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江府,此時熱鬧非凡。
此處本就以風月為先,再加上彼岸臨江,風景絕美,所以常是附庸風雅之人的往來之地。
只是人人上街都是為了尋歡作樂。
只有鄭經綸在街上疲于奔命,只想盡快回到酒樓,尋求護衛(wèi)們的庇護。
為了避免引起兩國矛盾,鄭渡只給這支使團派遣了三十名隨行的護衛(wèi)。
他對自己這個侄子很是了解,知道對方一旦掌握太多的權利就會飄飄然忘乎所以,所以少派些護衛(wèi)既是對他的約束,也是對他的保護。
本以為這樣就能夠讓鄭經綸在外有所收斂。
卻不知道江州官員為了攀附他的關系,簡直是將鄭經綸捧上了天。
區(qū)區(qū)一個出國和親的使臣,竟然被他們吹捧成為了二號皇帝,其待遇甚至還要在江州司馬之上。
正是這場荒唐的鬧劇讓他逐漸忘乎所以。
也正是他今晚的所作所為,注定要將他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
使團居住的客棧較為偏僻,鄭經綸美其名曰是為了避免招搖,實際上卻不過是為了壓縮使團的經費,好給自己多預留一些嫖資。
疲于奔命的鄭經綸只恨爹媽少給自己生了兩條腿,他生怕趙龍廣身邊那名黑衣人會一路追殺而來,所以他邊跑邊往后看,這一路上不知撞到了多少路人。
對于這種情況,路人們早已經是司空見慣。
九江府治安不比中原,當街械斗,殺人拋尸等看似駭人聽聞的事件在這處混沌無序之地卻是屢屢發(fā)生。
先帝也曾嘗試過改變這一境況,奈何自從江州分裂,九江府成為了抵御楚國的前沿陣地,這里就逐漸被世家門閥控制,蠶食。
如今朝中許多官員,便出自于這些世家,他們相互之間盤根錯節(jié),關系錯綜復雜,牽一發(fā)而動全身。
所以哪怕是富有四海,自稱天子的歷代先帝,想要整肅九江府也必須要量力而行。
畢竟拋去此處的治安不提,九江府下轄軍隊的確驍勇,而九江府每年為朝廷繳納的賦稅,也的確是朝廷經濟的一大支柱。
對于九江府的妥協(xié),其實更像是朝廷的無奈之舉。
不過大周對于九江府的態(tài)度,起碼要強于楚國對于江州郡的態(tài)度!
被鄭經綸撞到的路人并未與其為難,他們只當鄭經綸是在花街柳巷惹了禍端,畢竟此類爭風吃醋的事情,在這里也是常有發(fā)生。
鄭經綸連滾帶爬,直跑的氣喘吁吁。
他這些年來沉迷酒色,早已經被淘空了身子,如今能夠堅持到這種程度,這已經是被恐懼激發(fā)出了潛能。
回到客棧需要經過一處深巷,鄭經綸看著前方影影綽綽,隨風飄搖的燈籠,仿佛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三步并作兩步,當即便朝著那燈籠所在的方向沖去。
可就在他即將擺脫黑暗,擁抱光明的時候,他忽覺身后傳來一陣涼風,緊接著便是一只大手扣在了他的肩頭。
這突如其來的恐懼讓鄭經綸徹底被嚇破了膽,他雙腿一軟,險些跪倒在地,同時襠下傳出一陣暖流,緊接著便是稀嘩的水聲響起。
這位在楚國不可一世,在江州郡甚至被捧成了二號皇帝的鄭大人,如今竟然被這一拍給嚇尿了褲子!
鄭經綸干澀的咽了口唾沫:“我實在是有眼無珠,竟然開罪了閣下,還請閣下高抬貴手,放過我這一馬吧……哦對了,我叔叔是楚國御史鄭渡,你們寫信給他,他會給你們銀子的!”
鄭經綸此時哪里還有之前在極樂居時那副囂張跋扈的姿態(tài),他被嚇得結結巴巴,連話都說不清楚,很不敢隨意轉頭,窺探身后之人的樣貌。
“把頭轉過來!”
“我不敢!”
“為什么不敢?”
“我懂你們的規(guī)矩,如果我沒看到你們的臉,那就可以留一條生路,可我要是看到了你們的臉,那我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鄭經綸雖然貪淫好色,是個十足的小人。
但是不得不說,對方這份警惕性,的確不是常人所能相比。
只是面對對方的推辭,鄭經綸身后那人明顯有些不悅。
鄭經綸只覺得一個硬邦邦的東西被抵在自己的腰上,這突如其來的感覺嚇得鄭經綸汗毛倒豎,險些叫出聲來。
“我讓你轉頭,你就轉頭,你要是在敢說一句廢話,我就一刀捅死你!”
鄭經綸攝于對方的威脅,只能哭喪著臉轉過頭來。
可他轉頭迎面看到的,卻只有兩雙眼睛!
鄭經綸見此情景,頓時被嚇了一跳,就在他即將驚聲尖叫之際,一只大手突然服蓋在了他的嘴上,并將他的嘴捂得嚴嚴實實。
已經到了嘴邊的尖叫聲被對方一巴掌拍了回去,同時被塞進嘴里的,還有一顆滑溜,微調,自帶著幾分藥香的丹丸。
鄭經綸后退兩步,伸手便要去摳自己的喉嚨,那人見狀也不阻攔,只是對他冷聲說道:“你招惹到了不該招惹的人,剛剛只是給你一個小小的教訓而已!”
鄭經綸跪在地上,扣嗓子眼扣的自己涕淚橫流。
他抬起頭對那人問道:“你們究竟是什么人,為什么要對我窮追不舍!”
“因為你得罪了我們大人,你必須要付出代價!”
“你們大人究竟是誰?”
“你覺得在這九江府內,又有誰能有這么大的權利?”
“我知道了,那人是九江府君!”
想到自己剛剛的一番所作所為,鄭經綸頓覺自己后背直冒涼風。
九江府君,威名赫赫,哪怕是身在楚國的他,對此也有所了解。
他跪在地上吐的胃里直反酸水,可卻始終不曾將那顆丹丸從口中吐出:“你剛剛給我吃的到底是什么東西?那是毒藥嗎?”
“聰明,那是我們府君大人親自煉制的豹胎易筋丸,三日之內若不服下解藥,但是你就將毒發(fā)身亡!”
說到此處,那人從懷中抽出一張地圖,一把將其甩到鄭經綸的面前:“我知道你這次押運了許多金臻珠寶,我家大人想要留下一部分,作為你這次冒犯他的賠償!
“三日之后,按照地圖上的路線攜寶出城,等拿到了東西我自然會給你解藥!
“若是你膽敢耍什么花招,或者是敢報官的話,那就乖乖等死吧!”