽的一搏。”
“我們這些老骨頭本就應該退居二線,將舞臺徹底讓給你們,我今天出席這個宴會,就是為了給我外甥站腳助威,除此之外沒有其他任何想法,你們要動手便盡管動手,不必在意老夫,老夫今天就只做一個看客,我倒是要看看那些黑了良心的奸商到底有沒有報應可言!”
隨著時間的推移,各家代表幾乎都已經(jīng)來到。
少數(shù)幾家未曾派人前來的世家,多數(shù)也都已經(jīng)派人捎來了話,細說了自己不能前來的原因。
如此一看,趙龍廣這個九江府君在九江府當?shù)剡算頗有些威信。
起碼這些大大小小的家族還都要給他些薄面。
不會因為趙家如今勢力衰頹而將他的話當做耳旁風。
哪怕是身為地方首富的黃家,今天也同樣派來了一位代表。
這個代表不是別人,正是昨日曾在街頭對羅大義出言不遜的黃萬生!
因為黃家在九江府的地位較高,所以他們在宴會上的席位也比較靠前。
這就讓黃萬生能夠清楚看到羅大義的那張臉。
而這也讓他對其更為不屑!
他不知道這個老騙子究竟是憑借什么手段登堂入室,竟然能夠出現(xiàn)在這個宴會上。
不過最讓他感覺奇怪的就是怎么九江府君趙龍廣今天做的竟然不是主位?
他和那個老騙子一左一右坐在一名青年的身旁,而那名青年似乎才是這場宴會上的焦點。
眼見著眾人都已經(jīng)到齊,趙龍廣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感謝各位給趙某這個薄面,參加趙某召開的這場宴會。”
“趙某擔任九江府君一職已有多年,這些年來承蒙諸位抬愛,才能讓九江府一切順遂!”
各家代表聞言立刻紛紛表示不敢當。
而且還對趙龍廣這個九江府君大加贊譽,只說是他領(lǐng)導有方!
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雙方此時不過是在互相吹捧而已。
趙龍廣知道這些世家都是刺頭。
而他們也知道趙龍廣這個九江府君不過是朝廷派下的楔子而已!
對方只是被釘在他們之間,讓他們難以凝聚在一處,同時還要為朝廷充當吸血泵的角色。
這些年來朝廷從九江府拿走了多少銀兩,恐怕就連這位九江府君自己都記不得了。
雖說身為商人向朝廷繳納賦稅本就是理所應當?shù)氖虑椤?br>但是隨著手中的權(quán)力越來越大,他們心中卻逐漸有了異想。
他們不再甘心為朝廷繳納賦稅,而是想將那些銀子全都留下來,繼續(xù)擴充自己的勢力,繼續(xù)擴大自己的生意。
他們以為這些銀子只要留下便都是自己的。
卻不知道在旁人眼里,他們只是一塊塊肥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